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四)

「蔣蔣，這裏。」汽車站擠滿了人來人往的旅客，手裏拿着票急匆匆的樣子，陳思爾老遠就瞧見了背着雙肩包，扎著馬尾辮，穿着運動服的正在東張西望的蔣蔣，忙舉着手裏的票大幅度動作的搖晃着，

蔣蔣聽見有人在叫她，眼光一轉是陳思爾晃着的雙臂，臉上掛着驚喜的笑，示意着她，趕緊跑過去，

「嗨，早。」蔣蔣跑到他面前，手指梳理著額頭上被風吹亂的碎發，

「不早了，我們要上車了，你還沒吃飯吧？這個給你路上吃。」說着遞上一個包好的三明治，看到蔣蔣耳邊的頭髮又飄出來，想伸手去替她理好，可手到半空中就停了下來，有些尷尬的指了指她耳邊，「那個，你的頭髮，，亂了。」

「啊，好。」蔣蔣慌亂的理理自己的頭髮，「我們走吧，不是到時間了嗎?」嘴角的笑不受控制的揚起，明朗的眼睛也盛放着亮亮的光，讓陳思爾想起了在幼兒園中見到的那個拿到想要的糖果的小女孩，甜滋滋的明媚。

「這次出來要是採風調查的，雜誌要怎麼出還要待定，只帶了一個攝影師一個編輯，有些工作需要我們自己來做。」陳思爾和蔣蔣坐在並排坐在一起，向她介紹前排座椅的隨行人員，「李牧，趙清。」

「你們好。」

「蔣蔣好，凈聽陳主編誇你了。」李牧眯著一對小眼睛，笑眯眯的和蔣蔣聊天，

「叫老師。」陳思爾嚴肅的推了推鼻樑上不知道在哪掏出來的眼鏡，認真的叮囑，

「蔣老師。」趙清乖乖的聽話。

「別別，蔣蔣就好，別見外。」蔣蔣被趙清一聲老師喊得手足無措，連忙擺手搖頭。

「我們先去烏鎮，這時候去剛剛好，天氣也不錯。」陳思爾拍拍蔣蔣的捏着衣角的手，分散著女孩有些焦灼，不安的情緒，「吶」學着蔣蔣那天講話的樣子，也遞給她一杯紅豆奶茶，「專門去你說的那個阿婆家買的哦，比奶茶店買的好喝哦。」

蔣蔣接過奶茶，聽見陳思爾放輕嗓音，柔柔軟軟的語調，順着紅豆奶茶的香氣飄進她的心理，甜絲絲的癢，撲騰撲騰的心跳跟着汽車晃晃悠悠，小心翼翼的跳躍，摩挲衣角的手指停下來順着奶茶的底部杯沿打轉，輕輕吸了一口，熟悉下味道，感覺上和之前的味道有些不同了，好像更甜了，濕潤潤，暖洋洋的甜。

怎麼辦，她有些捨不得喝了。

兩人就這樣坐了一路，沿途路過小小的溪流，綠綠的草地，花開幾朵的小樹苗，汽車停在一個公園外面等紅燈的時候，外面大片大片鋪滿的綠地上，坐了好多小學生，扎著的紅領巾隨着涼風飄呀飄，一人舉著一個小小的油畫盤，抓着筆認認真真的塗畫，旁邊初生的花骨朵兒悄悄探出花蕊來，觀望着。

蔣蔣看的有些入神，想到了自己幼兒園的那些可愛的寶貝們，要是他們上了小學也一定像這樣美好吧。在膝蓋上支著下巴乖乖的坐着，陳思爾終於忍不住，將手揉上了她的頭，女孩的髮絲軟軟的服帖，心裏瞬間化成了一灘水，

「蔣蔣？」蔣蔣走神走的厲害，被陳思爾喚回神兒來，下意識的就抬頭，看到陳思爾笑的寵溺，就要折射處暖陽的目光，

「該下車了。」

「哦」被陳思爾哄到一臉乖順的下了車，才聽見李牧和趙清的對話，

「不是說不讓叫蔣蔣嗎？」

「笨，那是不讓你叫，只可以主編叫。」

「我，哼！」

蔣蔣此刻徹底回過神來，「紅顏禍水」

果然老祖宗是沒有錯的。

烏鎮剛剛下過雨，還有小雨滴落在青石板路上，遠處青山隱隱，繞着一條又一條小路，雕著花紋的房檐上掛着水珠，吧嗒吧嗒的往下滾，砸在野花花瓣上，車站口圍着些接站的人，見到熟悉，要等的人，紛紛開心的搖着手，趁著雨水滴答，人聲鼎沸，蔣蔣走在最前面，猛地回頭踮起腳尖在擁擠的人群中尋找著，直到眼睛觸到執著溫潤的光亮，眯起眼睛笑了起來，露出小虎牙尖尖，不勝可愛。

渡水復渡水，看花還看花。

春風江上渡，不覺到君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