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54章 李師兄！
他還在愣神，便聽到前方的王昭招呼他。
「沈城主，跟我來吧。」
沈默也不多想，跟在王昭身後，朝着第一島走去。
這是他第一次踏上這座第一島。
他原本還以為要乘船，想不到王昭竟然帶着他來到了一座傳送陣前。
踏入傳送陣，時空反轉，沈默和王昭一同落在了一座繁榮的島嶼。
島嶼上方，坐落着一幢幢房屋，看上去和三百王朝的城池差不多。
房屋之中，到處都是活人的氣息，這裏竟然居住着成千上萬的人。
沈默忍不住側目看向王昭，好奇道：「你們無相島，還有平民？」
他一直認為，無相島上面，一直都是李命和自己七十二代弟子過着沒羞沒臊的生活。
沒想到，島上面竟然還有平民。
王昭點點頭，隨口道：「無相島也是九王域之一，有普通人自然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
「大概有多少？」沈默接着好奇詢問。
然而這下，王昭卻不肯回答了。
「沈城主，這是島上機密。」
沈默撇了撇嘴，跟隨王昭一路走向前方一座不算繁華的院落。
「這裏就是你的地盤？」
「我是島主，主要負責島上的安全，也會負責一些關於日常生活的問題，除此之外，與別人沒有區別。」
沈默點點頭，暫且相信了王昭的話。
從王昭的居所來看，的確不像是有特權的樣子。
應該說，整個島上的人，似乎都差不多。
「這樣的島嶼，你們有七十二個？」沈默又問了句。
問了半晌，王昭也沒有開口回答。
沈默回過頭，不爽道：「你知道我什麼身份吧？」
王昭老老實實道：「屠魔城城主。」
「錯！」
沈默搖搖頭，道：「我還是皇者傳人，也就是未來的皇者，論級別，比你老師道王高多了。
這下子，你總該明白了吧？」
王昭想了想，還是一本正經的搖頭。
「成皇沒有那麼容易，你在九王域的地位，最多跟老師持平。」
沈默一聽，不禁樂了。
「那還是比你高，所以我的問題你要盡量回答。」
王昭沉默片刻，道：「七十二島大同小異，沒什麼分別，不過並不是每一座島嶼上都有人，有些師弟出去歷練，至今還沒回來。
具體情況，只有老師一個人清楚。」
沈默聽罷，輕輕點了點頭。
驀然，他像是想起了什麼，道：「對了，當初幽冥府的大長老王元，是不是從你們無相島出去的？」
「這……」
王昭緊皺眉頭，目光刻意望向遠處。
沈默擺擺手，沒好氣道：「得得得，你要是不願意說就當我沒問，你們無相島的人，一個個都是悶腸子，裏面都沒憋好屁。」
「我不清楚。」
王昭似乎對沈默編排無相島這件事感到不滿，一字一頓說道。
「說正事吧。」
沈默道：「我們沈家先祖怎麼樣了？」
王昭沉默了下，道：「如今就在第一島，你要是想見，我可以帶你過去。」
「那我們人族盟主呢？」
王昭露出一絲迷惘之色。
沈默解釋道：「就是王道，當初也是被李命帶回來的。」
王昭道：「王道肉身毀滅，人魂虛弱，早就被老師帶走了，不在七十二道。」
沈默聽完，臉上浮現一抹失望。
他原本還以為，這一趟能僥倖見一面老王，順便告訴他人族目前的發展狀況。
可聽王昭這意思，此刻的王道，還生死不知。
「好了，帶我去見先祖吧。」
沈默深吸了口氣，跟隨王昭朝另一座別院走去。
走進院子裏，他明顯感受到了裏面沈上清虛弱的氣息。
那是一種連生命力都已經透支的差不多的狀態。
