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3章 朋友再見
第二天李闖和三爺請了個假,說是要和我們一起去官廳水庫春遊去,實際上是帶我們去找鑒定大師。
這個人姓孫,叫孫福久,大家都管他叫九爺。實際上他不是老九,他家哥兒一個,上面有仨姐。他是老小。
不過在北方的叫法裏,這孫福久還是老大,女人在家裏不能和男人排一起的。一家不管有多少兄弟姐妹,女的和女的排,男的和男的排。
大姐二姐三姐,大哥二哥三弟,這就是一家的六個孩子。至於這仨小子到底和仨姑娘之間誰大誰小,這都不重要。反正你比我大,我就管你叫二姐或者三姐就是了。
小四川和我聊天的時候告訴我,他們四川那邊不介,比如一家六個孩子,一個姑娘一個小子花插著生的,那就是大姐,二哥,三姐,四哥,五姐,六弟。
一問你家哥們兒幾個啊?哥兒仨,我是老六。這亂不亂啊!
孫福久的門前掛着一幅牌匾:國際字畫藝術鑒定研究所。
虎子說:「老陳,這研究所歸哪個局管啊?」
我看着李闖說:「你知道嗎?」
李闖說:「哪個局也不歸,這是他自己封的。就和廁所差不多,反正誰也管不著。」
我這一聽就覺得不靠譜了,進了院子的時候,看到一群木匠在打桌椅板凳呢,這木頭是真不錯,沒上油漆顏色都跟血一樣紅,這木頭我是沒見過。
在旁邊還停了一輛轎車,這是一輛倒車鏡在葉子板上的皇冠轎車。
虎子說:「老陳,看到沒,真有錢吶!」
我說:「鑒定一副就三千,這錢來的容易。」
我們進去的時候,在外屋看到坐着一個女的,這女的一張很大的辦工桌,後面有個書架,上面全是文件夾。
這女的長得不錯,打扮的也是妖叨的,穿得衣服從上到下都是緊貼著身體的彈力裝。
李闖說:「霞姐,還記得我吧,三爺那裏的小學徒兒。我叫李闖。」
「哦,是你啊!我記得你,你和三爺來過。」霞姐說,「你有事?」
「我朋友有一幅字,麻煩九爺給看看。」
霞姐這時候一笑說:「什麼字啊!」
李闖說:「想讓九爺給掌掌眼,成嗎?」
霞姐點點頭說:「成啊,但是你也知道我們這行的規矩,……」
李闖看着虎子一擺頭說:「錢。」
虎子說:「這還沒看呢,這就交錢啊!」
霞姐說:「交了錢也好給你看啊。難道你去澡堂子是先洗乾淨再給錢嗎?」
虎子極不情願地從包里拿出三摞錢,我看得出來,他是真心疼啊!三千塊錢,啥也沒看到就這麼沒了。
霞姐把抽屜打開,拿起錢來用大拇指擼了一遍后,把錢放進了抽屜,一擺頭說:「進去吧。」
進去一看這位九爺,小眼吧唧的,一個小平頭,穿着一身唐裝,手裏一把摺扇,見到我們進來了,用合著的摺扇往桌子上敲敲說:「打開吧。」
我誒了一聲,過去把這幅字慢慢展開,陪着笑臉說:「您給掌掌眼!」
九爺像個烏龜一樣把頭伸出來,看了一遍說:「哪裏得來的?」
「下鄉收來的。」
「花不少錢吧?」
「也沒花多少,五百塊錢。」我說。
「這畫不錯,可惜啊!」
我和虎子互相看看,九爺這時候指著外面說:「你們先出去,在外面等一下。」
我卷了這幅字,裝起來后就出來了。我們三個出來之後,坐在了外面的沙發里等著,霞姐這時候進去了。
本來我以為這是要給出證書的,結果霞姐出來之後開始和我們盤道,她手裏拿着茶壺給我們倒水,然後坐在了旁邊說:「九爺說了,這畫確實還行,不過想要落實這幅字,需要下一番功夫了。你們要不先回去等等消息吧。」
我一聽就知道怎麼回事了,我說:「我們就打開天窗說亮話吧,這畫鑒定好了需要多少錢。」
霞姐說:「看您是個敞亮人,我就明說了吧,這字不簡單,九爺說看不太清,還要請高人給看看。那高人只要說這畫真,我們就出證書。這高人可不是一般人能請的來的,大概需要這個數。」
說着就比劃了一個「八」出來。
虎子伸著脖子小聲說:「八路地幹活?」
霞姐說:「什麼八路啊,八千。」
我說:「沒有,我們是真沒有,那三千都是借來的。乾脆這樣好了,我們不鑒定了,您那證書我們也不要了。我也看出來了,你們就是大忽悠啊!」
「說誰大忽悠呢!九爺什麼名聲可著四九城打聽打聽,那也是有口皆碑。」
我說:「甭廢話了,退錢吧。」
霞姐呵呵一笑說:「你做夢吶!鑒定完了退錢,你想什麼吶你!」
我心說還就不信治不了你了,我這三千塊錢你要不交出來,今天老子讓你啦啦尿!
我剛要說話,虎子一拉我說:「得,我們認栽成了吧!老陳,走吧。我們明天再來要這錢,他一準兒給。」
我一聽就知道,虎子有好主意了。他可不是一個肯吃虧的畜生。
李闖在一旁臊眉耷眼地看着我說:「老陳,我,我……」
我說:「你什麼啊,知道你和他們不是一夥的。走吧,被人坑了。」
我們三個出來,虎子問李闖有煙么,李闖拿出一盒哈德門來,給我們散煙。我是不抽煙的,虎子也不抽煙,我就問虎子:「你啥時候學會抽煙了?」
「剛學的。」
虎子點了一根煙,在門口吧嗒了幾口,霞姐在屋門口靠着,看着我們呢。虎子回頭說:「要不你送送我們?」
這霞姐哼了一聲,轉身就回去了,大聲說:「捨不得花錢還想要證書,一群窮逼!」
虎子說:「走吧,這就叫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啊!」
李闖說:「就這麼認了?虎子,這可不是你呀!你小子肯定沒憋什麼好屁。」
虎子這時候把煙頭一彈,直接就彈車底下去了,我一看可好,這車底下有一堆鋸末子,這煙頭到了車底下可就開始冒煙了。我和李闖一看,此地不宜久留,邁開腿就走。
虎子跟着我倆,出了大門我們三個都哈哈笑了。這孫子坑我們錢,這不是找死么!
果然,只是過了幾分鐘,這姓孫的家裏可就著了火嘍,汽車要是著了,那可就滅不了嘍。
虎子打着了挎子,故意從門口過了一下子,往裏一看可好,都拎着桶端著盆救火呢。這車算是毀了。
我們三個可是唱着「啊,朋友再見」離開的:
啊朋友再見吧、再見吧、再見吧!
每當人們,從這裏走過,
都說啊多麼美麗的花!
……
回到家的時候,剛下摩托,我的尋呼機就響了,我一看留的是個北京的電話,我進了屋就回了電話,我問:「誰呼我?」
「你猜猜我是誰!」
我一聽就知道是誰了,我說:「你怎麼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