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7章 人言可畏
外面很快就安靜了下來，跟死了一樣。
我們六個坐在這屋子裏，心裏倒是踏實。門我們已經堵得嚴嚴實實，窗戶也封上了。怪獸也好，屍妖也好，想進來也不是那麼容易的。況且現在我們火力很足，有了虎子和王麗娜的到來和張穎、楊賀的加入，戰鬥力直接翻了幾十倍。
我們坐在這裏踏踏實實吃喝起來。
楊賀也是個喜歡喝點酒的人，我們坐下之後就開始推杯換盞起來。
我說：「老楊，家裏還有什麼人嗎？」
楊賀說：「都沒了，我是個孤兒。」
虎子說：「咋就成孤兒了？」
楊賀嘆了口氣，他說：「村裏人害的。」
虎子說：「村裏人？」
楊賀說：「這件事說來話長，我現在想想吧，我的性格和我成為孤兒有直接的關係。」
張穎說：「楊哥，不想說就別說了。」
楊賀說：「難得遇上老陳和虎子這樣的爽快人，我得說說這件事，讓他們給我評評理。這村裏的人實在是太壞了。」
楊賀喝了一杯酒，然後嘆了口氣，他說：「我五六歲的時候，我爸因為地頭的事和鄰居有了矛盾，這鄰居犁地每年都把界石給掀翻，然後占我們家一塊地，一年一年下來，把我家地都快擠沒有了。我爸就和人講道理，人家也不聽啊，我爸就拿着土地證找鄉里去了，鄉司法所還是很負責的，直接來人到了村裏，找了書記，村長，治保主任和隊長，按照土地證這麼一打，鄰居足足佔了我家半畝多地。界石重新埋好。地是回來了，但是做仇了。」
虎子說：「這還能做仇嗎？明明是他們欺負你們家啊，你們要回來自己的東西，這有啥好做仇的？」
楊賀說：「農村從來就不是講道理的地方。從那以後，這一家子就開始拿我說事兒，說我爸我媽長得都不醜，我為啥這麼丑。說我肯定不是我爸的種，是我媽找野漢子了。」
我說：「這太缺德了。」
楊賀說：「這一個人說，兩個人說，說的人越來越多。農村那群婦女最愛傳這種破事兒了，不怕事兒大。我爸也知道這話是從誰家嘴裏說出來的，就是隔壁那家。這家在村子裏有勢力，兄弟六個，支部書記是他堂兄，我家在村裏都三代單傳了，話語權完全掌握在人家手裏。老陳，虎子，你們能明白這種感覺嗎？」
我點點頭說：「我明白，人心很複雜，也很壞。」
楊賀說：「後來我爸被起得魔怔了，他開始四處打聽怎麼證明兒子是自己親生的這件事，但是你們也知道，我國到了85年才有的這個項目，那時候無論如何也沒辦法證明我是他兒子啊！」
我說：「不需要證明啊，有人造謠，你們也可以反造謠啊，互相傷害就好了。還可以無視，隨便他們去說，瞅准機會，重點打擊。總之，辦法多了去了。」
楊賀說：「我爸是個老實人，哪裏有那麼多手段啊！一直就生悶氣。後來又有謠言出來了，說我爸是因為那方面不行，我媽是在我爸同意的情況下找鄰村的馬長發借的種。這馬長髮長得是很醜，最關鍵的是，馬長發是個光棍兒，家裏就他一個人。那時候呢，這馬長發已經死了三個月了，冬天凍死在了自家的床上。應該是得了什麼疾病死的。」
虎子說：「這太損了，這就死無對證了。」
楊賀說：「大家說我是馬長發的兒子，理由就是我和他下巴上都有一顆痣，都長了一張驢臉，都這麼丑！其實我這模樣我們全家都知道為啥，我外公就特別丑，我媽隨我外婆了，到了我這一輩，我隨了我外公了。不管我爸怎麼和人解釋，別人就是不聽，都讓我爸想開點。」
我說：「這就是故意的！」
