第211章 神經病人

第211章 神經病人

盯——

盯盯——

盯盯盯——

盯盯盯盯——

盯盯盯盯盯——

......

盯你個鎚子啊摔!!!

對面這是個什麼玩意兒,大晚上盯人的貓頭鷹嗎,還是24小時不停歇的監控探頭呢?

真讓人腦殼劇痛到頭禿......

阿綾在這個夜風習習的晚上,在翠微山莊的不知名山谷里,再次體驗到了什麼叫做「渾身汗毛瞬間直立」的恐怖。

簡直,太可怕了吧,人都要被嚇死再嚇活回來了!

順便說一句,上一次這樣的體驗,也來源於萬惡的睿王殿下。

阿綾覺得,自己小小的年紀,就承受了不該她這個年紀承受的痛苦呢。

太過分了吧,那個讓她承受了超額痛苦的傢伙。

這種場面,就好像你費盡千辛萬苦,好不容易以為自己逃出來了,結果一個飄忽飄忽的鬼,忽然悄無聲息地出現在了你的身後,而後笑嘻嘻地拍了拍你的背一樣。

笑個鬼啊!

——真·笑個鬼。

那一瞬間,真的心裏有什麼髒話都想罵出來了,哪怕是再怎麼文雅、有教養的人,可能都得瞬間破功。同時,腎上腺素不受控制地迅速飆升,渾身跟通了電似的,在原地做無規則的顫抖運動,好似一個人形篩糠一樣。所有的驚叫與恐懼,都被深深的,深深的,壓在了你喉嚨的最裏面,全身上下,唯有心臟瘋狂地以快要壞掉的頻率跳動着,以此證明,你確實還活着,你確實還是個活物。

這大晚上的,被這麼一嚇,半條命都要沒了。

阿綾不算是個膽小的人,相比較於同齡人,她的心理素質可以說是還不錯的,這多少歸功於她那位學醫的父親和學歷史的母親,使得她小小年紀就對靈異鬼怪不僅不害怕,還頗為感興趣,也因此走上了考古這條「不歸路」。

相比較需要面對人的新鮮肉體的醫學,考古則是直面過去上千年的歷史遺存,這其中器物的發掘只是一部分,藉助古物了解歷史,同樣離不開那些埋葬在地下的人體。

確切地說,是一些已經完全不新鮮的、可能只剩下骨頭架子、亦或是一見風就散化的人體。

雖然對於每個準備投身考古這項事業的學生來說,大家對於將要面臨的事情和將要面對的東西,在選擇之前,都有或多或少的心理準備——當然,那些被迫調劑到這個專業或者因為無知而誤入這一行的朋友們除外——可是,有些時候,很多事情並不是「我想要,我想能夠」就能解決的。

心裏想要而身體卻不能支持達到的事情,實在是太多太多了。

阿綾還記得,她的直系學長學姐之中,有一位特別出類拔萃的學長。大她兩屆,是系裏公認的學霸,人長得好,成績也好,還很會來事兒,與老師、同級的同學以及他們這些學弟學妹們都相處融洽。

這麼完美的人,總該有點兒缺點吧,不然老天爺也太不公平了。一般人遇到這樣優秀的人時,總會在佩服的同時,心裏有些不太平衡地嘀咕一句。很巧,他還真有那麼點兒老天爺也不能放過他的地方——他不能下地底下或者氧氣較為匱乏的地方考察,準確說,不能進入相對封閉的空間內進行作業。

這是因為,他先天性地患有呼吸系統方面的疾病,這種疾病是慢性病,在平日的正常工作學習狀態下,根本顯示不出來,可一旦過於勞累,或者在相對密閉的環境下無法順暢呼吸的時候,他就會發病,輕則頭暈眼花,重則昏厥窒息。

這事兒起先他並沒有在意,倒不是他故意隱瞞,而是因為過往那麼些年的學習過程中,根本沒有體現出這樣的問題,甚至運動量適中的體育活動他也能順利參加,因而也根本沒有往這個方面去想。可是,在他第一次當眾昏厥之後,所有人都嚇了一跳,去醫院檢查之後才知道他有這方面的身體忌諱之後,出於安全考慮,導師自然就能不安排他入地下操作了。

