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在陛下懷裏

死在陛下懷裏

蕪搖頭,「不曾聽到。」

我的心沉了一下,黃金救援時間很快就過了,時間越久,小丫存活的幾率就越低。不行,我還是得去河邊看着。

我掀被起身,「你去吧,餐食就不必準備了,忙完你也快去休息吧。」

蕪點頭行禮,「諾。」

我拿下外衣給自己套上,越發覺得有些奇怪,以往如果蕪在我的房間里,她看我起床會上前幫我穿衣服。倒不是我養成了衣來伸手的壞習慣,畢竟之前在趙府我也沒少幹家務,只是…總覺得蕪今天行事有些奇怪,沒有她平日裏訓練有素的得體舉止。

也許是因為受驚嚇了吧。

我整理好衣服,還是打算去黃河邊上守着,雖然此時我內心深處已經有了一個準備,小丫恐怕是不會回來了。但是剛才夢中彷彿又看到了很多以前在一起相處的點滴,令人心中鈍痛,久不能止。

天色已經黑了,廊檐下掛着燈,燈火微弱,這裏大概是入城之後王翦安排的住處吧,邊上的房間門口守着帶甲軍士。

看我上前,其中一個軍士開口道,「陸小娘子可是要探望王孫?」

我見他有幾分眼熟,應該是跟在王翦身邊的親衛之一,「這是王孫的房間?他怎麼樣了?」

「王孫受了些涼,醫家來看過了,倒是沒有大礙。還要多虧小娘子及時出手相救,不然我等必要擔上失職的罪責。」

「陸小娘子,你那救人的法子我從未見過,莫非是某派隱世的醫家?只是舉止確實有些奇特,我從來不知道,原來做那事也可以救人!」另一個軍士有些八卦地問道。

邊上的軍士拿手肘捅了他一下,「說什麼呢!口無遮攔。小娘子莫怪,我們都是粗人,言語不忌,冒犯了。」

我搖搖頭,現在我可沒心力跟他們扯皮,「王孫無事便好,王將軍在何處?」

「膚施縣令設宴招待夫人王孫,王孫身體不適拒了,將軍陪同夫人一道赴宴,如今應還在宴上。」

膚施縣令?一個小小的縣令出面招待太子妃和王孫?上郡守呢?

這個念頭只在我腦中一閃而過,「大概什麼時候能回來?」

「這……就不一定了。」軍士為難地撓了撓頭,「小娘子如此掛心王孫,還讓女侍蕪來給王孫送薑汁,不自己進去看看嗎?」

我什麼時候讓蕪送薑汁給趙政了?不是說是醫家吩咐的嗎?蕪今日說話怎麼顛三倒四的。那股奇怪的感覺更強烈了。

「你們可知道哪裏有馬車?我要去一趟河邊。」

兩人面面相覷,「小娘子,天色已經這麼晚了……」

「妹妹如今生死未卜,我身為阿姊卻只能在此處等候,心中實在煎熬,還請兩位幫忙,讓我可以與軍士們一同搜尋落水之人。」我行了一個揖禮。

對方有些動容,「車廄在西南角,小娘子一路小心,千萬要找幾個人相陪。」

我點點頭,道了謝,「對了,西南是哪邊?」

「呃……」對方給我指了方向後有些不放心,「小娘子要不要等女侍蕪出來給你領路?」

「不必了,謝謝。」我便朝着他指的方向走過去。

一路上燈火昏暗,這裏女侍很少,軍士倒是五人一組在不停巡邏,看來王翦離開去赴宴必定是強調了一下安全問題。我心裏焦慮,便只顧低頭走路,一邊想着小丫的情況。之前睡了一覺一直夢到她,一會兒是她坐在趙府院子裏的台階上,用甜甜的聲音跟女侍漁說話。

「漁,你做的糕點真好吃。」

「我阿娘的手藝才是好。」漁環抱着小丫,聲音和緩,「我自小在水邊長大,阿爹善打漁,阿娘善做魚,阿娘做的魚啊,那香味能飄出去十里。」

小丫吸了吸口水,「漁你為什麼會在這裏呢?」

漁的回答我記得模糊了,當時我在邊上練字,只記得又是一個父親出征身亡,母親鬱鬱而終,女兒抵債為奴的凄慘故事。

但是……自小在水邊長大的,明明是漁啊!我記起來了,蕪是邯鄲人士,父母便是奴隸,什麼水邊長大,她套用了漁的身世,她在說謊!

