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0章 喋血斷魂谷,忠魂葬何處?
嬴鴻頓時噴出一大口鮮血,緊接着,他感覺到體內的真氣像是開了閘的水池一樣,快速流逝。
他滿是痛苦和絕望之色,因為他知道,自己的修為被廢掉了。
一身修為,頃刻間化為虛無。
緊接着,他只感覺身體一輕,整個人不受控制地離地而起,飛向高空。
「咻咻咻……」
緊接着,一道道劍氣憑空出現,散發出冰冷刺骨的殺意,在他的身體周圍環繞。
忽然,嬴鴻感覺左手傳來一陣劇痛,他定睛一看,自己的大拇指竟然被一道劍氣給斬落。
「啊……」
看着血流如注的傷口,嬴鴻慘叫一聲。
可,任由他如何掙扎,都只能停留在峽谷上方的空中。
「嗤嗤嗤……」
數道劍氣從他的身體中閃過,只見嬴鴻的身體各處頓時留下十幾道傷口,血流不止。
對於此人,楚驚蟄不會讓他輕易死去,而是要讓他承受千刀萬剮之痛。
這些傷,都不致命,但,卻能清楚地讓他感受到痛苦。
而嬴殤只能眼睜睜地看着,那些劍氣從自己的身上劃過,一塊塊碎肉和斷肢從虛空中落下,真切體驗死神一步步走向自己的那種恐懼。
可,就算如此,也難以抵消楚驚蟄心中仇恨的萬分之一。
只見他緩緩收回目光,不再理會正在虛空中承受凌遲之痛的嬴殤,而是抱起岳蒼狼的屍體,轉身朝着峽谷出口的方向而去。
此時,斷魂谷入口方向,袁震山率領西野大軍殺來,將皇朝的殘兵敗將堵在峽谷中,這些皇朝的殘餘士卒,早已經被嚇破了膽,沒什麼戰鬥力。
袁震山一聲令下,這兩萬餘人皆被誅殺在斷魂谷中。
峽谷出口,被炸下來的石頭,也被邱毅的北境大軍給清理出了一條通道。
緊接着,邱毅及二十萬北境將士,看到了他們畢生難忘的一幕。
只見楚驚蟄抱着岳蒼狼魁梧的身軀,一步步朝着峽谷口走來。
楚驚蟄雙眸血紅,帶着無盡的悲意,蒼龍帥袍之上,早已經被鮮血染紅。
也不知道是之前戰鬥留下的血跡,還是岳蒼狼身上的。
看到岳蒼狼身上那密密麻麻,縱橫交錯的傷口,所有人眼眸中神色複雜,有敬重,有憤怒,但更多的是悲傷。
「唰唰唰……」
整齊的鎧甲摩擦聲,邱毅以及二十萬北境士卒單膝跪地,動作統一。
北境總督邱毅,以及他麾下的二十萬兒郎用這種方式,表達了對岳蒼狼,以及喋血斷魂谷的三萬精銳,表達了至高無上的敬意。
楚驚蟄步履沉重,緩緩走來,最終,在峽谷口的位置,停了下來,將岳蒼狼的屍體,放在邊上。
「蒼狼,你為了守住斷魂谷,不惜以生命為代價,今日大哥就把你葬在這裏吧!」
他的聲音很小,字字讓人感覺到無盡的悲傷。
岳蒼狼的父母,在多年前便死在戰亂中,他也正是為了給父母報仇,才毅然決然地選擇從軍。
忽然,楚驚蟄的眼眸中兩行血淚滾落下來,觸目驚心。
隨後,他手捏劍印,揮指斬出,峽谷上方的山崖頓時被一劍削掉大半。
無盡的碎石被劍氣絞碎,成為齏粉落下,將岳蒼狼,以及三萬南野精銳的屍骨掩埋。
他們,用生命守護了這座峽谷,確保南野後方陣營無憂。
於他們來說,這裏,比生命還要重要。
那,自己就將他們葬在此處,讓他們的英靈,繼續守護斷魂谷。
上方的山崖被楚驚蟄一劍削掉半截,光潔如鏡。
只見他手指上凝聚出一道劍氣,揮手刺向那崖壁,隨着手指舞動,崖壁上被劍氣留下一道道深深的痕迹。
最終,隨着楚驚蟄最後一筆落下,崖壁上出現八個大字。
山河悲嘯,英名永垂!
曾經,在北境玉門關後方的浮屠山上,也有一座英雄冢,那裏葬著一萬天策神將的英靈。
楚驚蟄也在哪裏留下了八個字,——忠勇無雙,名垂千古!
如今,他親手葬下岳蒼狼,以及死守斷魂谷而壯烈犧牲的三萬南野將士。
自己能葬下他們的屍骨,那三萬忠魂,又當何去何從?
所有人仰頭看着那八個字,內心的感受,難以言表。
於世人而言,能讓護國統帥親手立碑,那是至高無上的榮耀。
但,對於軍人,特別是在見證過山河破碎,血染長空那種悲慘畫面的軍人而言,這是他們最不想見到的畫面。
不遠處的空中,嬴鴻的身體早已經面目全非,四肢以及身體的很多部位,都只剩下森森白骨。
經歷了千刀萬剮的他,真切的感受到了什麼叫生不如死。
他已經記不清楚,自己到底挨了多少刀,也不知道昏過去多少次,但每次都是剛剛昏過去,又被那種鑽心的痛給驚醒。
此時時刻,對於他而言,死亡已經成為最大的奢求,可惜,楚驚蟄早已經打定主意,不讓他死。
「你,給我,一個痛快吧!」
早已不成人樣的嬴鴻,用盡全身力氣,從牙縫中擠出幾個字。
然,楚驚蟄置之不理,只見他抬起帶着兩道血痕的雙眸,盯着光潔崖壁上的八個字,心痛如刀絞。
他腦海中,不由出現了岳蒼狼當年隻身一人來到南疆,要求入伍的場景。
楚驚蟄給他三年時間,讓天下人記住他的名字。
就因為這一句話,每逢大戰,岳蒼狼幾乎是拿命在拼,不到三年,四方集團軍,無不對戰車岳蒼狼之名如雷貫耳。
戰場上,他是讓人聞風喪膽的南疆戰車,可私底下,他只是一個憨憨可愛的大男孩。
其實,今年岳蒼狼還不到三十歲,卻已經是一名在戰場上磨礪了整整十年的老將。
這樣的情況,不管是南疆還是其他三方面軍,都並不少見。
包括楚驚蟄在內的很多人,皆是少年入伍,將自己的青春和熱血,留在了邊關戰場。
很多同齡人正在享受大好青春,亦或者感受着兒女情長的恩恩愛愛,甚至有人還在父母的庇護之下。
可另外一群人,同樣是這個年紀,卻穿上鎧甲,拿起武器,踏足邊關。
他們看到的不再是人間繁華,燈紅酒綠。
他們的眼裏,只有烽火狼煙和赤血沙場。
試問天下,還有誰,比他們這群人,更值得尊敬?
更有資格享受世人的傳頌和敬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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