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鬥智斗勇
剛才佛爺那一嗓子，的確是有說法，叫做攝魂雷音，出其不意審問很是有用，被震懾之人會不自覺說出實情。
不過這個姚峰並不知道。
他現在腦子轉的很快，和這佛爺剛一見面，對方頭一個問題不問鬼畫，而是問李天罡，這是什麼意思？
稍微一琢磨就知道了，對方找自己之前，必然是已經提前調查過，知曉了很多事情。
鬼畫里的於鳳，最先盯上的是曲玲，後來又上了張梅的身，再後來於鳳在自己噩夢裏，被低頭哥反殺，不過最後這個事情除了自己，沒人知道。而無論是曲玲還是張梅事件，每一次都有自己在場，這個稍微查一查就能查出來。
這地方修的和鬼畫里的小洋樓一模一樣，豬腦子都能猜出來這裏的人和鬼畫里的於鳳是有關係的。
對方一定發現鬼畫里的於鳳不見了，而且也沒有佔據其他人的身軀，十有八九是出了意外，調查涉及這件事的所有人就是順理成章的事情。
曲玲和張梅，也包括自己，肯定被暗中查過。
曲玲和張梅是普通人，而自己是修鍊者，姚峰琢磨是昨天自己去俱樂部的時候暴露的，所以他們才會盯上自己。
這麼一想，事情就講得通了。
佛爺這幫人人多勢眾，實力又強，抓自己逼問根本不是什麼難事，但對方有一些忌憚。
忌憚什麼？
李天罡。
姚峰感覺自己抓到了關鍵。
對方一定查到了自己過去曾經在古川市待過，和李天罡相識，但又不確定究竟是萍水相逢還是關係密切。
所以佛爺見到自己頭一個問題，就是用某種術法，逼問自己和李天罡的關係。如果自己著了道兒心直口快說出實情，那等待自己的，怕就是老虎凳和辣椒水了。
姚峰心裏有了主意，很是真誠的看着對面佛爺，坦然自若道：「你認識家師？」
對面佛爺當下是一怔，微胖的臉上陰晴不定，好半天沒說話，但看得出來，對方心裏極不平靜。
兩人就這麼你看我，我看你，誰也沒說話。
「我只聽說李天罡有兩個徒弟，什麼時候冒出了第三個？」佛爺眼中帶着濃濃的懷疑，姚峰心裏慌，在這種時候，他只能硬撐下去：「家師沒讓我四處宣揚。」
佛爺眼神陰冷，心中舉棋不定，想了想還是決定以穩妥為主。
「天罡前輩，大能之才，乃吾輩楷模，只可惜日有寂滅，海有枯竭，前輩隕落，實在是修鍊界一大憾事，若非早年他嚴令不準旁人隨意踏足古川，我已經率人前去弔唁了。」
姚峰聽的清楚，對方這是在告訴自己，就算你是李天罡的徒弟，但現在李天罡已經死了。
而他佛爺還活着。
姚峰心裏琢磨了一下，暗道你如果不怕李天罡，還在這裏浪費什麼時間，早掐死我了。
還是忌憚啊。
況且修鍊者都是神通廣大，是不是真死，又或者是不是死後轉了鬼修之道，誰也不知道，這才是佛爺一直隱忍套話的原因所在。
姚峰沒想到李老頭居然有如此威勢，怪不得崔延卿也說如果自己想要踏入修鍊界，李天罡是最好的引路人。
可惜，落花有意流水無情。
不過眼下姚峰遇強敵，無計可施，借用李天罡的名號自保也是不得已為之，算是那晚上對方無緣無故打暈自己的補償吧。
姚峰知道這個時候不能被對方牽着鼻子走，必須得掌握主動，假的就是假的，說多了遲早要露餡。
想到這裏，姚峰半真半假道：「前幾日我回小石山，沒聽家師提起過佛爺，咱們明人不說暗話，佛爺這次請我過來，究竟所為何事？」
話中請字，姚峰故意咬的很重。
佛爺盯着姚峰看了片刻，這才扭頭看向牆上掛着的一幅油畫。
掛着畫的這一面牆在陰影中，所以一開始姚峰還真沒注意，這次順着對方目光看過去，姚峰一眼就認出這一副油畫，正是『小洋樓中的女人』。
姚峰心頭一跳，果然！
「姚先生，我們與小石山一脈並無仇怨，我本人更是敬重天罡真人，從未踏入古川半步，可姚先生你為何要擾我夫人奪舍大計？」
佛爺此刻面色一獰，一股滔天陰氣衝天而起，連帶屋子裏的燈光越發昏暗，平地生風。
靈壓如山！
姚峰冷汗直接冒出來，他現在壓力極大，只能全力運轉青銅令化解，饒是如此，整個人也如同是浸泡在冰水裏一樣。
對方這番話里信息量很大。
佛爺口中的夫人，應該就是鬼修於鳳。
現在怎麼回答？