這位學長也是個有志向的,自然不甘心缺失寶貴的實踐機會,在他及他的家長和導師、醫生促膝長談了很久之後,終於說服導師同意他能夠短暫地進入底下,以少量多次的形式,逐漸鍛鍊出身體的耐受度。

可誰知,理想有多豐滿,現實就有多骨感,這招兒根本對他完全不適用,哪怕他心裏多想用各種科學依據幫助自己身體適應,他的身體也依然無法幫助他、支撐他完成他的心愿,最終,迫於現實的原因,他只能非常非常遺憾地告別一線。儘管導師沒有明說,但是他也知道,自己未來的路,只能往實驗室內發展。

從結果上來看,這樣也未必是一件壞事,可是對於他本人而言,無法完成他心中最真摯的夢想,無法在現場第一時間接觸到那些古物,始終是他人生的遺憾。但是,他又毫無辦法,無法克服的現實,讓他只能學會妥協,學會讓理想為現實讓步,並主動而積極地調整自己的心態,適應這樣妥協之下的無奈現實。

這就是生活,這樣的事情在生活中還有太多太多,哪怕不是在這個方面,也總會在別的方面出現,然後逼迫你,學會讓步。

阿綾也是如此,她的心態不錯,也感謝老天爺給她這樣的才智與體魄,能夠不至於像她的學長那樣,止步於夢想之前的那一步。

可是,她也還是有弱點的。

那些實物的古物她一點兒都不怕,卻是對虛頭巴腦的牛鬼蛇神嚇得不行。儘管,這事兒知道的人也不多,在眾人的眼裏,一直都當她是個徹頭徹尾的「學霸女漢子」,什麼都能做什麼都會,是大家最好的隊友。

其實,她是真的,怕得要死啊!就好像現在這樣,腦補個鬼頭鬼臉的,渾身就起了二斤雞皮疙瘩。

而且,她也不是沒想過去克服克服這個心理障礙,畢竟她到底以後會從事考古這項事業一輩子,過腦補靈異鬼怪對身心不利。可是,嘗試幾次之後,發現心理怎麼努力,根本不受控制,甚至還腦補得更加厲害,越發自己嚇自己了,她就選擇放棄了。

算了算了,不管怎麼說,她這種情況,總比她那位學長的要好,不算是醫療技術無法治癒的先天不足,工作還能繼續做,就是有點虐心罷了。比起強行克服,還是積極調整心態,進行心理建設,學會適應為宜吧。

於是,她後來便也一直這麼操作了,不刻意自己嚇自己之後,情況姑且還算穩定。總結下來,就是四個字,學會淡忘。

只是不知道怎麼回事,也不知道是不是這段時間她奇聞異事經歷多了,或者說她本身的經歷就是奇聞異事,被百里臻這麼一嚇,她的腦袋裏又開始不受控制地跳躍起好久沒有到訪的妖魔鬼怪了。

阿綾努力深呼吸了幾下,告訴自己要堅強。

就在阿綾以為自己能夠順利「虎口脫險」的時候,百里臻那原本好不容易被無言小哥以犧牲自我的奉獻精神給引走、引向遠方的視線,又好死不死地落在了阿綾的身上。

阿綾:......

啊——!!!媽媽,救救孩子吧!!!!!

是真的他喵的嚇人啊,恐怖故事都沒這麼寫的啊!

這位思路廣的神經病人怎麼回事,白天放置play,晚上盯人play嗎?他不覺得自己這麼做,很對不起無言小哥為她做出的血與淚的犧牲嗎?!

——無言:我怕不是不配擁有姓名......

