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衚衕里的雜貨店

十二月，深冬，寒風凜冽，冰冷刺骨。

大雪如鵝毛般不斷落下，鋪滿整座城市，放眼望去，一片銀裝素裹。

林憶穿過街道，留下一串長長的腳印，終於在衚衕口看到了那家雜貨店，門開着，正在營業。

一般情況下，正常人都會選擇在人流密集的繁華地帶賣東西，恨不得讓所有人知道，但這家雜貨店卻反其道而行之，不僅藏在深深地衚衕中，而且外部裝飾也異常簡單，連個廣告牌都沒有，只用毛筆寫了「雜貨」兩個字掛在門邊，極為隨意。

林憶剛搬來附近兩個月，也是無意間路過此地，才發現這裏還有一個雜貨店。

今天剛好是星期天，又下大雪，林憶實在懶得跑太遠，於是打算過來買點日常用品。

拍了拍身上的雪花，林憶迅速走進衚衕。

不得不說，雜貨店雖然沒有廣告牌，但那兩個毛筆字卻寫得很漂亮，在林憶的印象中，即使是被譽為天下第一行書的《蘭亭序集》也不過如此。

能寫出這兩個字的人，必然是書法大家。

這樣想着，林憶步入店內。

與外面寒冷的天氣不同，店內格外溫暖，甚至有點燥熱，幾乎和初夏沒什麼區別，林憶環視一周，並沒有找到暖氣片或者空調，不免覺得有些奇怪。

另外，讓林憶無語的是，店內的擺設竟和店外一樣簡陋，只有兩排貨架，分為三層，所有東西都放在上面，整整齊齊，旁邊還有一個單獨隔間，不知道是幹什麼用的。

「有人在嗎？」

猶豫片刻，林憶張口喊道。

話音未落，隔間的門突然打開。

林憶原以為店主會是個白髮蒼蒼的老者，但此時從隔間裏面中走出的卻是一名年輕男子，看上去二十歲左右，和林憶差不多大小。

當然，這不是重點，重點是年輕男子太帥了！

在此之前，林憶一直想像不到小說中描述的劍眉星目和龍章鳳姿到底是什麼模樣，現在他明白了。

年輕男子穿着白色的古裝漢服，身段修長，漆黑長發被一根木簪束在腦後，宛如畫中走出來的仙人，俊美無儔。

「什麼事？」

年輕男子看了眼林憶，笑着問道。

聲音平淡溫和，略顯低沉，夾雜着難以言明的魅力。

「呃……我想買點東西。」

林憶猛地回過神來，連忙答道。

「哦，自己選吧。」

年輕男子點了點頭，臉上始終掛着笑意。

聞言，林憶趕緊移開目光，來到貨架面前，不敢繼續與年輕男子對視。

他從未想過，自己有天會因為一個男人而失神，太可怕了！

「嗯？」

下一刻，林憶愣住。

玉石、鈴鐺、銅鏡、戒指……他確信自己沒看錯，貨架上的每一件東西都充滿悠久的年代感，根本沒有日常生活用品，不知道的恐怕還以為這裏是古玩店！

最離譜的是，甚至還有符籙！

什麼情況，驅邪避魔嗎？

嘆了口氣，林憶無奈，只好隨手拿起一顆玻璃珠道：「這個怎麼賣？」

他對古玩沒什麼興趣，但既然進來了，總要買點東西，不然實在有些尷尬。

反正這種小玩意應該也不值幾個錢。

「三千萬。」

年輕男子表情平靜，說出三個字，差點沒把林憶嚇死。

「？？？」

就這顆小玻璃珠三千萬，開什麼玩笑？

想錢想瘋了吧！

似是看穿了林憶的內心想法，年輕男子笑道：「如果嫌貴的話，可以換一個。」

林憶看了看眼前的貨架，陷入沉默。

連一顆玻璃珠都那麼貴，其他東西簡直不敢想像！

就在林憶準備放下玻璃珠，硬著頭皮離開時，年輕男子突然攤開手掌道：

「我覺得這個應該很適合你。」

林憶循聲望去，是枚玉佩，上面雕刻着一隻玄龜，栩栩如生，彷彿隨時會活過來一樣。

「這個……多少錢？」

林憶小心翼翼的問道。

他已經能想像到年輕男子漫天要價的場景，畢竟相比玻璃珠，這枚玉佩不知要精緻多少倍。

反正無論如何，林憶是絕對不會買的，原因很簡單，買不起。

出乎預料的是，年輕男子說了個林憶怎麼也沒想到的數字：「一元。」

「什麼？」

林憶一怔，還以為自己聽錯了。

「一塊。」

年輕男子重複道。

「！！！」

短暫的錯愕過後，林憶毫不猶豫的放下玻璃珠，從年輕男子手中接過玉佩，入手沁涼順滑，很是舒服，給人一種不可名狀的感覺。

「你確定？」

林憶忍不住問道。

這麼漂亮的玉佩，不管什麼材質，單論做工，應該就不止一塊錢吧？

「呵，當然。」年輕男子點頭。

「好，我要了。」

既然老闆都說了一塊，林憶何必自找不痛快，當下取出五塊錢豪氣干雲的道：「不用找了。」

語落，林憶立刻轉身走出店鋪，似乎生怕年輕男子會後悔。

直到確定年輕男子沒有跟上來，林憶才鬆了口氣，低頭仔細觀察起手中的玉佩：「如果把它賣出去……」

這是林憶的第一想法，但很快便被否定。

不知為何，他總覺得這枚玉佩沒那麼簡單，思索良久，最終還是決定收進口袋，又回頭看了眼身後的「雜貨店」，逐漸消失在風雪中。

……

「今年的雪，好大啊。」

屋內，年輕男子伸了個懶腰，緩緩坐在藤椅上，雙眸微眯，欣賞著外面潔白的世界。

他叫秦修，是這家雜貨店的老闆，因為活得太久，越來越喜歡清靜，所以特意搬到此地居住，偶爾和老朋友喝喝茶，下下棋，輕鬆愜意。

至於能不能賣出東西，從來不是他該考慮的。

就像剛才那樣，無論是三千萬，還是一塊錢，全在他一念之間。

忽然，五根節骨分明，纖長白皙的手指從後方伸出，放在秦修肩膀上，輕輕揉捏著，極為熟練。

「回來啦。」

秦修毫不意外。

「嗯。」

女子悄無聲息的出現，素凈優雅，不染一絲塵埃，五官美到了極致，尤其是那雙眼睛，猶如最上等的藍寶石，勾人心魄，充滿嫵媚感。

頓了頓，女子掩嘴輕笑：「我剛才看到了，玄龜琉璃玉居然被您五塊錢賣給了凡人。」

「一件四品靈器罷了，留着也沒什麼用。」

秦修無所謂的道。

女子：「……」

四品靈器沒什麼用？

這句話若是傳出去，不知會館里那些向來自視甚高，卻將三品靈器奉若至寶的傢伙會作何感想。

「會館那邊的事情怎麼樣了。」

秦修岔開話題。

「已經結束。」

「很好，你暫時休息一下吧。」

「嘻嘻嘻，多謝主人。」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