旁邊，還有鍾凌雪的氣息。
夫妻二人並未分開，鍾凌雪時刻守護在沈上清身旁。
「你們還來做什麼！我不是告訴過你們，沒事不要來打擾嗎？」
兩人一靠近院子，裏面便傳來鍾凌雪的嬌斥聲。
王昭臉色變了變，連忙道：「沈城主，我在院子外等你，你一人進去吧。」
沈默也不客氣，大步走進院子，敲了敲門。
「祖奶奶，是我啊！」
鍾凌雪聽見他的聲音，這才從裏面打開門。
沈默看見她眼睛紅紅的，顯然剛剛哭過，心裏更不是滋味。
看樣子，沈上清情況不大樂觀。
「你來做什麼？」
沈默勉強笑了笑，並未作答，而是看向屋子裏的沈上清。
此時的沈上清，安靜的躺在床上，緊閉雙眼，就像是睡著了一般。
那安詳的樣子，彷彿漂泊了一生的遊子，終於走到了最終的歸宿。
鍾凌雪讓開身子，讓沈默走進了房間。
沈默不是醫生，但以他不專業的眼光看去，此時的沈上清，並沒有任何活人的氣息。
就像是死了一樣，安靜的讓人害怕。
沒有心跳，沒有呼吸，更沒有生命徵兆。
「怎麼會演變成這樣。」
「不知道。」
鍾凌雪有些負氣道。
「道王沒來看過？」
「來過，被我趕走了。」鍾凌雪冷漠道。
沈默一陣汗顏，艱難道：「祖奶奶，有沒有一種可能，李命是來救先祖的，你怎麼……」
鍾凌雪頓了頓，語氣緩和了一些。
「我不知道，不過他第一次來的時候，已經檢查了許久，似乎並沒有結果。」
沈默聞言，輕輕嘆了口氣。
在了解了沈上清這一生之後，他愈發覺得自己這個先祖活的並不容易。
可能在全天下都不理解他的情況下，鍾凌雪就是他唯一的精神寄託。
所以在自己蘇醒過來后，最重要的目標，就是讓鍾凌雪也蘇醒過來。
「沈默！」
就在沈默沉默間，鍾凌雪忽然開口。
沈默連忙道：「祖奶奶請說。」
「你說上清，還有希望蘇醒過來嗎？」
沈默想也不想點頭，沒有任何遲疑。
他知道，自己現在不能有半點猶豫，否則會對鍾凌雪產生致命打擊。
儘管他也沒有任何底氣，讓沈上清蘇醒過來。
鍾凌雪聞言，態度放緩了一些。
「那你有沒有什麼好的辦法？」
「我這次來找道王，主要目的就是這個，試試看吧。」
沈默堅定道：「不管結果如何，我都會好全力以赴。」
鍾凌雪聞言，眼圈再度變得紅潤。
儘管她內心仍然沒有着落，可聽完沈默的話，和那堅定地樣子，鍾凌雪總算得到了一些安慰。
可能，這就是家人吧。
總會在你無依無靠，六神無主的時候堅定的站在你身後。
無論承受多大的壓力，都不會輕言放棄。
「我真的很難想像，沈家經歷了沈流沙那一代，後輩中還能有你這樣的好孩子，此乃我沈家福分。」
沈默撓了撓頭，坦然接受了這份誇獎。
如果……他是說如果，沈家先祖能少坑他一點，他或許還能更乖巧懂事，而不是像現在這樣，宛如一個滿身油膩的老江湖。
沈默給沈上清留下了不少寶貝，基本都是關於延續生機方面的天材地寶。
就算不服用，放在身邊，也是有益處的。
「祖奶奶，我去找道王聊聊，如果有結果，我會儘快給你答覆。」
「嗯……去吧。」
鍾凌雪點點頭。
在沈默即將走出門時，她再度輕聲開口。
「默兒！」
沈默停下腳步，回頭望着鍾凌雪，扯出一個笑容。
「祖奶奶還有事嗎？」
「拜託了。」
鍾凌雪認真道。
沈默沒吭聲，只是點點頭，起身向外走去。
門外，王昭還在安靜的等候，不急不躁，不溫不火。
可能，這就是無相島人的吧，彷彿這世上並沒有值得着急的事情。
「沈城主，可是要找個地方歇息？還是……」
