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楊老教授把脈

第58章 楊老教授把脈

「你說的是真的?」

水桶腰在凌遠作勢要走的時候,果斷認了慫。

「愛信不信。」

凌遠硬邦邦地甩下一句話,依舊要往走道外走去。

姚柔已經看出了端倪,連拽了凌遠幾下,硬是沒拽動。

她都看出來,這會兒水桶腰已經服了軟,只是下不了台,只要他們回頭直接進去,不會被攔的。

水桶腰掙扎了好久,最終擠出一個笑臉:

「信,我信還不行嘛。」

她一邊說着,一邊默默地讓出路來。

楊峰看着媳婦兒的笑臉,都不敢信。

新婚燕爾那幾年過去后,他什麼時候看到過水桶腰臉上有過笑容呀。

凌遠冷冰冰道:「你信也沒用,我又沒打算告訴你。」

「你……」

水桶腰氣得胸膛劇烈起伏,周遭的醫護人員都在擔心她會不會背過氣去,要不要準備急救。

凌遠背着手,無所謂地道:「我剛說過的話,你還記得嗎?」

水桶腰眨巴着眼睛,她還真不記得。

楊峰在邊上嘆了口氣,捅了捅她,低聲道:「人家剛說,如果你再不讓開,就得求着他進去了。」

水桶腰依然茫然,有聽卻沒有懂的樣子。

讓她計算個雞毛蒜皮得失,那是零星不會錯的。

可弄明白這裏面的彎彎繞,這就太為難她了。

楊峰接着嘆氣,把話挑明:「他讓你先求他進去,他才會告訴我們。」

「憑什麼?」

水桶腰一梗脖子,整個人如炸毛的橘貓。

「嗯?」

凌遠哼了一聲。

水桶腰跟被針扎了一樣,一口氣猛然又泄了。

姚柔在邊上全程看到現在,又是好氣,又是好笑。

凌遠在家裏時候,那麼多氣,他全都忍了。

怎麼現在這麼點事,就死活不放過呢?

「難道是……

……因為我?」

姚柔冷不丁回過味來,怔怔地看着凌遠。

凌遠沒有注意到來自老婆的凝視,只是把背着的雙手放到胸前環抱着,冷眼旁觀水桶腰的掙扎。

「啪!」

毫無徵兆地,水桶腰一巴掌拍在大腿上,肥肉震顫。

「我求你了,求你了還不行嗎?」

「快進去吧。」

水桶腰這轉變之快,差點沒閃了所有人的腰。

她還不僅僅是說說,而是上前幾步,生拉硬拽,一邊一個,拉住凌遠和姚柔就往裏拖。

「擦——」

這下凌遠也驚了。

見過跪的,沒見過跪得這麼快這麼穩的。

凌遠繼續為難她的心思都生不出來,人就進到了病房。

老教授級別到了,住的特需病房簡直就是酒店裏的大套間。

到病床前,凌遠腳步頓了頓,等楊峰反應過來,趕上來了,將賊眉鼠眼的事提了提。

「保姆妮妮跟人聯絡了一整年,沒找到機會偷東西。」

「昨天,她提前一天說好,讓那個賊眉鼠眼的小子第二天來取。」

「當晚,楊老爺子就出事了。」

「找醫生,再查一下。」

「報警!」

「明白了嗎?」

凌遠條理清晰地說到這裏,連最糊塗的水桶腰都明白了。

這是保姆下毒手害了老爺子,就為了那點書信?!!

頓時,楊峰眼睛血紅,立刻掏出電話聯繫。

水桶腰面露喜色,嘟囔著「這個狐狸精,死定了」之類的。

凌遠和姚柔對視一眼,無奈搖頭,一起走進了病房。

想到即將要看到的那位老爺子,兩人心中都有些複雜。

九十歲的高齡,還因為跟保姆親近,折騰得兒子兒媳婦兒一口一個狐狸精的叫着,這是什麼樣的精神?

凌遠對楊昆老教授的醫學水平,信心上浮了十個百分點。

沒個好身板,真干不出這事來。

做好各種心理建設后,凌遠和姚柔踏入病房,見到了楊老教授。

一眼望去,兩人都是一怔。

病房中竟然不僅是楊老教授一個人。

在病床的床頭,站在一個身披白大褂,頭髮斑駁的老醫生。

老醫生一臉學究氣,面相威嚴,此刻卻雙目含淚,沖着病床上的楊老教授懇求道:「老師,您……您身體還好著呢,不用這麼早提這個。」

「學生還想您再幫我掌掌舵。」

楊老教授瘦骨嶙峋,鼻子上架著一副老式的老花鏡,神情恬淡。

他洒然一笑,道:「老頭子學了一輩子的醫,自己身體還整不明白嗎?老了就是老了,人總有去的一天。」

「再說了,我還能給你掌什麼舵,我的大院長。」

「你一把年紀了,老頭子我還能再拿止血鉗子敲你嗎?我也敲不動嘍。」

「院長?」

凌遠和姚柔注意到這個稱呼,敢情站在楊老教授床頭,眼淚都要掉下來的這位,竟然是這家私立醫院的院長嗎?

