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情比金堅

第98章 情比金堅

關於何旬,最終讓阿綾能夠肯定下來的,是因為那個「靠譜和不靠譜的邊緣來回試探」的系統的判斷。

【系統提示:此人是何旬。】

雖然這系統有點坑爹,但,明人不做暗事,系統不說瞎話,至少它吐出來的話,都是真的。

這點信任,阿綾還是願意給它的。

嘛,當然也就是這麼一說......

畢竟,系統這傻子若是敢騙她一次,那麼它以後就算是想破腦袋,都別想取得她的信任了。她可是個小心眼兒得很的人,眼睛裏容不得一點兒沙子的,記仇能記到天邊兒去,她的信任也比金子還珍貴。

阿綾量系統沒這個膽子。

正因為系統肯定了之後,阿綾便大著膽子,一副死活要將百里臻拉到那個攤頭上去,如果他不去就立馬原地離婚的架勢。

......百里臻自然不會是因為怕她「原地離婚」,不過,作為一個文明人,睿王殿下就算是改頭換面換了裝扮,還是怕人當面撒潑的,他可應付不來這樣的事情,於是,方才在那攤頭前,便不情不願地順應了。正所謂秀才遇上兵,有理說不清嘛,百里臻和阿綾對上,也是這樣。

不過,系統這種事兒,她自然不能與百里臻說,可他又是個見了鬼的人精,妖得不行,編瞎話他肯定一眼看穿,於是,阿綾索性是往真話里兌點兒水,半真半假的,她說起來也不心虛,聽起來跟真的也沒啥差別。

姑且,也算是自我解釋一番,她剛剛為什麼突然「當街耍潑」了。

理由充分,動機合理,表演真實。聽了解釋說明之後,彷彿她之前的行為,不僅具有了計劃性,不是一瞬間拍腦袋決定的,而且一瞬間高大上了,彷彿和吃不吃油墩子沒有半毛錢關係了似的。

嘛,想吃油墩子的心,也是有的。

而且,還不小。

畢竟,人生在世,吃喝二字嘛。百里臻是仙人是喝露水吐仙氣的,大早上出來這麼兜一上午無所謂,她就一大俗人,吃喝拉撒一樣兒也不能略過。方才她都餓得前胸貼後背了,能為自己謀口福的時候還不謀,那不是傻子嘛。

百里臻果然沒揪着她的話繼續問下去,也沒再說什麼,只是默認了她的說法。

倒是阿綾回頭細品了一下方才他說的話,有些好奇了。

「殿下是如何認出何旬的呢?」總歸不會是和她一樣的途徑吧......她是說看畫像認人,畢竟她一個修編史書的倒騰這些倒無所謂,這位爺可時間金貴著呢,又要體察民情,又要尋醫問葯,正事兒都沒時間做,哪還有時間關注這個永遠無法被朝廷錄用的曾經的進士。

要麼是為了查當年東裕皇后的死因時,查到了何旬,要麼就是這何旬身上,還有些什麼別的她不知道的事情,引得百里臻曾經特別關注過。

誠如阿綾所想,百里臻確實為着十二年前東裕皇后藺維熙的事情,細查過時任麗南郡郡守的何俊一家,只不過,他並不是因為着手查了,才知道這個人的。

很早之前,他便知道了。

「何旬殿試之時,本王在場。」百里臻回道。

他這一世醒來之時,是十二年前,何旬殿試是再前面一年。

真若細究的話,便是上一輩子的記憶了。距離那個時間點,上一世經過了十五年,這一世經過了十二年,整整二四七年,確實,已經很久很久了。

「原來如此。」阿綾聽后,點了點頭。

百里臻是元帝獨子,殿試時在場很正常。一來,他可以從中學習一二;二來,以他當時的年紀,待他長到如今獨當一面之時,當年那些進士,亦在朝中磨礪多年,一些人剛好可用。只是不知道,當初是元帝讓百里臻去的,還是百里臻自己提出來要去的,亦或是二者兼有。

咦,以他當時的年紀?

