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回咸陽宮

再回咸陽宮

「為何不看寡人?」

因為脖子酸,不過我還是很剛地抬頭跟他對視,於是又被美顏暴擊了,好帥!

他抬起手,微涼的手指落在我的臉上,輕輕的按了一下。

「怎、怎麼了?」被他觸碰過的地方有種酥麻的感覺,太神奇了!

「陸雙。」他輕輕地喚了一聲我的名字。

我極力忽略聽到我的名字從他口中念出來的那種奇異的感覺,應了一聲。

「四年來,寡人經常後悔同意你去魏國,同意你離開。」他慢悠悠地開口道。

我來回琢磨了兩遍也沒明白什麼意思,一頭霧水,「王上……該不會是想我了吧?」

他嘴角輕輕揚起,「嗯。」

這是肯定的回答吧?嬴政真的在想我?那他……他是不是……是又怎樣呢?我們年少相識朝夕相處,男女之間有些情愫也很正常,年少愛慕罷了,哪個少年不懷春?年少時的感情多少無疾而終,人都是會長大的。但是如果我一旦得到他,得到我面前的這個人,我肯定無法輕易放手。君臣相處,只要不到功高蓋主的程度,好歹可算善始善終。

「我、我餓了。」

我的話極其破壞氣氛,不過嬴政並沒有任何不快,他看了看殿外的天色,「走吧。」

走哪去?我一頭霧水得跟着嬴政走出了宮殿,章台宮是由秦惠文王所建,仿造了楚國的章華宮,楚國章華宮本就是諸國宮殿中最為壯觀豪華的一座,章台宮在此基礎上又融合了秦國建築的特點,便顯得更為巍峨壯觀,除了主宮殿外,樓閣宮殿層層疊疊,令人目眩。

王翦帶着一眾郎官們跟在後面,跟我們保持了恰到好處的距離,既不會聽到我們的談話,萬一發生意外事故又能及時反應過來。我不得不再次感概,王翦是真的會做人。

「王上任王翦將軍為郎中令,無人反對嗎?」郎中令掌管眾郎,宮內值守的侍衛,嬴政身邊負責諫議的眾大夫,都是郎中令負責管轄,這麼重要的職位,沒有人想換上自己的人嗎?王翦雖然能力強,但他近年一直呆在咸陽,沒什麼軍功啊。

嬴政走在我左前方,我盯着他玄色王服上的紋路研究,系著腰帶的腰雖然細,但不是纖弱的那種,而莫名地有種力量感,大約是常年習武身姿挺拔的氣質加成吧。嗯……有種想要伸出手去抱住他腰的衝動。

「你忘了,王翦是由呂不韋推薦的。」

他低沉的聲音打斷了我的心猿意馬,我連忙把奇怪的幻想拋開,一臉正經,「原來如此。」

王翦本就是由呂不韋推薦給庄襄王的,在他人看來,他應該屬於呂不韋一脈才是。說不定呂不韋自己也這麼認為,不然也不會讓他來接我去呂府了吧。嬴政提到呂不韋的語氣似乎帶着冷然,縱然呂不韋身居秦國相位多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除了貪權勢,喜豪奢之外,也是盡忠盡職,還有着當年助趙姬母子回秦的功勞。但是一朝天子一朝臣,成年的君王不會喜歡先王的老臣權傾朝野的。

「你為何如此推崇王翦?」

我回頭看了一眼王翦,跟他微笑點頭打了個招呼,「王翦將軍最懂得審時奪度,王上是秦國的王,他知道該站在哪邊。」

他後來能有那樣大的名聲,顯然不可能站在秦始皇的對立面嘛。多的我也說不出來,於是岔開話題道,「今日見到了嫪毐的車駕。」

他沉默了一下,才道,「太后欲移居雍城,說那裏清靜。」

我注意到他對趙太后的稱呼,他甚至不再稱她為母后,我不在的這些年,他跟趙太后的關係似乎更差了。不過想到如今趙太后的所作所為,將一個男寵慣得如此不知天高地厚,確實令人頭大。

搬到雍城去也好,省得陛下看到他們就頭疼。

「這樣也好,那嫪毐在咸陽四處招搖,有礙王上和太后的名聲。」

嬴政在一座精緻的兩層建筑前停了下來,守在門外的宮婢開了門,我隨着他進門。

「這裏是?哦!有吃的。」我一眼看到已經擺好的桌案上,放着菜食。

「天色已深,用完餐后早些休息吧。」

「多謝王上。」我走到桌案邊上看到琳琅滿目的食物,食指大動,呂不韋也是,在他那兒呆了半天,連點心都沒上,「看起來很好吃……」

等等,早些休息是什麼意思?我勉強把目光從食物上挪開,「呃……天色不早了,我還是先回去吧。等一下宵禁就不好辦了。」

「回哪裏?」

我愣了一下,之前我都住在咸陽宮裏,雖然也在咸陽買了個小房子,但是從來沒住過人,現在估計全是塵埃,需要好好打掃一番才行了。

「我在咸陽買了一個小院落……」

嬴政面色不改,「過幾日寡人派人幫你清掃一下,現在先住在這裏吧。」

常言道,君者賜不敢辭,更何況他是一片熱心,我再拒絕顯得很矯情,於是我爽快地答應下來,「如此,要叨擾王上幾日了!」

「無妨,寡人習慣了。」

我竟無言以對。

第二日我就拿到了尚書令任命書,不過上面寫的上任時間在半個月後,我還有一段時間可以休息。我住的樓叫映月樓,名字非常俗氣,從二層的窗戶看出去,可以看到遠遠的渭水,和北面的咸陽宮。趁著有空,我打算回咸陽宮原來的住處,看有沒有能理出來搬到我的房子裏去的。

不過四年過去了,也許早就被扔掉了吧。我拿着新入手的尚書令牌子,咸陽宮的守衛核對了幾遍便放行了。

本來我是做好了什麼都已經被清理掉的準備,結果踏入熟悉的宮殿時,發現竟然窗明幾淨,彷彿一直有人在住一般。裏間傳來女子的嬉笑聲。

「……真有此事?那可太可怕了!」

「那可不是,我妹妹娥就在甘泉宮服侍,聽說那嫪毐還欲調戲於她,嚇得她好幾日都託病不敢出門。」

「可那嫪毐不是相邦大人推薦的嗎?」

「我跟你們說,你們千萬別說出去,那呂相邦和趙太后,也是不清不楚的……」

看樣子是宮婢在講八卦,我本來有點猶豫着要不要打斷她們,聽到這裏,我忍不住咳嗽了一聲。

裏間靜了一下,一個梳着宮婢髮型的女子探出頭來,看到我有點困惑。

她還沒認出我來,我倒是看她有點面熟,可不正是曾在這裏服侍過我的宮婢之一,雖然名字已經不記得了,但眉眼還是熟悉的。

「你還在這裏?」

她似乎也反應了過來,走出來不確定地道,「陸舍人?」

我點點頭。

她臉上瞬時露出欣喜的神色,「見過陸舍人!陸舍人回來了!你們快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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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穿)戰國組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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