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1章 寧教天下人唾棄,休教天下人悼念!
沈天鄺話音落下,場中眾人盡皆一愣。
都到了這個份上了,是他沈天鄺想不拚命,就能不拚命的嗎?
沈默注意力則是在沈天鄺後半句話上。
「交易?我和你,似乎沒什麼交易可做吧。」沈默淡淡笑道。
沈天鄺眯了眯眼睛,從容不迫道:「從前沒有,不過現在有了。」
說話間,沈天鄺直接向後方打了個響指。
沈默目光一凝,心下不知為何,忽然湧上一股不祥的預感。
沈天鄺讓沈雙代替出戰,已經代表他認慫了。
這個時候卻還敢出現在他面前,恐怕還有後手準備。
下一刻,門再次被人推開,沈三和沈四推著兩道身影進了門。
兩道身影都被繩子綁的嚴嚴實實,看上去無比憔悴。
這兩道身影一進門,場館里所有人皆是目露驚疑。
沈默則是臉色驟變,目光緊緊盯着那兩道身影。
這是一對中年夫婦,赫然就是幾個月不見的蘇念夫婦。
蘇念彷彿蒼老了許多,兩鬢甚至不知何時生出了幾縷白髮,
他身旁的周靜,同樣不復從前的雍容,挺著大肚子,看上去十分憔悴。
「爸,媽!」
沈默喃喃一聲,直接飛身跳下生死台,朝兩人走去。
然而他走出沒兩步,沈三和沈四直接各自將長劍架在兩人脖子上。
「沈默,你再走一步,他們就得死!」
沈默腳步頓在原地,渾身那滔天的殺意,卻是怎麼也無法抑制。
「用兩個普通人來威脅我,沈天鄺,你不覺得自己太卑鄙嗎?」
沈天鄺見周靜夫婦果然是沈默的軟肋,笑呵呵道:「生死面前,手段卑鄙一些又能如何?我寧願天下唾棄我,也不願天下人悼念我!」
聽到這裏,場中數千道鄙夷外加憤怒的目光,齊齊落在沈天鄺身上。
除了少數心術不正的人,絕大多數武者習武,心中都存有一口浩然正氣。
我輩習武,是為守護蒼生。
可如今,沈天鄺卻在眾目睽睽之下,對普通人出手,以此來要挾沈默。
沈默深吸了口氣,強行讓自己冷靜下來。
他知道,自己這個時候一定不能衝動,否則即便殺了沈天鄺,也多半救不會周靜夫婦。
如果周靜夫婦出了什麼事情,他日後即便帶回了蘇婉瑜,也沒辦法對她交差。
「這就是你和我說的交易?」沈默指了指周靜夫婦,冰冷問道。
沈天鄺笑了笑,點頭道:「不錯,這筆交易對你而言不算為難,你只要對着自己的武道之心發誓,永生永世不會殺我,我便放過他們。」
沈默一字一頓道:「沈天鄺,禍不及家人,你這麼做,即便我放過你,世家聯盟的人也不會放過你。」
沈天鄺悠然嘆息道:「這也怪不得我,誰讓你非要殺我不可呢?我這麼做,完全是為了自保,世家聯盟的大人們,想必可以理解我的。
況且,可不是我帶他們來帝都的,而是他們自己來的。」
沈默轉頭看向周靜和蘇念,望着兩人憔悴的容顏,心裏說不出的難受。
他知道,兩人之所以變成這樣,完全是因為蘇婉瑜不在的緣故。
或許,也有那麼幾分他離開的原因。
不過他可以肯定的是,夫婦二人在蘇城過的並不好。
似乎感受到了他的注視,周靜莞爾一笑。
「沈默,不用管媽,媽只是來帝都看看你,順便問問婉瑜的情況,你不用因為媽為難。」
蘇念低着頭,頗有些羞愧道:「我和你媽放心不下你和婉瑜,就決定來帝都看看,沒想到又給你添麻煩了。」
沈默搖搖頭,努力平靜的笑道:「不麻煩,沒什麼麻煩的,我一會就帶你們回家。」
「好了,我沒時間和你廢話,要麼發誓,要麼我現在就殺了他們!」沈天鄺不耐煩的擺了擺手道。
沈默心中在做天人交戰,他知道,自己一旦發了誓,就很難再報仇了。
即便報了仇,也註定不可能由他親自動手。
這長達十五年的仇恨和執念,都會隨着這一句誓言付之東流。
除非,他敢違背自己的武道之心,不怕先天劫的心魔!
一旁,沈流沙緊緊握著拳頭,拚命掩飾著自己的心中的殺意。
他怕自己一個忍不住,現在就出手拍死沈天鄺。
這老頭看向沈默,幾乎從牙縫中擠出一句話。
「小子,發誓吧!」
沈默深深看了他一眼,點點頭。
「我沈默對着武道之心發誓,此生此世,不殺……不殺沈天鄺!」
這聲音無比平淡,卻彷彿耗盡了沈默所有的力氣和勇氣。
這十五年來,他幾乎每時每刻都在幻想着,自己能親手殺掉沈天鄺的那天。
毫不誇張的說,就是這一份執念,一直支撐他走到了今天。
如今,就在這大仇即將得報的時候,他卻不得不發誓放過仇人。
諷刺么?或許有一些吧。
但更多的是,一股深深的不甘和無奈。
沈默只覺得自己心中很疲倦,像是接連戰鬥了七天七夜,提不起任何力氣。
他不可能看着周靜和蘇念死在眼前,不光是為了給蘇婉瑜一個交代,更為了他叫出的那一聲爸和媽。
而在沈默發完誓之後,沈天鄺臉上終於露出了快意的笑容。
轉頭看了看蘇念夫婦,沈天鄺目光閃爍,不知在打什麼主意。
沈流沙忽然揭竿而起,兩巴掌直接將沈三和沈四拍飛,回頭冷眼望着沈天鄺。
「你若是還敢耍什麼花招,老夫便按沈家祖訓治你!」
「還有,今日之事,倘若世家聯盟插手,老夫也不會為你求情!」
「老東西!」
沈天鄺心下暗罵,面上卻掛着虛偽的笑容。
「二祖放心,天鄺向來安分守己,不會做逾越之事!」
「不過……」沈天鄺話鋒一轉,扭頭看向沈默,淡淡道:「那縛龍索,乃是我沈家至寶,還往沈公子歸還!」
「還個屁!」
沈流沙豁然回頭,怒罵道:「老子代表沈家表態,縛龍索不要了,送給沈小子,你要是想要,就找老夫來要吧!」
沈天鄺深吸了口氣,點了點頭,終於還是沒再開口,只是目光從場中每個人臉上掃過,逐漸變得陰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