他當時也才七八歲吧,現代七八歲的娃娃,剛好是開始入學,接受九年義務制教育的年紀,他卻已經需要考慮若干年之後朝中官員格局的問題了。

雖然說一早兒就知道為帝者之不易與艱辛,可如今實際面對的時候,還是覺得現實實在驚得人不人多想。

話雖如此,彩虹屁還是要吹的:「殿下愛才,何旬也是有幸,如今能能勞殿下記着。」

百里臻聽了這話,卻是將一直看着前方的目光收了回來,不輕不重地落在了阿綾的身上。

阿綾被看得心裏直發毛,這好端端的突然啥情況,難道她馬屁拍到馬蹄子上了?不能夠啊!誰不愛聽漂亮話呀!

「很假。」

百里臻看了她一會兒,涼涼地吐出這兩個字。

剛才那小攤頭上時,她雖然有目的地跟何旬套近乎,隨口編瞎話,但不知道為什麼,百里臻卻覺得她的笑容也好,她的語氣也罷,都是真心實意的。她與京中那些王孫不同,是實實在在地願意與老百姓打成一片。

可現在這會兒,她倒是跟真的戴上了個面具似的,讓人看不出她說話的真心,還不如方才呢。

看着她用一副公式化的口吻對他說話,他就覺得心裏堵得慌。

阿綾聽了他的評價,小臉立時垮了下來。好吧,人有失足馬有失蹄,她還真是馬屁拍到馬蹄子上了。這也罷了,居然還當場揭穿他們倆之間的「塑料君臣情」,這讓她怎麼接啊。

不過,不用她回復,百里臻就自己先問了起來:「還有,你方才叫本王什麼?」

「誒?」阿綾一時沒反應過來,這人這問題怎麼聽起來跟他得了失憶症似的,這才前腳剛說完的話啊,「當然是叫您殿下啊。」

「本王是問,方才在那攤頭前。」

「......夫......夫君啊。」

「你倒是叫得順口。」

阿綾:......

百里臻很難搞。

百里臻真的很難搞。

百里臻簡直是非常難搞。

方才,她明明是親眼看着百里臻喝了一碗加了糖的甜豆花,怎麼也不見這人口兒甜點兒啊。

不僅不口甜,還吹毛求疵了起來,說好的少言寡語呢。

先是說她的彩虹屁吹得假,而後又說她方才「夫君」叫得太順口。真真是......

好像她佔了他多大便宜似的,哼!

他以為她願意佔他這個破便宜啊!她根本不稀罕!

還不是因為他們倆在設定中是對兒「臨時夫妻」嘛,她不叫他「夫君」,那叫什麼?

老公?現代人說法,不行。

相公?官人?老爺?那不是和「夫君」一樣兒一樣兒的意思嘛,哪個說出來,還不是都得被他懟回去啊。

或者......冤家?噫......這個說法太膩了,想想都直打抖,她這種女漢子可說不出這麼打情罵俏的油膩辭彙。

那麼......老頭子?他長得這麼俊,明顯和「老」字不搭界啊。

誒呀,煩死了,她好端端為什麼要為這種事情死腦細胞啊!

真要說的話,這事兒裏頭,她才是最冤的那個吧。好好一大姑娘,還沒談戀愛呢,就先想着怎麼和一個男人假扮夫妻。

這天底下,哪有這樣沒道理的事情。老天爺用這種事情作弄她,也不怕被捅菊花。

【系統提示:注意文明用語。】

注意個屁!

「那殿下覺得,依著方才那種情況,臣該如何稱呼殿下,才算是合宜?」阿綾不答反問,語氣裏帶了些故意沒有收斂起來的賭氣。聽起來,一點兒也沒「不恥下問」的意思,倒是有點兒像是在和百里臻吵架。

反正依著這人的性格,肯定不會屈尊和她鬥嘴,她就是圖個「說出來一時爽」罷了。畢竟,再不說,真要被憋死了。

百里臻斜睨了她一眼,就看到她大概在那易了容的麵皮底下,氣鼓鼓地鼓著臉頰了。

倒是還知道生氣,倒是還敢對他發脾氣,膽子真是越來越了得了。

不過,這樣也總比方才那種假惺惺的模樣,要強些。

大抵她自己也不知道,她生氣的樣子,還挺好玩兒的。

阿綾沒有得到百里臻口頭上的答案,只不過,他方才斜睨的那一眼,已經作出了回答。阿綾覺得,這個男人是在告訴她,她最好閉嘴,別說話。如果,她還惜得她這條小命的話。

哼。

她以為誰都跟他一樣臭屁啊,整天一副高深莫測的仙人模樣,不說話怎麼混入人群探聽消息啊。

見百里臻這會兒又目不斜視直視前方,沒在看她,或者說根本不屑於去看她,阿綾更加氣憤不平,又狠狠瞪了他一眼。

卻不曾想,她這一眼還沒來得及收回來呢,便冷不丁和突然側過頭來的百里臻對上了眼神。

(`Д)!!!

