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9.第一千九百四十九章 驚弓之鳥
在徒弟的呼喊聲中，王明晟終於回過神來。
他眨了眨眼睛，猛地站起身體，邁步就往外走。
可是走到一半，王明晟又緩緩停下腳步，臉色陰晴不定。
老實說，在剛剛那一刻，他產生了落荒而逃的衝動。
王明晟敢肯定，海龍武館被查封，只是武盟反擊的第一步。
接下來，將會有更多的人落網。
雖然不知何時查到五郎派頭上，但是化勁宗師的敏銳直覺，使王明晟意識到，自己正處於極端危險的境地。
徐海龍知道得太多，假如其落入武盟手中，承受不住壓力而招供的話，那麼其他人休想全身而退。
就像倒塌的多米諾骨牌，一環出錯，全局崩潰。
王明晟背着手，在客廳里來回踱步，急速思量對策。
五郎派能承受得住武盟的怒火嗎？
答案是不能。
跟武盟那種高手如雲、強者輩出的龐然大物相比，在碧港城呼風喚雨的五郎派，並不比螻蟻強多少。
王明晟原以為自己已經考慮清楚了後果，並做好了心理準備，可當噩耗真正傳來時，卻仍舊方寸大亂。
五郎派數百年基業，因為他的私慾，即將面臨覆滅的命運。
他有何面目，去見九泉之下的列祖列宗？
苦澀的滋味，在王明晟嘴裏瀰漫開來。
「悔不當初啊」
他仰首望天，喃喃自語。
「師父，快逃吧！」徒弟來到王明晟身後，低聲勸道。
「逃？」
王明晟嘴角抽搐了下，用餘光瞥了徒弟一眼，意興闌珊地道：「來不及了。」
「來得及。」
徒弟比身為師父的王明晟更加冷靜：「您自己先走，不用管我們。」
「你讓我丟下祖宗基業逃跑？」
王明晟勃然大怒：「這跟欺師滅祖有何區別？」
「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只要您還活着，五郎派的傳承就不會消失，再過十幾年，等風頭過去，未嘗不能東山再起。」
徒弟語速飛快，直截了當道：「而且，您才是武盟的主要目標，您走了，武盟肯定不會為難剩下的師兄弟們。」
王明晟聞言，垂在身側的雙手不由緊握成拳，指甲幾乎嵌進肉里，心中左右為難，良久無法做出決斷。
逃？
還是不逃？
徒弟看出王明晟的掙扎，眼中光芒一閃，催促道：「師父，不能再猶豫了，武盟不知何時就會找上門，再拖下去，您就真的走不了了！」
王明晟長舒口氣，緊繃的身軀陡然放鬆。
「你說得對。」
王明晟拍拍徒弟的肩膀，既像是在同意對方，又像是在說服自己：「我必須走，不能連累你們。」
徒弟眼眶泛紅，動情道：「師父，我們不怕連累，等風波平息后，您一定要聯繫我，到時候我帶着師兄弟們去找您。」
「好，好，好！」
王明晟老懷大慰，連說了三個好字。
「師父，您還有什麼要交代的嗎？」
離別在即，徒弟忍不住眼眶泛紅，一邊抹淚一邊問道。
「你是我最疼愛的弟子，武功最高，腦子也最聰明，以後要多照顧其他師兄弟，不要讓他們受欺負。」
王明晟語重心長道：「堂堂正正做人，踏踏實實做事，不要搞歪門邪道，更不要重蹈為師的覆轍。」
「是，弟子記住了。」
徒弟用力點了點頭。
王明晟環目四顧，看着周圍熟悉的景象，臉上露出悔恨和懷念交織的神色。
「唰！」
他不再猶豫，身體一晃，猶如離弦之箭般直竄而出，幾個起落便消失在黑暗中。
徒弟跑到門口，目送王明晟的背影消失，又等了幾分鐘，確定對方不會返回后，立即掏出手機，撥通了武盟駐碧港城分部的電話號碼。
沒多久，手機那頭傳出一個悅耳動聽的女性嗓音：「你好，這裏是碧港城武盟分部，請問有什麼事嗎？」
徒弟捏著嗓子，聲音變得粗糲而沙啞：「我要舉報！」
女性嗓音停頓了兩秒，再次問道：「您要舉報誰？」
「我要舉報五郎派掌門王明晟，他與境外勢力勾結，參與了針對武盟分部的襲擊！」
同一時刻。
下灣區，長風武館。
「快，把貴重的東西都帶走！」
「你抱着那個花瓶幹嘛？又不是真貨，趕緊扔了！」
「動作麻利點，資料全部銷毀，不能留下把柄！」
「外面怎麼沒人盯着？萬一武盟的人來了怎麼辦？」
「大夥兒不要慌，時間充足，銷毀資料時一定要仔細，先用件粉碎機粉碎，走的時候再一把火燒了！」
整個武館雞飛狗跳，十幾名青年男女來回奔走，忙得腳不沾地。
館主沈玉軒雙臂環胸，面無表情地看着眼前一切。
在沈玉軒身邊，站着兩個恍若鐵塔的壯漢。
其中一個壯漢身高九尺，皮膚黝黑，頭上光禿禿的寸草不生，雙眼精光四射，體內散發出烈火般的熾熱氣息。
另一個壯漢卻僅有五尺多高，同樣剃著光頭，胳膊比普通人的大腿還粗，看上去就像是個正方形，強壯到誇張的程度。
兩個壯漢一高一矮，分別站在沈玉軒左右，如同兩尊寺廟裏的金剛。
「師兄，我們真的要離開碧港城？」高個壯漢冷不丁地問道。
沈玉軒微微頷首。
「是不是有點反應過度了？」
高個壯漢皺眉道：「雖然海龍武館被武盟查封，但徐海龍未必敢出賣我們，我們現在逃跑的話，反倒有可能提前暴露。」
「誰說我要逃跑了？」
沈玉軒斜睨了高個壯漢一眼，目光冷漠：「我們只是暫時轉移，放心，過不了多久，我們就可以再次殺回來！」
高個壯漢聽出沈玉軒的言外之意，不禁精神一振。
「那我們去哪裏？」
他左右看了看，下意識壓低聲音。
「在答應跟程艾倫合作之前，為了應對意外狀況，我準備了一艘船，就停在屯仔碼頭。」
沈玉軒從容不迫道：「你們帶着信得過的學員，去那艘船上等待我的消息。」
「師兄，你不和我們一起？」矮個壯漢問道。
「我還有些事情要處理。」
沈玉軒淡淡道：「你們先出發，等我把那些事情處理好后，再去跟你們匯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