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3章 一曲童年

第413章 一曲童年

我們現在只要等就行了,這后室的狼鼠就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一樣,紛紛從后室往外面鑽。

它們也許是聽到了同伴的召喚,爭先恐後,趨之若鶩。

聽着鐵鎚他們在前室里慘叫連連,雖然我知道他們罪有應得,但難免還是會心生唏噓,兔死狐悲啊!

眼看着同類被異類殘殺,要是還能欣喜若狂,這種真的不配叫人,那就是一畜生。這種人比胡俊傑還不如,胡俊傑吃人是為了活命,起碼有個合理的動機。

我靠在了牆上,低着頭,讓自己平靜下來。

我盡量讓自己去思考一些無關緊要的事情,比如我這時候在想胡俊傑,他自從吃了人的那一刻起,就註定了他今生的沉淪,他已經掉進深淵,萬劫不復。他不可能再爬上來了,他沒辦法走出自己的道德陷阱。只要他一想起自己吃過的那個兄弟,想起那一顆捧在手裏的頭顱,想起那雙眼睛,他就會慌亂,焦慮,他會後悔莫及。這是肯定的。

畢竟,胡俊傑還是個人。

我要從這件事裏吸取教訓,不論什麼時候,都不能做違背道德底線的事情,一旦做了,就沒辦法回頭了。

林素素挨着我坐下,她小聲說:「想什麼呢?」

我說:「給我唱首歌吧。」

「你想聽什麼歌?」

我閉上眼,想起了陳俊儒,想起了我小時候那溫暖的家,想起了我的童年。

我說:「會唱張艾嘉的那首《童年》嗎?」

林素素沒有回答會不會,而是唱了起來:

池塘邊的榕樹上,

知了在聲聲叫着夏天。

操場邊的鞦韆上,

只有蝴蝶停在上面。

黑板上老師的粉筆,

還在拚命嘰嘰喳喳寫個不停。

等待着下課等待着放學,

等待遊戲的童年。

……

我閉着眼聽完這首歌的時候,不自覺地淚流滿面。我想家了,想陳俊儒,想我的父親,我甚至想現在回去,坐在炕上吃上三姨奶包的餃子。

我唯一不想的就是我的母親,我真的理解不了她為什麼要離開這個家,為什麼要棄我和陳俊儒而去,她是個沒有愛的人,是個自私的女人。但是我不恨她,對她保持着一顆固有的平常心就對了。用人各有志去解釋她也未嘗不可。

林素素唱完之後,從挎包里拿出來一個粉紅塑料皮的筆記本來,遞給我說:「這都是我抄的歌詞。」

我拿過來說:「從哪裏抄的?」

「磁帶盒裏有彩印的封面,後面就有每首歌的歌詞。」林素素說,「沒事的時候我就會抄歌詞,這裏面都是我喜歡的歌。」

我拿過來打開看看,在封皮里塞著一沓子嶄新的紙幣,我拽出來看看說:「你攢這些幹啥?」

林素素說:「就是攢著玩的,都是新的,捨不得花就攢下來了。這剛好是一套。」

這些紙幣是從小到大排列的,從一分的黃色卡車票,到二分的藍色飛機票,五分的綠色輪船票,一角的農民票,兩角的大橋票,五角的紡織工人票,一元的女拖拉機手,兩元的車床工人,五元的鍊鋼工人,最後就是十元的全國人民大團結。

這些東西是那麼的熟悉,但是現在拿着全新的全套的人民幣,又是那麼的欣慰。我說:「缺鋼墩兒。」

林素素說:「家裏有一罐子呢,只要有了鋼鏰我就會放進存錢罐了。」

我說:「這才是真實的你,有血有肉的你。」

「你們管鋼鏰叫鋼墩兒嗎?」

我點點頭說:「嗯,我們叫鋼墩兒。但是我沒有攢鋼墩兒,虎子攢了不少。他喜歡攢鋼墩兒,不知道為什麼。」

林素素看着我笑着說:「你喜歡嗎?這個筆記本連這些錢都送給你了。」

我拿着筆記本翻看着,隨後我把錢塞進去笑着說:「無功不受祿,這個太珍貴了。這都是你親自抄寫的,付出了很多心血。」

林素素這時候呵呵笑着說:「我記得以前有人問過我一個問題,說中國有多少錢。我說人民銀行的人才知道,他說不對,中國只有十八塊八毛八,一張十元的,一張五元的,一張兩元的,一張一元的,一張五角的,一張兩角的,一張一角的,還有五分、二分、一分。這就包含了所有的人民幣。」

