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祭日
蘇城，又下了一場小雨。
天氣，逐漸轉涼。
兩天時間，一則消息不脛而走。
皇朝酒店，不時有客人低語。
「聽說了嘛，那個來自海外的風華集團，已經確定了要在蘇城展開項目。」
「當然！聽聞他們要在蘇城舉辦一場招待會，這件事在蘇城，誰人不知，誰人不曉啊？」
「這場招待會過後，蘇城的格局，可能要重新洗牌了！」
「……」
這一則消息，如一場小型風暴，席捲了整個蘇城。
處在風暴中心的沈默，已經將自己關在房門一整天了。
是夜。
星河璀璨，月色柔和。
沈默倚在頂樓的陽台上，獨自點燃一支香煙，目光變得有些深邃。
明天，就是蘇烈的祭日了。
三年前，蘇烈彌留之際，將他和蘇婉瑜叫道床邊。
囑咐兩人一定要相扶到老，無論如何，也不要離婚。
可惜最後，他還是不得已離開了蘇家。
「老傢伙，這是我欠你的啊！」沈默心中暗道。一抹愧疚，在他心底漸漸生根，發芽。
出神間，一件衣服輕輕披在他後背，鼻尖鑽入絲絲縷縷的幽香。
「還不睡啊？」沈默輕聲道。
秦夢淺和他並肩，搖頭道：「睡不着，你在想什麼？」
「在想蘇烈。」
沈默仰望星穹，那漫天的星海，彷彿都藏納在他眸子裏。
望着他線條清晰的側臉，秦夢淺微微出神。
「你和蘇婉瑜……到底是怎樣一種感情？」
回憶起那三年的時光，沈默苦笑道：「或許，根本就沒有感情，一直都是我一廂情願罷了。」
若是有感情，兩人何至於相敬如賓三年，又何至於，在他被蘇家所有人冤枉的時候，蘇婉瑜毅然站在了蘇家一方。
秦夢淺安靜下來，在提起蘇婉瑜的那一刻，她分明看到，沈默眼中的星辰都暗淡了。
「晚安。」沈默將衣服披回秦夢淺身上，轉身回了屋子。
衣服上，還殘留着沈默的餘溫。
秦夢淺關上陽台的窗，眉梢閃過一絲輕愁。
「哥，我們的命運，還沒有掙脫牢籠，但願……她不是你的絆腳石。」
……
翌日，沈默簡單洗漱一番，換上一身乾淨的衣衫。
今天，就是蘇烈的忌日了。
沈默下了樓，蘭萬城早已備好了車。
「公子，我送您過去吧。」蘭萬城沉聲道。
「不用了，你不是還要去見何總官嗎？正事要緊。」沈默揮揮手。
聽到沈默這麼說，蘭萬城也不好再堅持，從駕駛位走了下來。
「我也想去。」
秦夢淺匆匆從酒店裏追出，大眼睛裏帶着一絲期盼。
每當她用出這一招，沈默通常都會選擇妥協。
但是這一次，沈默拒絕了。
「小夢，今天是我和蘇家的事，也是我和蘇家的一次了斷，你們就不要卷進來了。」
「好吧。」秦夢淺乖巧的應了一聲，轉身上了樓。
沈默上車，徑直奔著蘇家陵園而去。
大概二十分鐘的車程，瑪莎拉蒂停在陵園前。
今日，不是什麼特殊的日子，陵園很冷清。
穿過一條長長的青石台階，前方便是一塊塊整齊的墓碑。
蘇烈的墓碑，坐落在陵園西北角，沈默順着記憶中的路線，大步朝前走去。
走得近了，前方依稀傳來陣陣嘈雜。
沈默隔着老遠定睛看去，這一看之下，眉頭深深皺在一起。
此時，蘇烈的墓碑左右，花團錦簇，地上還鋪着一條長長的紅毯。
蘇家人正在墓碑前忙碌，偶爾也有兩三人嬉笑打鬧。
萬樺處在人群中央，臉上掛滿了得意的笑容，他時不時看向陵園外，似乎在等待什麼。
今天之所以搞這麼大陣仗，其實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為沈默，他想讓沈默把臉丟光，再也沒臉來蘇家。
「萬少，都準備好了嗎？」周靜湊過來小聲問。
萬樺拍著胸脯保證道：「放心吧周姨，我早就安排好了。一會，我爹會親自前來祭拜蘇爺爺，包括一些和我們萬家交好的家族，要是那個廢物不來也就罷了，可他要是敢來的話，我保證讓他無敵自容。」
周靜聞言眉開眼笑，對於萬樺的辦事能力，她還是很放心的。
雙方雖然距離較遠，但沈默聽力遠超常人，對於兩人的話，還是聽得清清楚楚。
說話間，萬樺再度回頭看去，望着漸漸走近的沈默，眼睛登時一亮。
」沈默，你這廢物還真敢來啊！「字
此話一出，蘇家人紛紛側目看來。
當看到沈默時，蘇家人神態不一，有人好奇，有人厭惡，也有人冷笑不已。
蘇婉瑜特意看了看沈默身後，在沒看到秦夢淺后，不知為何，她心底竟然悄悄鬆了口氣。
如果沈默帶着秦夢淺前來，她真的不知道該怎麼面對。
「這廢物，居然還真來了。」
」好好的忌日，請他來做什麼？「
「誰請他了，還不是自己臉皮厚願意來，不過他願意來丟人，就讓他來丟就是了。」
「……」
對於蘇家人的冷嘲熱諷，沈默泰然自若，靜靜望着蘇烈的墓碑出神。
蘇婉瑜走上前，眼神有些複雜的望着他，張了張嘴，低聲道：「來了！」
「嗯！」沈默寡言淡語，壓根沒看向她。
見到他眼中那無形的冷漠，蘇婉瑜心中沒來由的一陣火氣。
「蘇家人不歡迎你，你別亂走，一會和我一起祭拜爺爺，祭拜完了就趕緊離去。」
「好！」
仍然是一個字，蘇婉瑜頓了頓，道：「你說的那個黑匣子，我已經找到了，裏面沒有玉佩，只有一本日記。」
沈默這才看向她，輕輕的笑了。
「沒有就沒有吧，那塊玉佩，對別人而言價值千金，對我而言，一文不值！」
蘇婉瑜輕輕點頭，不知接下去該如何繼續開口。
如果可以的話，她很想問問，沈默這一年過的怎麼樣。
可話到了嗓子眼，彷彿被什麼東西堵住了，說不出來的難受。
「什麼玉佩，你這廢物在我們家白吃白喝那麼久，我怎麼沒聽說有什麼玉佩？分明就是你編出來訛人的。」
周靜不知何時來到蘇婉瑜身後，聲音有些尖銳道。
沈默也不反駁，反正，他也不打算要回來了。
那塊玉佩，是沈家祖上傳下來的玉佩，上面雕有一隻鳳凰，只有歷代的沈家兒媳，才有資格佩戴。
他雖是沈家棄子，但早在很小的時候，就拿到了這塊鳳佩。
來到蘇家后，便想着有朝一日能親手交給蘇婉瑜，可惜造化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