說不是自己乾的，對方未必會相信，如果承認，也不行，看這佛爺的樣子，鬼修於鳳既是他妻子，必然重要無比，如果知道於鳳已經被低頭哥爆頭，那自己今天鐵定走不出這裏。
難啊。
見姚峰沒吭聲，佛爺靈壓漸緩，又道：「我夫人不知那曲小姐與姚先生相識，一開始有所冒犯，被教訓了一次，又執意上門討說法，的確是有不妥之處，好在曲小姐也並無大礙，正所謂冤家宜解不宜結，咱們也算是不打不相識，只要姚先生放我妻子回來，我願奉上厚禮，咱們化干戈為玉帛，姚先生以為如何？」
這是軟硬皆施，先是恐嚇，之後又好言相勸，的確是厲害，如果於鳳還活着，姚峰肯定送回去。
畢竟，沒必要結這個梁子。
但問題是，送不回去了。
情急之下，姚峰靈機一動。
「原來那位鬼修是佛爺的夫人。」先是說了這麼一句，隨後半真半假，把那天晚上的事情講了出來，只不過是隱去了噩夢中的經歷：「實不相瞞，令夫人術法高深，姚峰修行尚淺，完全不是對手，當時被那黑蛇鑽入口鼻便暈厥過去，之後發生了什麼，姚峰是真的不知道。」
一臉真誠。
姚峰講述的時候，對面佛爺是目不轉睛的盯着，觀察姚峰一舉一動，哪怕是一丁點小動作也不放過。
「況且，以我目前修為，遠不是令夫人的對手，又如何能將她擄走？」姚峰說完一攤手，他說完了，至於能不能化解這一次危機，接下來就只能聽天由命了。
佛爺表情依舊是陰晴不定，看不出喜怒哀樂。
姚峰也表現出不急不躁的樣子，甚至，他還將目光看向牆上的油畫，他注意到，在油畫二樓窗口的位置，原本的白衣女子，此刻卻是換成了另外一個女人。
張梅！
姚峰心中一動。
魂魄被困在鬼畫里，怪不得醒不過來。
不過就算是知道了，姚峰現在也無能為力，別看他剛才和佛爺算是聊的挺好，可實際上卻是步步兇險，暗藏殺機，姚峰唯一的依仗是已經死掉的李天罡，如果佛爺不管不顧，或者打定主意要得罪李天罡，那自己今天就懸了。
佛爺顯然是那種老謀深算之輩，盯着姚峰看了許久，才道：「黑蛇之術，的確是我夫人特有，我觀姚先生你最多也就是靈起二層，靈韻饒身的修為，我夫人早就是半步通幽之境，若是鬥法，你的確不是對手，我信你。」
姚峰鬆了口氣。
那鬼修於鳳果然厲害，靈起境界分了五個小階段，分別為聞靈觀異，靈韻饒身，引鸞懾虎，蟬蛻蛇解，半步通幽。
這五個小階段，前兩個很容易達到，從引鸞懾虎開始就難了，對方修到半步通幽，也不知道花了多少年月。
轉念又想，自己何必羨慕，只要穩紮穩打，遲早也能達到這個境界。
而不管怎麼說，聽佛爺的意思，今天自己這一關算是過了，姚峰正待起身告辭，這個時候又聽佛爺說了一句。
「姚先生，我夫人的黑蛇之術或許還在你靈識之內，這術法蘊含記憶，你不介意我進去看看吧？」
姚峰當下愣住了。
不是怕，是有些竊喜。
當時那個鬼修於鳳明明實力強過自己，卻偏要鑽入自己噩夢裏，結果自尋死路，今天這佛爺竟然也打算重蹈覆轍？
真不愧是兩口子。
不用問，佛爺嘴上說信自己，但實際上還是不信，所以才要親自去看看，什麼去找黑蛇之術，都是借口，十有八九是要搜魂探秘。
的確陰險。
「佛爺，這，不太好吧？」姚峰心裏高興也不能表露出來，當下搖頭拒絕。
不過顯然，佛爺那邊已經是吃了秤砣鐵了心：「姚先生，你且放心，我修為不差，也有分寸，不會傷着你的，取了東西就出來。」
這話也就能騙騙小孩。
「佛爺，我今天真不太方便，要不改天？」姚峰站起來往後退，反應很是自然。
正常情況下他要扳倒佛爺，幾乎是不可能的，因為他本身就不是李天罡的徒弟，這個事一旦東窗事發，以佛爺這種人的性子，那絕對不會放過自己。
除此之外，如果佛爺知道他夫人死在自己夢裏，同樣不會善罷甘休。
所以他和佛爺，必然是生死仇敵，就算是今天逃過去，明天也逃不過，遲早要對上，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這一點姚峰有很清醒的認識。
本來無解的這個事兒，沒想到佛爺居然是主動要施展術法進入自己的噩夢之境，那實在太好了，姚峰現在恨不得對方立刻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