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是龍？是蟲?
想起叫來沈默的目的，蘇家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片刻后，蘇安沉聲道：「沈默，你還記得一年前的約定吧？」
「記得！」沈默淡淡道：「再過一個月，我會來簽訂離婚協議的。」
蘇安緊接着道：「那也就是說，這一個月里，你還是蘇家的女婿對吧？」
這話一出，蘇家眾人紛紛看向沈默。
沈默則是一愣，有些不明所以。
一年前，蘇家人的嘴臉，他可謂是看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哪怕那個時候，蘇家都沒有一個人承認過他是蘇家的女婿。
如今，這是鬧哪樣？
蘇安不給沈默開口的機會，忽然沉聲喝道：「沈默！你好大的膽子，作為蘇家贅婿，你竟敢讓蘇家在酒會上蒙羞，甚至頂撞周靜，這件事，你要給蘇家一個交代。」
沈默一怔，隨後忍不住笑了。
他就說蘇安這個老狐狸，為什麼突然承認他是蘇家人，感情是為了興師問罪。
如果放在一年前，他或許會妥協退讓。
可如今……一切都不一樣了。
「你想要什麼交代？」沈默笑着問道。
「幫我約一下風華集團的蘭總，我要見他一面，你作為他的司機，應該是有這個機會的。」蘇安抿了一口茶，淡淡開口。
沈默笑容逐漸收斂，冷漠道：「蘇安，當初趕我走的時候，蘇家一致贊同，如今再來和我談情分，你們還真是臉都不要了！」
「沈默！」蘇婉瑜皺了皺眉，冷冷道；「當初是你自己做了禽獸不如的事情，還不打招呼就離開，難道還蘇家向你道歉嗎？」
沈默望着蘇婉瑜，這個他曾經的妻子，此刻有些陌生。
很多人，很多事，就是在不經意間，悄然變了模樣。
她只看得見沈默決然離去，卻不知道，這三年，沈默為她承受了多少。
周靜擺弄著指甲，刻薄道：「沈默，當初沒把你送進監獄，還是婉瑜苦苦哀求大哥，大哥才決定放你一馬，做人要知道感恩，我們蘇家待你可不薄。」
「好！我會幫你們約的。」
沈默笑容冰冷，轉頭看向蘇婉瑜，漠然道：「當初離開時，我在你衣櫃里留了一個匣子，裏面有一塊玉佩和一本日記，那是我的東西，等到協議簽訂那天，我希望你能還給我。」
「如果真的有，我會還給你！」蘇婉瑜點頭道。
言盡於此，沈默懶得多說，拿出手機撥通了蘭萬城的電話。
「讓人來蘇家別墅接我。」
說罷，靜靜站在一邊。
萬樺推了推眼鏡，起身笑道：「怎麼，還叫計程車呢？要不你求我，我送你一程？」
周靜連忙阻止道：「萬少，別讓這廢物髒了你這麼好的車，還是算了吧。」
「也是，免得回頭還要洗車，怪麻煩的。」萬樺恍然點頭。
沈默望着窗外，對蘇家人的諷刺充耳不聞。
同樣的場景，在那三年，反覆上演過無數次。
萬樺忽然像是想起了什麼，低聲道：「你們聽說了嗎？聽說這個風華集團，要在蘇城投一大筆錢，而且上頭各種資源傾斜，現在外面都傳，只要抱上了風華集團，哪怕是個乞丐，也能在一夜間成為億萬富翁。」
蘇家人一聽，眼睛都紅了。
蘇安捋著鬍子，顫聲道：「萬少，你說我們蘇家這樣的小家族，還有機會嗎？」
「機會不大。」萬樺搖搖頭。
蘇家人彷彿被潑了一盆冷水，從頭到腳，一陣冰涼。
緊接着萬樺話鋒一轉，神秘兮兮的笑道：「不過，我萬家還是很有希望的，只要我大伯能拿下和風華集團的合作，以我們兩家的關係，難道還能不帶上蘇家？」