阿綾差一點就沒有屏住,當場就給百里臻飆出兩滴小清淚來。

這次,不是表情包的「嚇哭」,是真的要被「嚇哭」了。

——兩滴的劑量......可能有點不夠表達驚嚇之情。

阿綾戰戰兢兢地迎著百里臻的視線,回看了回去。

此時此刻,她就好像一個站在岌岌可危的懸崖邊上的人,只要稍微往後後退一步,就將掉入萬丈深淵。偏生她還不能暴露任何自己動蕩不安的心理活動,不然,按照百里臻的套路,只會逼視她的時間更久一些,直到把她逼下懸崖,摔死了事。

......講道理,這種情況下,她能幹脆了當地選擇自殺嗎,自己跳下去也比被百里臻的「殺必死眼神」給逼視下去要好呀。

阿綾此刻只覺得自己是用盡了全身的力氣,使勁握住拳頭拽着衣服,才抑制住自己激蕩澎湃的心情,沒有當場沖着百里臻那張好看到捨不得去懟他一頓的臉,歇斯底里地放聲尖叫。畢竟,她這一嗓子要是吼下去的話,整個山頭都得回蕩着她凄厲的慘叫聲。

——然後就可以出一篇類似《驚聞翠微山莊內傳出歇斯底里的女人慘叫聲,走近一看竟然讓人大跌眼鏡、大驚失色......》之類的博人眼球的「小道消息」,覺得不夠吸引人,後面還可以再加幾個字譬如「竟然是——(有色畫面)!!!」之類的。

本來是個學識淵博的絕世小郎君,這一嗓子下去,那她可就真的面子、裏子,全都沒了。她後面到底還是要做人的,為了懟百里臻犧牲自己的名譽,這可不是什麼划算的買賣。

但是!她—是—真—的—好—怕—怕—哦!!

那個人,對沒錯,說的就是你,百里臻,你給我把你漂亮的眼、高貴的臉、細長的脖子,統統朝旁邊移一移,不要再看她了!!!

阿綾就差沒一巴掌招呼過去,打得百里臻的腦袋360°螺旋旋轉八圈了。這個畫面,想想都覺得有點點暗爽呢。

......也就想想而已,也就只能想想暗爽一下而已。

現實中的阿綾,依舊只能選擇在「進一步萬丈深淵,退一步海闊天空」的「懸崖邊」,與百里臻大眼瞪小眼,苦苦掙扎。

苦苦掙扎著如何在擺脫百里臻的瞪視的同時,愉快地跳下去,來個「信仰之躍」。

同樣苦苦掙扎的,還有同樣苦逼的「萬能的侍衛」無言。

無言現在那個小小的腦子裏,盛滿了大大的問號——

他是誰?他在哪兒??他在做什麼???

誰能跟他解釋一下,為什麼他家殿下又開始一言不合地進行騷操作了?

這位殿下,在聽到他小心翼翼的呼喚的時候,不是給了他正常人的反應了嘛。前面看了他一眼,他可以理解,看了他手裏的飯一眼,他也可以理解,那按照往常的套路,不就是「我要吃飯飯」的節奏嗎?為什麼忽然就轉頭看上了一旁的太史大人,難不成他長得像碗、像盤、像筷子?

......總不能是,他長得像飯吧。

這是什麼瞎比喻哦,太史大人是人,又不好吃,也不能吃。

.......嗯?好吃?能吃?

不不不,他什麼都沒想,什麼都沒有多想,真的什麼都沒有瞎想的!

山間的夜風一吹,拂過無言的身上,這才吹得他渾身一僵,同時打了個哆嗦。

這大晚上的,被涼風吹了,無言才發覺他額頭上、後背上,不知道何時,已經被驚得、嚇得起了一身的冷汗。

也是因為這一哆嗦,他才回過了神來。

剛剛怕不是又瞎想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走神了。

他方才那些微的走神,應該只是非常短暫的時間,無言的手指輕輕移了移,試了試溫。手裏托盤上的食物還是之前差不多的溫度,朝外散發着熱氣,而百里臻,則還在看着阿綾,目不轉睛。

他的眼神與天邊的月色一樣,涼涼的,淡淡的,沒有什麼情緒,也同樣,沒有什麼溫度。

無言一時被他這樣的眼神所感染,整個人也跟着靜了下來。

百里臻這樣的神情,按照一般的情況來分析,代表着......

代表着啥來着?

一瞬間,腦子空白。

無言這會兒真是恨極了自己的腦子跟失了記憶、第一天在百里臻身邊上崗一樣。

所以,所以......

卻是在此同時,百里臻的目光,又輕飄飄落在了無言的身上。

阿綾:......?????我都準備信仰之躍了!

無言:......?????為什麼老是我!

卻是只聽百里臻這樣說道:

「把飯給太史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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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史公曰王爺請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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