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苦樂童年

第1章苦樂童年

謹以此長篇小說獻給在苦難中奮鬥的廣大70后

1975年農曆二月初二,民間稱為「龍抬頭」,俗稱青龍節,傳說是龍抬頭的日子,俗話說:「二月二,龍抬頭,大家小戶使耕牛。」此時,春節剛過了一個月,正值初春,春回大地,萬物復甦,一派欣欣向榮的樣子,你看,山間地頭,大樹、小草紛紛冒出了嫩芽,揮手向漫長的冬季告別,大地開始穿上了綠裝,充滿了生機和活力。而對廣大農村來說,一年之計在於春,春耕將始,正是運糞備耕之際。是的,從春節開始的整個正月,對農村人來說,簡直就是狂歡月,雖然物質生活不是很豐富,雞、魚、肉等葷菜難得上桌,但是精神面貌很新,過年、拜年、結婚等喜事佔據了整個正月的日程,大家放下一年的所有疲憊,走親戚,互相祝福,交流感情,吃吃喝喝,不知不覺正月很快就過去了。如今,春耕即將開始,一年的辛苦也就隨之而來,世世代代都是這麼過的日子,沒有誰會覺得苦不堪言。

這天下午五點左右,太陽即將下山,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一天的農活即將結束,農村的煙囪開始冒煙,家家戶戶開始做晚飯。在一個叫做管家灣的村莊,管運來的妻子詹小芳正在家門口收著曬好的腌菜,腌菜其實就是把一種叫「洶菜」的葉子放在太陽下曬幾天,然後用菜刀切碎放進大瓦罐腌制,那可是一家春天的主菜啊,那個年代要吃點葷菜可真是白日做夢。詹小芳收完腌菜后正要回廚房做晚飯,突然感覺肚子開始疼得要命,她輕撫著圓鼓鼓的肚子,立刻意識到:一個新生命就要出來了。她一步一步吃力地往床上走去,丈夫管運來還在田地干農活未回來,怎麼辦?詹小芳只好叫三歲的兒子管凌宇去隔壁請接生婆劉阿婆來幫忙。劉阿婆匆忙趕過來,燒了一鍋開水,準備接生。詹小芳此時已在床上翻來滾去,呼天喊地,大汗淋漓,經過三個多小時的痛苦掙扎,晚上八點半,終於生下了一個胖小子,詹小芳深情地望着這第二個兒子,歡喜得不得了,一時忘了疼痛。

看到家裏又添一丁,管運來真是激動萬分,他高興地對老婆詹小芳說:「老婆你太辛苦了,真的感謝你,又為我們管家生了一個兒子,今後我一定要好好對待你,讓你過上好日子。」

詹小芳點點頭,說道:「我們一起努力,向前看,日子總會越來越好的!」

管運來給第二個兒子取名「凌天」,希望他有超越天空的志向,未來輝煌騰達,光宗耀祖。鄰居們也紛紛趕來賀喜,村裏的瞎子叔會算命,看着管凌天虎頭虎腦可愛的樣子,按照他的生辰八字掐算了好一會,猛抬頭欣喜地告訴管運來:「你這個兒子命好啊,因為農曆二月出生的兔人,一生豐衣足食,有名有利,前途一片光明,能在暴風雨的洗禮中,使自己變得更加聰明能幹,榮華富貴享不盡哦,你們以後就等著享福吧。」

聽瞎子叔這麼一說,管運來樂得合不攏嘴,彷彿兒子的命運馬上就能改變,光宗耀祖。但他嘴巴上還是應付道:「哪裏啊,我家祖宗八代都是種田的,除非祖宗保佑,祖墳冒青煙,托你吉言,只要孩子將來不用種田,能夠吃上皇糧,就比什麼都好。」人逢喜事精神爽,於是,管運來連忙下了一鍋臊子面,請鄰居們大吃一頓,算是答謝了。

就國家形勢來講,1975年,文化大革命正進入尾聲,國家正在逐步撥亂反正,醫治這場政治運動所帶來的政治、經濟、文化等領域巨大創傷。第四屆全國人民代表大會第一次會議於1975年1月在北京召開。這次會議后,中央開始大刀闊斧地整頓。強調四個現代化建設是大局,要全面整頓,部署以鐵路整頓為突破口,使堵塞嚴重的鐵路全部疏通,運輸狀況開始好轉。接着,開始整頓鋼鐵工業,國民經濟正在穩步復甦,但「階級鬥爭與無產階級專政」依然佔據着國家政治生活的主體位置。在廣大的農村地區,經濟依然落後,老百姓吃「大鍋飯」,靠掙「工分」養家餬口也確實勉為其難,全家勞動力多的,還可以把日子過得稍微「滋潤」;而全家勞動力少的,或者生個重病,那生活就非常困難了,有時還得舉債過日子。