她為什麼要說謊?她還謊稱是我讓她送薑汁給趙政,莫非……她現在還在趙政的房間里……我心裏有強烈的不安感,轉身便往回跑。

「陸小娘子又回來了?」軍士一臉懵圈。

「蕪還在裏面?」我急促地問道。

「是的,說起來進去也有些時間了……」

我顧不得解釋,一把推開了門。蕪跪坐在塌邊,看着趙政喝薑汁,聽到我這邊的動靜,兩人都看向我。

我猜錯了?我有些尷尬地笑了笑,「呃……聽說王孫受涼了,我過來看看。」

趙政放下碗,「身體好些了嗎?」

「睡了一覺已經好多了,只是仍舊沒有小丫的消息……」我上前也坐了下來,趙政的臉色確實有些泛紅,看起來像是有點發燒的樣子,我伸手探了探他的額頭,又探了探自己的,「有些高熱,醫家開了葯嗎?」

趙政沉默了一下,「已經去煎藥了。」

他瞥了蕪一眼。蕪識趣的起身,「奴先退下了……」

我覺得蕪有點怪異,便一直留着心,只見她作勢起身,同時從袖中抽出一把匕首,毫不猶豫地刺向趙政,趙政卻好像在走神。

我連忙撲上去抓住她的手,「來人!有刺客!」

蕪大概沒想到這麼近的情況下我居然反應這麼快,她有些慌亂,隨即眼中劃過一絲狠意,「是你自找的!」

話音未落,她便直接順勢一刀刺進我的胸口,蕪到底大我好幾歲,力氣比我大很多,她用上全力我根本阻擋不了。

「陸雙!」趙政的語氣中帶着驚慌,還是我第一次聽到。

其實疼痛並沒有很強烈,只是看着有些嚇人,蕪拔出匕首,再次刺向趙政。不過她已經晚了,趙政反手抽出了塌邊掛着的劍,一劍封喉,然後立刻過來抱住我,免得我一頭栽在地上。

「陸雙,你…你沒事吧?」

趙政居然問出這樣蠢萌的問題,可見也是有些失措了。我按著自己胸口的傷,遲到的疼痛感一波波襲來,「你看我……像沒事……嗎……」

趙政幫我按著傷口,一邊吩咐衝進來的軍士,「馬上把醫家找過來!」

「王孫……我好痛啊……」嗚嗚嗚,我為什麼沒有暈過去?不是受傷都會暈過去的嗎?醒著太可怕了!

趙政擦了擦我臉上的血,臉色陰沉,我還是第一次看到他這樣的表情,他語氣輕緩,「醫家很快就來了,你會好起來的,很快就不痛了。」

騙鬼呢,傷筋動骨一百天啊!而且我這看起來傷得也太重了,以這個時代的醫療條件,感覺要完。

「王孫……你好好照顧自己……如果小丫找到了……替我照顧她……我沒什麼遺憾……就是這一生太短……」我感覺隨着血的流失,我開始有點暈,並且感到冷,「我好冷啊……」

趙政抱緊了我,我漸漸失去了意識。最後一個念頭是,話說能死在秦始皇陛下的懷裏,是不是下到地府也能吹一波了?只是趙政會為我難過吧?來到這個世界七年,起碼有一個人會為我的離去而難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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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女主死了,全文完(正經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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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穿)戰國組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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