「不急不急。」
沈默擺擺手，輕笑道：「我想跟你的老師聊聊，麻煩帶路。」
「這……」
王昭遲疑了下，為難道：「這個時間，老師正在給弟子授課，要不然等等？」
「授課？那正好，我也過去聽聽，聽聽道王老……先生在講些什麼。」
沈默不由分說，抬步向傳送陣走去。
王昭無奈的看了眼沈默，想要開口阻止也來不及了。
沈默壓根沒有跟他商量的打算，就那麼直眉楞眼的走進了傳送陣。
王昭跟在後方，也只能隨着沈默去了。
兩人之前論資排輩，雖然是沈默自娛自樂的口嗨，但對於王昭而言，卻是真實的心裏想法。
兩人一前一後，回到無相島的主島，沈默清了清喉嚨，準備把李命喊出來。
後方，王昭趕忙制止。
「沈城主稍後，我去通報老師。」
沈默眯起眼，站在後方靜靜等待。
王昭穩住沈默，轉眼消失在原地。
沒一會，便從虛空中浮現出來。
「沈城主，老師請你去殿中一敘。」
「帶路！」
老實說，沈默很討厭無相島這些繁文縟節。
見一面李命，還要經過重重複雜的程序。
有時候，還不一定見得到。
在王昭的帶領下，前方出現了一片籠罩在迷霧中的區域。
走進迷霧中，前方依稀浮現出一個通體灰色的大殿。
相比於沈默見過的任何一座宮殿，都稱不上豪華。
看上去，根本不像是堂堂道王的居所。
王昭依舊站在門外等候，沈默則是順利走進了大殿。
大殿裏，一身道袍的李命正坐在蒲團上閉目養神，看上去精神飽滿。
在他面前，還擺着一個巨大的棋盤。
棋盤上，黑子白子正在自己落子。
沈默瞧了一眼，笑道：「道王大人，娛樂項目還是蠻豐富的嘛。」
「你又找我做什麼。」
李命睜開眼睛，不過眼中並沒有不耐煩之色。
沈默來到李命對面坐下來，輕笑道：「沒什麼，諮詢點事兒，這天地間，應該沒有道王不知道的事情吧？」
「神王說笑了，李某也不過世間的匆匆過客，知道的並不多。」
沈默摸著下巴，若有所思道：「先問個題外話，王元是不是你們無相島的弟子？」
李命沉默，只是瞥了一眼沈默。
沈默似乎得到了肯定的答覆，納悶道：「我說你們無相島怎麼就培養這些為禍一方的傢伙。」
「王元，似乎沒有禍害過你們人族和九王域。」李命悠然道。
沈默仔細一想，好像的確是這麼一回事。
王元雖然號稱幽冥府大長老，但和九王域打得交道並不多。
甚至在臨了，還幫了九王域一把，讓他得到了六十方氣運。
「這麼說來，你承認王元是你的人了？我早就說了，他這個名字就很可疑。」
沈默笑眯眯望着李命。
李命輕笑着搖了搖頭，「我沒有承認，只是實話實說罷了。」
沈默點點頭，似乎認可了李命這個說法，淡淡道：「王元此人，雖然沒有殺過九王域的人，但殺了不少神武大陸的有志之士，說他窮凶極惡總沒錯吧？」
「你們九王域，不也殺過神武殿的長老么？」李命繼續反問。
沈默被嗆了一下，目光不善的看着李命。
「你不說我還忘了，就因為殺了一個神武殿長老，我們九王域就成了天罰之地，這是誰定的狗屁規矩？是你還是天道宮？」
「天罰，自然是天之罰！」李命道。
沈默語氣緩和了些，詢問道：「那有辦法化解嗎？」
李命淡淡道：「你找我，是為了解除天罰嗎？」
「這只是其中一個目的。」沈默認真點頭。
李命沉默了許久，淡淡道：「我可以幫你聯絡天道使，至於能不能接觸天罰，就看你自己的本事了。」
沈默詫異的望着李命，他倒是沒想到，李命答應的這麼乾脆。
「那我說第二件事，關於先祖的事情，你也檢查過了吧？給句痛快話，還能不能活命。」
