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誅心之言
「內務府造辦壹？」
周新面帶疑惑地讀出鼻煙壺底部的幾個細小文字。
「這是清朝內務府造辦處製造的鼻煙壺？壹是什麼意思？」明貴陽眼裏也有不解之色。
他們經手過不少清朝造辦處的東西，但這個壹卻是不曾見過。
「就你們這樣的水平也敢稱大師？」姜楓面露不愉。
都已經這麼明顯，還看不出來？
「你！」
明貴陽和周新惱怒，正要發作卻被梁振輝止住。
「請姜大師指教！」
梁振輝見識過姜楓的本事，光是辨別浮雕八寶匣的獨到眼光就讓他欽佩。
所以他相信姜楓不會無的放矢，這個瓶子必有來頭。
「也罷，這東西的確是罕見，今天就讓你們開開眼界。」姜楓微搖頭。
「鼻煙是萬曆二十九年傳入華夏，而後逐漸開始風靡，巔峰時期，卻是在清朝。
清朝造辦處，這個不必我多說你們總該知道吧，分為養心殿造辦和內務府造辦，前者專供皇室，後者則賜清貴大臣，可以說官民通用。
而自道光年間，養心殿就開始製造鼻煙壺，但那時候的樣式比較獨特，壺蓋內附小細匙，直到康熙年間造辦處才開始大量製造，用材奢侈，至此鼻煙壺才算真正開始風靡。」
說到這兒，姜楓停頓了片刻，才繼續道：「而這一個，就是康熙時期造辦處的一對母鼻煙壺的其中之一，內務府製造的所有鼻煙壺，都是依據這對鼻煙壺為原型，而加以改進創新。」
這對鼻煙壺的歷史價值非常重。
姜楓前世曾見過一個一模一樣的，每想到這一世倒是碰上了另一個。
「嘶～」
幾位大師皆不由吸氣，如此說來，這鼻煙壺的地位，等同於銅錢中的母錢一般珍貴！
「你說本應是一對，那另一個呢？」周新忍不住問。
姜楓搖搖頭沒有回答，那個他自然知道在哪兒，但不能說。
「論金錢價值，它或許並不高，但論歷史價值，它可以說是鼻煙壺之母！」姜楓冷笑着看一眼額頭上滲出冷汗的王磊。
「王磊，但凡你肯花一點點時間，把鼻煙壺底部清理一下，看到內務府這三個字，就是再白痴也不至於走到這步田地。
所以，我說你連鑒定師的基本道德素養都沒有，錯怪你了嗎？」
周新這時徹底把鼻煙壺清理乾淨，通體雪白，樣式傳統古樸。
雖然做工有些粗糙，但也正常，第一個不可能盡善盡美，就像銅錢中的母錢，要說精良，也是比不上後期技藝成熟后製造的銅錢。
從這鼻煙壺露出污跡掩蓋的某些精良之處看，的確是官造無疑。
「如果我們沒有看見底部的印章，也許一樣打眼，姜大師，佩服！」
「這下你們服氣了吧？」梁振輝笑了笑。
來這兒之前便知姜楓在這兒，他這幾位好友聽說姜大師年紀輕輕，還不太看得上眼，覺得是運氣。
這下打臉了吧？
「咳…我們不是沒親眼見識過嘛。」周新有些尷尬，幸好之前在珍寶行說的話姜楓不知道，不然他都要找洞鑽了。
明貴陽重重地嘆了口氣，「與姜大師的淵博相比，我們的確有愧大師之稱。」
雖然也不能怪他們，那時候的樣式標本，都會集中銷毀，不讓流傳於世，後世甚少內務府的這類樣式標本遺留。
但姜楓可不管這個，沒見識就別稱大師，看不出來就是你們的錯。
這跟落後就要挨打，是同樣的道理。
「銅錢弄好了，是王莽登基後下令打造地六泉之一，罕見的壯泉四十，也是古錢幣五十珍之一。」在不遠處清理銅錢的洛浦這時興奮道。
能位列古錢幣五十珍，無一不是罕見，且非常具有收藏價值的古錢幣。
「確定真假了嗎？」
梁振輝相信洛浦的眼光，但還是多問了一句。
「確定真的，泉字豎斷成兩截，直徑為2.2厘米，重三克左右，文字為精美的懸針篆，整體佈局勻稱得體，真品無疑，市價在三萬到五萬之間！」洛浦肯定地點頭。
姜楓也不在意，關於銅錢倒是沒鑒定錯，的確是壯泉四十。
「王磊，對於你的處理結果，你還有什麼異議？」
「我…我錯了，是我有眼無珠！姜大師，東家，求求你們不要解僱我，我為這家店勤勤勉勉五年，念在我沒有功勞也有苦勞的份上，求求你們再給我一個機會！」
王磊驚恐萬狀，苦苦哀求，心中再無僥倖。
今天這裏發生的事，用不了多久就會傳遍整個雲海，到那時他也會跟着「揚名」，還有古玩店敢請他？
「滾，福禍無門，惟人自召！」姜楓毫不心軟。
王磊本事沒多大，倒是阿諛奉承，欺壓下屬厲害得很，這樣的酒囊飯袋不解僱留着等過年？
「保安，把他拉走！」任苒開口。
再任他在這裏聲淚俱下，說不得聚寶閣就要背上一份子虛烏有的無情債。
「不！你們不能這樣！我要見老東家！」
不管王磊如何哭喊後悔，還是被保安拉走了。
「嘖嘖，王磊好歹也在你們聚寶閣幹了五年之久，就這樣把人解僱了？新東家真是果斷過人啊。」馬京華撫掌而笑，明誇暗諷。
「珍寶行如果有點同情心的話，不如就請王磊回去坐鎮吧，我相信他一定會對馬爺感激涕零，做牛做馬。」姜楓冷哼一聲。
這傢伙看着五大三粗，其實陰險得跟，從出現到現在，每一句話看似綿柔，實則暗藏刀鋒。
難怪梁振輝會如此看重，甚至把珍寶行交給他這個女婿打理。
「這不太合適，你們聚寶閣的人我可不敢搶，不過，這王磊也算罪有應得，沒什麼真本事。」馬京華笑吟吟道。
「馬京華，你少在這裏扇陰風點鬼火！」任苒滿臉警惕之色。
這傢伙會那麼好心幫聚寶閣說話？
梁振輝對此置若罔聞，年輕人的爭鋒他一個老傢伙插手做甚，以大欺小？
有那時間，還不如和幾位好友多探討探討這鼻煙壺。
「新東家這就冤枉我了，我也是為你們聚寶閣着想，你說，這王磊如此飯桶，他在聚寶閣五年了，得替你們聚寶閣收了多少贗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