楊賀嘆了口氣，說：「後來隔壁這家蓋房子，買了一車石子卸載了我家的大門口，把我家門都給堵上了。我爸找他理論，他說我一輩子蓋一回房，占你幾天地方怎麼了？你們家人怎麼就這麼不夠人性呢？大家聚過來，紛紛說我爸沒道理，說我爸沒人性。我爸氣不過，和一群人爭論。很快，就開始了人身攻擊，隔壁這家開始拿我媽接種說事兒，我爸一氣之下，回屋拿了刀子，背着手出去，直接就把隔壁那人給捅死了。那家女人一看不好，轉身就跑，我爸追上去，把這女的也弄死了。接着去了他家，把他一雙兒女全宰了，然後又去了他兄弟家，見人就殺，反正是見到他家人都不放過，公安來的時候，我爸殺了二十多個了。警察一到，我爸就拿了農藥喝了，死之前我爸是笑着的。我媽聽說我爸殺了這麼多人，然後自殺了，一下就崩潰了，也喝了農藥死了。家裏就剩下我一個人，所有人都盼着我死，我餓的受不了就四處要飯吃，要到了縣裏，被送進了孤兒院。但是我性格不好，長得又丑，小夥伴兒一個個都被領走了，我就在孤兒院長大的。不過我學習好，一直考上了大學。這大學可不在乎你長啥樣，只要你學習好，老師就喜歡你，我在學校還是深受老師喜愛的，也是那時候，我感覺到了社會的溫度。」
我說：「你和陸鼎天是怎麼認識的？」
楊賀說：「上大學時候得了一場大病，急性肺炎，我到了醫院的時候就暈倒在醫院裏了。我就躺在醫院的長條椅子裏，發着高燒，什麼都不知道了。我這沒有家人，自然沒有人給我辦理住院手續啊。有人報警了，警察來了之後從我身上也沒找到我身份證，根本就不知道我是誰，他們也束手無策。醫生想救我，但是沒人出這錢啊！」
我說：「醫生每天都遇到這種事，要是醫生遇到這種事就管一下，那醫生那點工資都不夠管這事兒的。」
虎子說：「陸鼎天救了你。」
楊賀說：「沒錯，剛好陸鼎天帶着陸一曼去看病，這陸一曼那天肚子疼，剛好看到半死不活的我。和警察問了下，這陸鼎天不知道怎麼想的吧，當即就出了治療費，把我弄進病房搶救去了。我就這樣撿了一條命回來，要不是陸鼎天，我早死了。醫生說再晚搶救一個小時，我這命肯定就沒了。」
我說：「這確實是救命之恩。要不是老陸，還真的沒有你的今天了。」
楊賀點點頭說：「我承認，所以我才會一而再，再而三的幫他的忙。這次，最後一次了。兩清了。我這性格啊，確實是有問題，我今後得改改了。」
張穎說：「楊哥，沒事兒，都過去了。」
虎子說：「要是現在的話，可以去做親子鑒定。就不會出現那麼憋氣的事情了。」
我擺着手說：「沒用，欲加之罪何患無辭。不在這件事上污衊你，還會有別的事情出來。解決這種事的辦法，就是要他知道疼。」
楊賀說：「現在想想，我爸那時候太難了。這種事連個申訴的地方都沒有，只能悶頭吃啞巴虧。」
虎子說：「人言可畏啊！」
我心說，這老楊的爸爸真的是太衝動了，這一點你就得多學學我了。你得有手段，有心機才行。我鄰居的房子被我一把火燒了，那不就白燒了嗎？他一下就學乖了。我要是不收拾他，他還不得尾巴翹天上去啊！慣他一身毛病。
此時，外面安靜的出奇，一絲風都沒有。
我走到窗戶旁邊，從縫隙往外看去，這街上一片灰濛濛的，就像是到了陰間。
突然，遠處傳來了槍聲，這是機槍的聲音，槍聲很密，我知道，這是和屍妖交上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