阿綾整個人忽得如過電了一般炸了毛,以肉眼看見的頻率顫抖著,驚得連移開眼神都不會了。

百里臻瞧著阿綾一副瞠目結舌的呆模樣,一時也不知道該說她什麼好了。他才剛剛「誇」她膽子大,她就這麼急急地證明,自己不僅膽子大,而且膽子肥。

才怪!

瞧她現在這個可笑的慫樣,這不知道她是聰明還是蠢笨了。

「殿下......」阿綾被百里臻驚出竅的七魂六魄,這會兒才回過來,一回神,她便知道,自己已經錯過了「假裝什麼事也沒發生啊」的最佳時期,百里臻不瞎也不傻,這會兒盲目地選擇低頭,只能證明自己心虛,於是她心一橫,開始進行「(編)創(瞎)作(話)」,這短短一句話,九轉十八彎地變了不知道多少個調兒,起頭猶豫,中間掙扎,隨後決然,最後憤怒,說出口就變成了,「殿下您衣服上,居然落了個蚊子!」

這蚊子,可真可惡,黑不溜秋的,居然還落在了那白衣上,別提多醒目了。更可惡的是,它居然還敢消想這「大漢第一美人」的細皮嫩肉,它也不照鏡子瞧瞧自己的模樣有多醜!

一個丑蚊子消想美男子的故事,瞬間就在阿綾的腦子裏,活了。

為了證明自己行為的正義性與正確性,她那雙本就瞪着百里臻的眼睛,一時間瞪得更大,眼神也瞪得更兇狠了些,彷彿要身先士卒,為百里臻滅了那該死的蚊子。

太史公的眼睛裏,可容不得一隻蚊子!

百里臻:......

真是見了鬼了,他到底是為了什麼,將這麼個會作妖的丫頭帶在身邊啊?是嫌自己活得太長了,還是嫌自己康復得太好了。

偏生,這小丫頭的謊話雖然一眼就能看穿,但是她編謊話的水平可高了,至少她自己當了真,當着他的面說瞎話都不帶臉紅的,還是一副義正言辭、忠心耿耿的模樣,那架勢,好像他若是非難她了,倒是自己的不是了似的。

真讓人頭疼。

「......」百里臻索性也順着她扯得慌,朝自己身上瞧了瞧,問道,「蚊子呢?」

她若是找得出來,算他輸!

「殿下氣勢非凡,直接將它給震到九天雲外了。」阿綾一如平常一般假模假樣地說道。

這人不是覺得她的營業笑容和營業話語很假嘛,那她就再假一點,膈應死他。

百里臻冷哼了一聲:「那它方才還敢靠過來?」

這算什麼事兒啊,他這身氣勢,就只能嚇個莫須有的蚊子?那如果這氣勢真有用的話,這蚊子方才就不會落上來了吧。

「那是因為之前它眼神兒不好。」阿綾從善如流地道。這蚊子也是瞎得不行了,若長眼睛了,誰往他身邊湊啊。

百里臻更加不愉了,編個謊,都明裏暗裏地跟他磨牙,真有這丫頭的。

他微微低頭,眼神不妙地落在阿綾的臉上。這次,他並沒有像方才一樣,看了一眼就移開視線,而是就這樣一直盯着她看。

阿綾雖然被這道視線盯得心裏直起毛,但面上還是努力強裝鎮定,努力告訴自己再堅持堅持,千萬別在百里臻面前露怯。

......噫,怎麼還在看,就這張臉他居然也能看這麼久!他不覺得辣眼睛,她還覺得要頂不住了!

「......太史。」

百里臻忽然開了口。

「是!」

阿綾如同在課上打瞌睡時,突然被老師點名起來回答問題的小學生一樣,忙應聲回了一句,聽起來精神抖擻。

「你在想什麼,本王都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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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史公曰王爺請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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