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9章 林重的決意
話音剛落，陳寒洲垂在身側的袍袖就像充了氣般，陡然鼓盪而起，隨即一股無法形容的浩瀚氣息，從他體內爆發而出！
「轟隆！」
那股氣息以陳寒洲的身體為中心，朝着四面八方擴散，瞬間籠罩數丈方圓，形成一個無形卻有質的強大氣場。
在那個氣場的襯托之下，陳寒洲瘦削的身軀變得猶如崇山峻岭一般巍峨，彷彿頭頂日月，腳踩大地，令人下意識想要頂禮膜拜。
如山如海，如淵如獄，高不可攀，深不可測。
唯有這十六個字，方能形容陳寒洲此刻的威勢。
當此之際，無極武館內強者如雲，光是化勁就有十幾個，其中包括王穆、寧諍、程鋒等年輕天驕，以及孟姨、彭祥雲、宮元龍、許威揚等丹勁大宗師。
可是，在這麼多人當中，陳寒洲毫無疑問是最耀眼的那一個，跟陳寒洲比起來，即使之前大發神威的林重也顯得黯淡無光。
如果說，林重和方雲搏的實力尚可估量，那麼陳寒洲的深淺，則根本無法測度。
化勁再強，終究不能與丹勁相比，兩者雖然只差一步，但這一步，卻需要跨越千山萬水，經曆數不盡的艱難困苦。
要想踏入丹勁，實力、心性、意志、運氣、機緣缺一不可，多少天資橫溢的武者，窮盡一生的努力，仍舊不得其門而入。
隨着陳寒洲激活氣血，頓時一股足以令普通人精神崩潰的壓力，如同山崩海嘯，向著林重和孟姨衝擊而至。
孟姨美麗端莊的臉龐上沒有任何錶情，不動聲色地邁出一步，擋在林重前方，明亮的鳳眸緊緊眯起，體表有着莫名的氣機流轉。
「啪！」
她頭頂的髮帶忽然斷裂，滿頭秀髮掙脫束縛，一根根朝天倒豎而起，如同矯健的黑龍般狂舞不休。
「轟隆！」
下一刻，一股不遜色於陳寒洲的恐怖氣勢，自孟姨體內升騰而起。
獨屬於頂級強者的壓迫感，令周圍眾人自動忽略了孟姨的性別、身材和長相，內心早已被敬畏之情充滿。
兩名丹勁大宗師之間的對決，多少年沒有發生過了？
來自全國各地的武者們紛紛屏住呼吸，聚精會神，唯恐錯過精彩的場面，即便寧諍、王穆等天之驕子也不例外。
「你站遠點，不要被接下來的戰鬥波及到。」
孟姨直視陳寒洲，朱唇輕啟，頭也不回地對林重說出一句話。
然而林重站着沒動。
「孟姨，你有勝算嗎？」林重低聲問道。
「沒有。」
孟姨知道林重在擔心什麼：「不過你放心，就算打不贏陳寒洲，我也死不了。」
「你為什麼要這樣做呢？我與你非親非故，甚至連話都沒說過幾句。」
「如果你死了，有人會傷心的，而我不想看到那個人傷心。」
孟姨眼珠微動，用餘光瞟了林重一眼：「你應該知道我說的是誰，希望你以後不要辜負她，現在退開吧。」
「我明白了。」
林重沉默數秒，慢慢點了點頭。
然而他接下來的話，卻令包括孟姨在內的所有人都大吃一驚：「孟姨，多謝你的好意，但這是我與無極門的個人恩怨，所以還是由我自己來解決吧。」
孟姨黛眉一皺，語氣罕見的嚴肅起來：「我之前說的話，你難道沒聽見嗎？如果你跟陳寒洲交手，沒有任何勝算，甚至性命難保。」
「我知道。」
林重深吸口氣，堅毅的表情就像岩石一般冷硬：「孟姨，你可以認為我不自量力，也可以罵我不識好歹，我只是覺得，此事由我而起，也應當由我來了結。」
孟姨轉身面向林重，微微仰頭，看着他輪廓分明的臉頰，眼神變得異常複雜：「哪怕你可能因此而死？」
「是的，即便因此而死，我亦無怨無悔。」
林重直視孟姨的眼睛：「因為這是我自己選擇的道路，我會為自己的選擇負責。」
「你真是給我出了一個天大的難題啊，我該怎麼說你才好呢？」
孟姨目光變幻，顯然心潮難平。
在林重身上，她似乎看到了自己年輕時的影子，渴望力量，無所畏懼，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一旦下定決心，便是九頭牛也拉不回。
「好吧，我尊重你的想法，畢竟在命運的洪流面前，軟弱者沒有立足之地，唯有真正的勇敢者，方能獲得命運的垂青。」
孟姨並未猶豫太久，很快做出決定，展顏一笑，抬手拍了拍林重的肩膀：「我果然沒有看錯人，實際上，如果你只敢躲在我後面，我反而會感到失望。」
說完之後，她與林重擦肩而過，徑直走向人群，身上那股如同驚濤駭浪般的恐怖氣勢亦悄然消散。
「陳門主，抱歉讓你久等了。」
林重扭了扭脖子，體內傳出一連串骨骼炸響，雙目神光乍現：「我們之間的約定仍然算數，請出手吧。」
「後生可畏。」
陳寒洲吐出四個字，聲音鏗鏘有力。
在內勁的作用下，他整個人彷彿年輕了幾十歲，原本有些佝僂的身軀挺得筆直，連額頭的皺紋都變淡了不少：「你需要時間休息嗎？」
「不必，前面的兩場戰鬥，對我來說只是熱身而已。」
林重垂在身側的雙手徐徐攤開，又驟然握緊。
「嗡嗡嗡嗡！」
隨着這個動作，林重體內雷音再起，頭頂冒出絲絲縷縷的白霧，渾身肌肉收縮扭動，表面呈現出一種金屬般的光澤，卻始終保持着正常體型。
「老夫已經很多年沒有與人動過手了，歲數一大，難免精力不濟，不能和你們這些朝氣蓬勃的年輕人相比。」
陳寒洲不緊不慢地說着，彷彿在跟林重閑話家常：「林小友，你天分之高，心性之堅，實乃老夫平生僅見，假以時日，未嘗不能更進一步，目前所欠缺的，只是對力量的理解，就讓老夫來稍微指點你一下吧……」
話音剛落，眾人便感覺眼前一花，陳寒洲的身影陡然消失無蹤。
不，不是消失，而是他瞬間爆發的速度太快，導致眾人的眼睛反應不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