說完，萬樺曖昧的看看蘇婉瑜。
正在這時，蘇家院子外傳來陣陣汽車的轟鳴聲，隨後，是一陣刺耳的剎車聲。
蘇家眾人和萬樺一同看向窗外，一輛瑪莎拉蒂停在別墅前。
華麗的引擎，優雅的造型，惹得蘇家人一陣艷羨。
萬樺同樣有些羨慕道：「這輛車，是今年推出的最新款，最少也要五百萬才能入手，相比我的寶馬，這才是真正的豪車啊。」
「這輛是限定款，落地八百萬。」沈默不咸不淡道。
周靜聞言，立馬諷刺道：「你一個廢物懂什麼？你見過豪車嗎？還敢和萬少爭論，真是不怕風大閃了舌頭。」
沈默搖搖頭，懶得解釋，徑直在蘇家人輕視的目光中走出門。
見到這一幕，周靜愈發鄙夷，認定沈默要落荒而逃了。
然而就在沈默走出別墅的那一刻，那輛白色的瑪莎拉蒂再度啟動引擎，在原地轟鳴。
緊接着，在蘇家人眾目睽睽之下，沈默來到副駕駛的位置，拉開車門坐了進去。
看到這一幕，蘇家人紛紛瞪大眼睛，一度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覺。
萬樺臉色一陣青一陣白，想起自己剛說過的話，彷彿一記響亮的巴掌抽在臉上。
火辣辣的疼！
就在剛剛，他們還諷刺沈默沒見過豪車。
如今配合這一幕，是何等的諷刺！
「怎麼會這樣？怎麼會是來接這個廢物的？他哪兒來的資格做這麼好的車？」周靜氣急敗壞，恨聲問道。
蘇安深吸了一口氣，淡淡道：「好了！這廢物如今做了蘭總的司機，自然是坐過豪車的，不過他公車私用，等我見到了蘭總，告他一狀就是了。」
周靜急忙附和，「沒錯，正好讓這廢物丟了工作，看他還怎麼神氣！」
……
回到皇朝酒店，沈默徑直上了樓。
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望着腳下的芸芸眾生，他心中有些感慨。
曾幾何時，他還幻想着自己能和下方的人一樣，可以平凡的度過一生。
可平凡這個詞，對他而言，實在太過遙遠。
「公子，您回來的消息，已經有人傳出去了。」蘭萬城不知何時進了門，愧疚的站在他身後。
沈默頭也不回，隨口道：「傳就傳吧，這蘇城，還沒人能奈何我。」
「可是……」
蘭萬城吞吞吐吐道：「李家、陳家和萬家這幾個家族，想要今晚來皇朝見您一面，我要不要直接推掉？」
「這幾家中，有沈家的爪牙嗎？」沈默出乎意料的來了一絲興趣，側目問道。
「沒有，沈家的爪牙，屬下已經調查清楚了，整個蘇城和沈家來往密切的，只有號稱半個蘇城的蔡家。」蘭萬城沉聲道。
「那就見一見吧！我們遠來是客，太傲慢了不好。」沈默輕輕笑道。
蘭萬城一愣，「公子，您可從來沒有這樣考慮過問題。」
對於自家公子的傲氣，沒人比蘭萬城更了解。
莫說區區一個蘇城，便是放眼整個江南，也沒人能讓沈默退讓半分。字
區別只在於，他想和不想罷了。
從前為了不必要的麻煩，這樣的請求，沈默一概回絕，誰的面子都不給。
可今日，卻是一改常態。
「開個玩笑。」沈默輕笑着擺擺手，挑眉道：「你不明白？」
「有點！」蘭萬城撓撓頭。
沈默抬頭，望向窗外的浮雲，像是在向他解釋，又像是在獨自感嘆。
「潛龍在淵，騰必九天！」
「一味的蟄伏，我都快分不清自己是龍是蟲了，四年，也是時候會一會這天下英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