在農村,物質上的匱乏是個普遍問題,但精神上的愉悅可以彌補,管凌天就這樣在父親管運來、母親詹小芳、大哥管凌宇的疼愛、關心下開始健康快樂地成長起來。

管家灣是一個典型的江南農村小村莊,據《管氏族譜》記載:700年前,始祖管萬一為躲避元朝戰亂,翻山越嶺,跋山涉水,從福君省光明縣遷到管家灣村,看到這裏山清水秀,田野廣闊,於是他決定在此定居,以養鴨為生,兼種幾畝薄田。經過二十多代的繁衍發展,如今,管家灣有38戶人家,全部姓管,300人不到,人多田少,人均只有一畝五分田,農村實行的是生產隊為基礎的集體所有制經濟,社員可以經營少量的自留地和家庭副業。因此,大部分時間,整個管家灣生產隊130個勞動力一起勞動,一起品嘗生活的苦與樂。

時至1978年,廣東等沿海一帶正在進行改革開放,搞活國民經濟,而管家灣,和全國很多農村村莊一樣,依然實行集體制分工,吃「大鍋飯」,一年到頭難有什麼積蓄,生活狀況難以改觀,管運來、詹小芳到田地勞動時,總會帶着管凌天與管凌宇兩兄弟去,因為家裏只有一個生病的老祖母,無法照看兄弟倆。在收割稻穀、插秧、種豆的季節,管凌天喜歡和哥哥管凌宇及村裏其他小夥伴在廣闊的田野上撿谷穗,捉迷藏,挖泥鰍......累了,就躺在田埂上美美地睡上一覺。這時,父母親也會拿着一壺水過來給他們喝水,要是活幹完了,還會給兄弟倆講個故事,因此,全家其樂融融,管凌天覺得每天和家人生活在一起很有趣。

管凌天和村子裏別的孩子一樣,每天吃啊玩啊,能吃會睡,長得胖乎乎的,討人喜歡,他特別能吃,飯量大,其實那時候農村條件很差,家裏也基本上沒開過葷,只是過年過節或者來了什麼重要的客人,管運來才會從兩裏外的右坊公社買個一斤肉回來招待一下。管凌天也不在乎有沒有肉,一天要吃七、八頓,經常是用豆油(醬油)伴飯,吃得卻非常有味呢,吃飽了,不過半個小時,就要拉大便,拉完就大睡一場,每天幾乎如此,這讓管運來很是生氣,懷疑瞎子叔算命是否在忽悠他,這樣子下去,他這個兒子怎麼看今後也不會有什麼出息,簡直就是一個能吃會睡的大草包啊。

個別鄰居也不懷好意地對管運來說:「你家凌天好會吃啊,一天吃七、八頓飯,快趕上我家一頭豬的食量,這樣下去還不把你家吃窮了!」管運來只好點頭稱是,其實心裏難受得很。

1980年,這年6月第二個妹妹管凌蘭出生,如今管運來家裏已是6口人吃飯了,大兒子管凌宇正在讀小學2年級,成績還算不錯,大女兒管凌梅才三歲,因此,家庭負擔很重。

一天,管運來坐在家門口唉聲嘆氣,老婆詹小芳走過來,關切地問道:「你個大男人大白天的不去田地幹活,坐在這裏嘆什麼氣啊。」

管運來又「哎」一聲,說道:「老婆,你看,現在我們家有6口人吃飯啊,光靠我們一年到頭掙工分,恐怕難以維持啊,這以後的日子可怎麼過?」

詹小芳一聽,也不知所措,只好抹眼淚,是啊,全家6張口要吃飯,這日子真難過下去。過了幾天,管運來和老婆詹小芳商量,趁著現在生產隊上沒農活干時,偷偷養幾頭豬、幾十隻雞鴨,到過年時賣掉換錢補貼家用。當然,他們也知道,那時「割資本主義尾巴」的不良影響還存在,但為了生活,只好冒一下險了。

管凌天似乎知道了家裏的困難,也開始幫父母做些事情,比如,他會跟着母親去打豬草,幫着父親到菜地種菜。好像到現在管凌天一下子變聰明起來,他居然會背《憫農》等幾首詩,能說出1至20的數字;會主動叫村裏的爺爺、奶奶、大伯、叔叔、阿姨等,叫得很甜,大家都喜歡抱起他親一下;父母叫管凌天送還借的生活用具,他總能準確無誤地送到用具主人家,雖然只到過主人家一兩次,主人感到很驚奇;還有一個怪現象,與其他孩子不同的是,管凌天喜歡經常去村子裏倉庫的小學偷聽花老師講課,有時一年級的同學回答不了的問題,他在窗戶外正確回答了。

花老師很是驚訝,多次找到管運來夫婦,對他們說道:「你家凌天聰明,是塊讀書的料,我看你們還是讓他早點上學,千萬不要耽誤了。」

管運來一聽很高興,連忙說:「好的,下學期我就送凌天去上學,還得麻煩花老師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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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走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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