楊老教授看到凌遠和姚柔,沖着他們頷首微笑,沒有問來歷和身份,只是溫和地示意稍等。

這種恬淡平和的態度,出乎兩人意料。

「怎麼……好像對不上……」

凌遠和姚柔對視一眼,從對方眼中看到一樣的認知。

楊老教授跟院長的對話,還在繼續。

「黃明呀,老頭子就這麼個願望,等我一閉眼睛,你就找個外科手法好的醫生,給我收拾收拾,把這臭皮囊捐給學校,讓學生們多學習學習,操練操練嘛。」

「……這是要……做大體老師?「

凌遠驚了,這才知道楊老教授和黃明院長在聊些什麼。

楊昆老教授竟然是在安排後事,要求死後將遺體捐獻給醫學院,給學生們解剖學慣用。

醫學領域對解剖學慣用的遺體,向來尊稱為大體老師,因為國情原因,除了東北某醫學院有大量抗日戰爭時期留下來的日軍遺體,哪裏都缺大體老師。

楊老教授摘下老花鏡,揉着眼睛嘆息道:「十幾年前,老伴去世的時候,我還想着哪天腦子不好使了,做不了研究,我就把眼角膜、器官啥都捐了。」

他苦笑一聲,很是遺憾地道:「沒想到老頭子這麼能活,腦子還好使,眼睛器官全都不能用了。」

「老伴一個人在醫學院裏呆了十幾年了,每次想她嘍,我就去醫學院裏看她。」

「等我死了,老兩口就一起做伴去,這不蠻好嘛。」

黃明院長拗不過老頭子,哭着答應了。

臨走前,他披着白大褂,對着自家老師深深地鞠躬。

凌遠和姚柔在邊上,徹底被鎮得說不出話來。

楊老教授瘦弱得風都能颳走的身軀,這一刻在他們眼中是如此的高大。

夫妻兩人,一輩子獻身醫學研究,臨到頭了,繼續「獻身」給醫學事業。

活着的時候,培養醫學人才,桃李滿天下;死了,依然用殘軀,繼續為培養下一代醫學人才做貢獻。

這是什麼樣的精神?!

崇高?偉大?奉獻?

凌遠一時間只覺得詞窮,找不到任何一個詞,可以形容一個這樣的老人。

黃明院長走了,楊老教授重新戴起老花鏡,端詳起凌遠和姚柔來。

他拍了拍病床,溫和地道:「年輕人,不嫌棄的話過來坐坐,近乎一點,好說話。」

兩人毫不猶豫地無視了旁邊的椅子,乾脆利落地坐到病床上。

這樣的老人,誰有資格說一聲嫌棄?

楊老教授端詳了凌遠一會,慈祥地笑道:「小友姓凌?」

凌遠恭敬地點頭。

他要來拜訪的事,楊老教授自然是知道的。

凌遠對楊老教授以「小友」相稱全無意見。他老人家雖然是凌家底蘊,可別說是凌遠,就算是上上任凌家的掌舵人,也沒資格讓他稱一聲主上。

想到凌家底蘊里,興許這樣可敬的老人還有很多,凌遠就下定決心,這個稱呼絕對要改。

「你的來意我清楚,孩子,來,讓爺爺把把脈。」

楊老教授親切地拿過姚柔的小手,手指搭在她的手腕上。

至於ct核磁之類的片子,楊老教授自然早就看過了。

他一邊幫姚柔把脈,一邊還笑問道:「小友,剛老頭子好像聽到點動靜,說說是怎麼回事?」

凌遠知道老爺子是聽到外面的爭執了,一把年紀,耳朵竟然還好使。

他不敢怠慢,簡單地把所有經過實實在在地說了一遍,包括小保姆妮妮的部分。

楊老教授聽得哈哈一笑,竟沒有半點憤怒,或者是對兒子媳婦的不滿,笑聲中滿是爽朗。

他毫無隱瞞地道:「人老了,總是奢望有人能在眼前晃蕩晃蕩,陪伴陪伴,所以難免對妮妮另眼相看了一些。」

「我那兒子,笨;我兒媳婦,蠢。」

「一肚子的男盜女娼,讓小友見笑了。」

楊老教授擺了擺手,示意凌遠不用說什麼,他繼續笑着道:「老頭子一輩子兩袖清風,有點錢全資助醫學生去了。」

「在我們國家,學醫難,當醫生更難啊。」

「我哪裏有什麼財產?」

「我想的無非就是我死了以後,手邊留下一點東西,全給妮妮當個念想。」

「再厚著臉皮,拜託老友們,看顧下我那個蠢兒子,夠他一輩子衣食無憂了。」

「沒想到……」

楊老教授臉上終於露出幾分黯然來。

凌遠欲言又止,竟不知道說什麼好。

敢情,妮妮費盡心思,暗下毒手,這才偷到的東西,本來就是老爺子要留給她的?

原來,笨兒子與蠢兒媳婦兒,憑着老爺子的面子,一輩子也不會缺衣少食。

這一切,又是何苦來哉呢?

楊老教授將手從姚柔手腕上拿開,露出開心的笑容,好像剛才說的種種,不能在他純粹的心境上留下半點痕迹。

「丫頭,以前給你看病的也是國手。」

「如果早上十年,老頭子我也拿不出更好的辦法。」

「現在醫學昌明,技術日新月異。」

「——能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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