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8章 善與惡
客廳里。
林重和蘇妙相對而坐，誰也沒有主動開口。
林重是諸事繁多，不知該從何說起，而蘇妙則是若有所思，一副神思不屬的樣子，不知在想些什麼。
兩人都是不善言辭的性格，往日相處，也是沉默的時候居多，反正彼此心意相通，一個眼神就能互相理解，又何必浪費唇舌。
過了好一會兒，蘇妙才收回飄飛的思緒，稍微坐直身體，正色對林重道：「黑組織還有一些漏網之魚，你打算如何處理？」
「身為首領的孟青都已然伏誅，其餘人等不足為慮。」
林重早有腹案，不假思索道：「自孟青都以下，有青龍、白虎、朱雀、玄武四個殺手組，青龍組在慶州時已被我誅滅，餘下三組，想必不會為一個死人賣命。」
「剩下的只有兩組了，黑派到東海市來的那些殺手隸屬於朱雀組，孟姨親自出面，已經讓他們全部人間蒸發。」
蘇妙語氣輕描淡寫，似乎在說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實際上對她而言也確實如此：「百足之蟲死而不僵，我準備派安保部第一、第二戰隊分別前往慶州市和東南亞，解決黑組織剩下的成員，你覺得如何？」
林重抬起眼睛，直視蘇妙澄澈如水的明眸：「黑行事隱秘，孟青都一死，剩下的人肯定會躲起來，你能找到他們嗎？」
「不要小瞧了蘇家的情報網。」
蘇妙嘴角一勾，露出淺淺的笑意：「這段時間你很忙，我也沒有閑着，白虎組和玄武組的一舉一動，盡在我的掌控之中。」
「原來如此。」
林重點了點頭，反問道：「那麼你的意見呢？」
蘇妙毫不猶豫道：「這種事應該由你來決定，我聽你的。」
林重垂下眼帘，手指敲擊大腿，陷入深深的思索。
秉持「除惡務盡」的宗旨，按理說他根本不應該考慮太多，直接把黑成員殺光就是了，反正那些傢伙又不是什麼好人。
但隨着實力漸增，境界日深，一舉一動都能影響很多人的命運，林重開始自省和反思，自己的一貫做法是否正確。
林重擔心有一天，自己會變成孟青都那樣的人，被力量蒙蔽雙眼，純以個人好惡決定他人死活。
化勁修身，丹勁修心，罡勁修神。
丹勁為什麼需要修心？
就是因為力量太強，凌駕於絕大多數人之上，倘若心性不穩或者意志不堅，便會無法控制自身慾望，從而走上歪路，釀成彌天大錯。
善我者為善，惡我者為惡，聽起來似乎很霸氣，但實際上是自私到極點的想法。
難道我喜歡的就是好人，我厭惡的就是壞人？
擁有力量者如何支配力量，永遠是一門高深的學問。
林重心念轉動，越想越深入，久久無法下定決心。
在林重思考的時候，蘇妙一隻手托著下巴，嬌軀斜靠沙發，明眸如同兩泓秋水，靜靜地看着他。
「把黑的情報交給警方吧。」
林重作出決斷：「後續事宜由警方處理，我們不要再插手。」
雖然對林重的決定有點意外，但蘇妙並未多說什麼，頷首道：「好。」
她舉起左手，打了個響指。
隨着蘇妙的這個動作，身穿黑色西裝的琴自別墅角落閃身而出，以手撫胸，向林重和蘇妙彎腰行禮：「小姐，請問有何吩咐？」
「剛剛林部長的話你也聽見了，照做吧。」蘇妙淡淡道。
「是。」
琴躬身退下，走得乾脆利落，毫不拖泥帶水。
「那個叫碧落的女人，不可信首發
蘇妙忽然道，說話之際，她調整了一下坐姿，兩條玉腿交疊，面容一片沉靜，不經意間流露出絕代風華。
林重早已看出蘇妙對碧落頗有成見，因此並沒有感到意外：「為什麼？」
「直覺。」
蘇妙櫻唇輕啟，吐出兩個字，隨即補充道：「她之所以願意留下，肯定另有所圖，你不要掉以輕心。」
「就算你不說，我也察覺到了。」
林重平靜道：「放心吧，我很清楚她是個什麼樣的人，至始至終，我都沒有信任過她，因為她畢竟與你們不同。」
「既然不信任她，為什麼帶她過來呢？」
蘇妙黛眉微蹙，終於問出一直縈繞在心頭的問題。
對蘇妙而言，這幢別墅是她和林重共同的「家」，接納關雨欣是她所能做到的極限，除此之外，她不希望任何人踏足。
所以，當蘇妙見到碧落時，雖然沒有表現出來，但心裏很不高興。
「我與碧落做過交易，只要她痛改前非，重新做人，我就網開一面，放她自由。」
林重解釋道：「但她喜怒無常，易走極端，對殺戮有種狂熱的嗜好，如果放她走，無人制約的話，必定會掀起腥風血雨，正因如此，我才決定把她留在身邊，有我盯着，她至少不會像以那般肆無忌憚。」
「萬一……她趁我們不備，對雨欣姐、盈盈、薇薇她們不利怎麼辦？別忘了，她是百鬼門的真傳弟子，而百鬼門至今仍然逍遙法外。」
蘇妙眸子裏驟然閃過一道寒光，整個人凜然生威：「野獸就要戴上項圈，否則必定傷人，讓她留下可以，但必須要有預防措施。」
「阿妙，我知道你在擔心我們，不過我覺得，碧落小姐的性格，其實沒有你想像中的那麼惡劣。」
關雨欣的聲音突然響起，傳入林重和蘇妙耳朵。
林重表情不變，他耳力過人，早在關雨欣插話之前，就聽見了她的腳步聲。
蘇妙循聲望去，恰好看到關雨欣抱着一疊衣服，從客廳旁邊的洗衣房裏出來。
「雨欣姐，防人之心不可無，你太善良了。」蘇妙抿了抿櫻唇，一臉嚴肅地道。
「我相信小重的判斷，他願意給碧落小姐一次機會，說明對方不是無可救藥之人，我剛剛和碧落小姐交談過，她的性格確實有缺陷，但本性不壞。」關雨欣輕聲道。
蘇妙板着臉道：「碧落是百鬼門精心培養的殺手，精通偽裝，詭計多端，誰知道她說的話是真是假？也許你們都被她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