我說:「這算什麼題?」

林素素說:「我也不知道,但那時候我聽了就是那麼的開心,我佩服他的學識,他說什麼我都覺得對。」

「放屁都是香的吧!」

林素素歪著頭看了我一眼:「粗俗。」

我說:「鋼墩兒沒算吧,或者是分票沒算。總之有沒算的錢。」

「這不是重點,重點是我為什麼會喜歡上這種人。我為什麼會喜歡這麼幼稚的問題和答案呢?」林素素說,「當時我就像是被洗腦了一樣。現在想想,真的太傻了。」

「朱長順嗎?」

「不然呢?」林素素說,「男人和女人不一樣。我看得出來,你非常喜歡胡嫻,但是你能控制自己,時刻讓自己保持理性。」

我沒說話。

林素素突然說:「你知道嗎?羅大佑喜歡張艾嘉,這首《童年》就是羅大佑為張艾嘉寫的。他們在一起的話多好啊。郎才女貌,肯定會很幸福的吧。」

我看着林素素笑了,心說這才是一個女孩子該有的樣子,而不是拿着鏟子和血葫蘆拚命。

對待歌手這方面我和她不一樣,我只喜歡好聽的歌曲,因為歌曲我會去關注某個人的唱功。但我絕對不會對某個歌唱演員過分的關注。

我喜歡鄧麗君的歌,我也喜歡張艾嘉的歌,羅大佑的歌,童安格的歌等等等等。但我只是喜歡他們唱過的歌,我不會因為歌去喜歡某個人。我對他們也提不起任何的興趣。

說白了,我挺喜歡虎子的,他和我肝膽相照。歌嘛,聽聽也就行了。

虎子自己坐在一旁,用七寸釘不停地在地上划拉,他應該在思考着什麼,或者純屬無聊。

七叔這時候把籠子放在了地上,拎着馬燈在摞起來的棺材前面走來走去,顯得很焦慮。殺人永遠不是一件輕鬆的事情,哪怕是七叔這樣的江湖老油條面對這樣的場面,也無法淡定自如。

淑嫻在一旁給自己找了事情在做,她在用酒精燈燒飯盒裏的水,用鑷子在裏面扒楞著煮她的針管子和針頭呢。

第五君坐在離着我五米遠的地方,靠着牆,她把自己的臉放到了自己雙手的手心裏,貓著腰,讓自己的胳膊肘放在了自己盤起來的雙腿上,像是在休息。

我擔心她是病了,於是我站了起來,朝着她走了過去,坐到了她旁邊的時候,她還是一動不動。我小聲說:「沒事吧。」

「沒事,就是心裏不舒服。這心臟跳得厲害。」她說,「我一直以為自己很堅強,但是聽着對面傳過來的慘叫聲,我還是無法從容面對。也許我的性格里有柔弱的一面吧。」

我小聲說:「他們罪有應得,你不必自責。」

她說:「我知道。剛才我聽林素素唱歌了,她唱歌很好聽,怎麼不去參加青歌賽呢?」

我笑着說:「你去問問她好了。參加青歌賽有什麼好的?出名嗎?我覺得她志不在此吧,我倒是覺得一個人還是不要過分追求名聲為妙,那會很累。」

「那追求什麼?」

我說:「安穩,平靜,再有些錢就更好了。」

我這時候看看林素素,心說這個女人啊,越來越像個鄰家女孩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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靈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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