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長史李斯

丞相長史李斯

要說魏王與信陵君手足情深,但信陵君在世時他反覆猜忌,要說他無情,如今神態也不似作偽。

姬妍哭得上氣不接下氣,信陵君一向寵愛這個小孫女,爺孫感情很深。我只好拍着她的背安慰。

我提出反間計的時候,只想幫助秦國破五國聯軍,卻沒想到會間接導致信陵君的死亡,令他人失去性命,令他人失去親人。我甚至有些後悔為什麼自己要趟這趟渾水,明明即便我不出手,秦國一樣會一統天下。

懷着有些複雜的心情,我踏上了回程的路,來送我的只有姬妍。

「陸雙,你不能等我及笈禮之後再走嗎?繚哥哥走了,阿爺也走了,如今你也要走…」姬妍的眼睛哭得紅紅的。

我心裏嘆了口氣,她出身優渥,信陵君又寵她,導致她性格有些任性,但也不是什麼壞人。要說壞人,也許我才是壞人吧。

「我家裏有事,不得不回去處理。」

「那……我以後去邯鄲找你。」

他們一直以為我是趙人,我說要回家,自然是回趙國了。我也不戳穿,點點頭,「時間不早了,我得走了。後會有期。」

大梁異常高大的城牆隨着馬車的車輪聲漸漸遠去,我放下車簾,理了理案上的絲帛,提筆寫道:【王上,吾已離大梁,不日回秦。當春耕之時,城外耕者甚眾,草木青青,不知咸陽草木青否?】

陽沒有跟着我一道回秦,我也沒有強求,說到底他本是奉老師之命外出遊歷,也沒有在一個地方獃著的道理。

夏日炎炎之時,我才終於到了咸陽,沒想到當年離開咸陽,一走就是四年,咸陽城還是如同四年前一樣繁華,好像範圍更大了,沒有城牆的城池範圍是越鋪越大。

「……那黑龍遮天蔽日,對王上俯首,定是祥瑞之兆……」

馬車外隱隱傳來人聲,談論的大概又是嬴政春日祭祀渭水的神跡,半月前開始秦國上下就傳遍了這個祥瑞之兆。作為一個從小長在紅旗下的唯物主義者,我自然不信這些神跡的。就像在魚肚子裏放寫了字的紙條一樣,古代大多神跡都是人為造勢。但令我比較困惑的是,呂不韋肯定不會為嬴政造這個勢,這事兒想來想去,嬴政自己乾的可能性最大。

只是我原本以為他這邊可能情況很糟糕,現在看來,他還在主動出擊,不像難以應付的樣子。可在他與我的書信中,言語之間他總是隱隱透出焦慮不安的感覺,也因此一路上我是緊趕慢趕,馬車顛得我骨頭都快碎了。

去了三個國家的都城,我才察覺到咸陽城的不同,因為沒有城牆,咸陽城的建築大多圍繞渭水而建,整體佈局並不清晰,但街道上卻不如邯鄲和大梁一般熱鬧,人很多,來往商人也很多,但沒有沿街叫賣的情形。咸陽城的商業交易,都必須在「市」中進行,有專門的市官管理。給人一種人雖多,但井然有序的感覺。

噠噠噠噠……

遠處幾騎的馬蹄聲傳來,在馬車面前停了下來,為首是個身材健壯的中年男子,蓄著整齊的鬍鬚,一身黑色輕甲,動作利落地跳下馬來。

「王將軍?」我笑着揮了揮手,忙下車見禮。

王翦客客氣氣地回禮,「陸舍人,多年不見,我都快認不出來了。奉相邦之命,前來迎接陸舍人。」

呂不韋?我愣了一下,竟然是呂不韋讓他來接我的?

我在咸陽好歹也混過一段時間,下車后看到王翦身着打扮,竟是郎中令的服制,郎中令位列九卿,秩二千石,掌宮殿門戶宿衛,統領郎官,而且是實打實的君主近臣,每天在面前打轉的那種。

「幾年不見,王將軍風采更盛,相邦大人真是折煞我也,怎可勞動郎中令親來迎我,雙內心郝然。」

「我與陸舍人本有舊,即便相邦大人不吩咐,也是要來與你接風的。」

互相商業吹捧客氣了一通,我們倆謙讓著上車上馬。

王翦騎着馬與馬車并行,一邊與我搭話,「陸舍人的反間之計,不費吹灰之力便破了五國聯軍,居功甚偉,此番相邦大人定是要論功行賞的。」

「微薄之力而已,就承郎中令吉言了。」

「王上在章台宮等你。」王翦突然壓低聲音說了一句,聲音輕得就像是我幻聽了一樣,然後又提高音量,「你瞧,那邊。」

我愣了一下,還不等琢磨他的用意,便隨着他看過去,只見迎面來了一輛馬車,車馬華麗,僕從甚多,讓我想起了在大梁看到的龍陽君出行。

「這是?」

「甘泉宮的那位。」王翦語氣似有諷刺。

我有點稀奇,以王翦的性格,要去諷刺一個人實在是很罕見。甘泉宮是趙太后的住所,他自然不會諷刺太后,我心下瞭然,這便是那個赫赫有名的趙姬的男寵,嫪毐吧。

一個男寵竟然這麼囂張,簡直令人目瞪口呆。

這還是我第一次來呂不韋的府上,富麗堂皇自不必說,呂不韋手下門客不比信陵君少,地方小了都住不下。說實話我一路旅途顛簸,實在不太想勞心勞力應付呂不韋,但如果回到咸陽不先去拜會呂不韋,那我離開時那一頓忽悠就白費了。

我心裏嘆了口氣,打起精神隨着呂府的管家左拐右彎。

「相邦大人正在裏面,請。」

我點點頭,在門外脫履進入。

屋內不只有呂不韋一人,下座上還坐着一個三十幾歲的男人,瘦長臉,眉目倒還周正,眼神頗為鋒利。

「下官陸雙,拜見相邦。」我只撇了一眼,就上前行禮。

「快請起,尚書令此番與大秦有大功,是本相要代大秦謝你才是。」呂不韋呵呵笑道。

「尚書令?」我疑惑道。

「前些日子相邦向太后和王上推舉你為尚書令,王上已經准了,詔令這兩日便會下來。」瘦長臉的男人起身與我互相行禮,並解釋道。看他服制冠帽,應是呂不韋的長史。

我忙作出欣喜之態,「多謝相邦大人提攜。」

呂不韋笑了笑,「是你自己的功勞,本相只是給王上提個醒罷了。」

「今日也是巧了,你可記得當年你提出反間之計,本相曾言,識得另一人提出同樣的計策?」

我目光看向邊上的長史,「莫非是這位長史大人?」

呂不韋哈哈笑了幾聲,「本相就說,見過的女子之中,雙是最有靈氣的。這位是本相的長史李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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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來啦……都長大啦……終於可以乾柴烈火啦……興奮·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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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穿)戰國組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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