「他的情況，也可以理解為天罰。」
李命悠然道：「他雖不曾作惡，但兩具分身卻作惡眾多，在上古時期，更是殺了無數大陸忠良。
這些賬，都會被天道清算在沈上清身上，現在的沈上清，已經被剝奪了天魂和地魂，本來依靠神魂還可以殘存。
只可惜，前幾日連神魂也磨滅了，所以想要再續生命，需要先讓天道放回他的天魂和地魂。
否則，即便可以重鑄神魂，也無濟於事。」
簡單來說，這其中有一個先後關係。
天地二魂，是要大於神魂的。
只有這兩個魂存在，神魂才有回到本體的條件。
這就好比一個燈泡，如果沒有燈座，很難直接連接電線一樣。
「那……這事兒也要跟天道老賊談？」
李命皺了皺眉，淡淡道：「是這樣的。」
沈默深吸了口氣，「那要你何用？」
「我可以幫你引薦天道使。」
「你堂堂掌命使，難道連一點面子都沒有？」
「沒有。」
「幫忙說兩句好話也行啊。」
「沒資格。」
接下來，不管沈默提出這樣的請求，李命都拒絕的乾乾脆脆。
那模樣，根本不為所動。
沈默深吸了口氣，道：「那成吧，什麼時候可以引薦？」
天道宮，他不是沒去過，但找不到去的路。
李命遲疑了下，道：「再過三日吧，天道使會來一次無相島，到時候我會對他說。」
「能不能提前一些？」
「天道之事，我無法干預。」
沈默聽完，無奈聳了聳肩，終於不再多說。
「那這三天，我就在無相島住下了，事情沒有一個結果之前，我也沒連回去間人族父老。」
李命點點頭，叮囑道：「留下可以，但不可胡鬧。」
沈默平靜道：」放心吧，你這破無相島，也沒什麼可鬧騰的。」
「那你回去等消息吧。」李命不耐煩的揮了揮手。
沈默忽然咧嘴一笑，「別急，我還有點私人的問題，想要問一下道王。」
李命正色道：「問吧。」
「我的祖奶奶鍾凌雪，也就是你老婆的妹妹對不對？」
李命皺了皺眉，還是輕輕點了點頭。
「那鍾聖仁是誰？」
李命古怪的看了一眼沈默，淡淡道：「自然是我岳父。」
「好！」
沈默打了個響指，「這麼說來，你還認鍾聖仁這個岳父？」
李命皺眉道：「你到底想要說什麼？」
出於強者的預判，李命總覺得沈默問這些問題沒安好心。
不過，沈默既然問出來了他，他還是遲疑着點了點頭。
不管他和鍾凌弦感情怎麼樣，這個岳父還是要認的。
至少，在他和鍾凌弦徹底分開之前。
「那好，這是你岳父給你寫的一封親筆信，他說，如果你還認他這個岳父就轉交給你。
如果不認，那就不必了。」
李命再度瞥了一眼沈默，最終還是拿起那封信看了起來。
信的內容並不多，像是鍾聖仁的做派。
前半段主要是回憶往昔，他們一家人過去的故事。
中半段，則是表達對時局的憂慮，並叮囑他守好無相島。
到了最後階段，則是純粹的個人意願。
是沈默逐字逐句讓鍾聖仁寫上去的。
這也是為什麼，他在出發前，跟鍾聖仁交談一夜的主要原因。
內容也很簡單，那就是盡量與沈默結善緣，沈默是神王，而他是道王，兩人可以平輩相論，互稱師兄弟。
「李師兄，看完了嗎？」
沈默見李命許久不說話，在一旁好奇問道。
李命皮笑肉不笑道：「連你先祖離王，都沒叫過我一聲師兄，你確定要這麼叫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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