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五十四章 魔神
好在眾人心中早有猜測，看着古戰場中央不動如山的封印並沒有着急，而是將目光投向四角。
在經歷過歲月變遷，滄海桑田之後，不僅是蚩尤血穴中的凶戾被大地凈化不少，黃帝的封印也被時光侵蝕腐壞。
隨着眾人的目光尋找發現，果然！在堅固的封印中，陣法滾滾的能量並沒有衝破，而是分散到封印的四角。
那些被腐壞的部位，在十幾個呼吸后眾人眼中閃過一絲光亮，一絲濃郁的血氣透過重重大地，透過億萬年的封鎖，透過滾滾的陣法能量，彷彿攜帶着古老的記憶直接呈現在眾人眼前。
沸騰的血液，不屈的意志，戰天鬥地的決心，這代表了一段歷史的記憶在被封鎖了億萬年後，於今天重新出現在人間！
「各位樑柱護法，墨護法獨戰李怡君身負重傷，他自請守護蚩尤血穴，就不進去其中了。此間蚩尤血穴即將開啟，各自機緣在此，且隨我進去，到了蚩尤血穴內部再各憑本事。但有言在先，無論是誰最先得道果機緣，出來之後都要將峨眉山滅絕，以消我血盟心頭之恨！」
「願聽盟主安排，必滅峨眉門！」
幽泉看着將要徹底洞開的蚩尤血穴，有意無意地看了徐龍一眼，在掃過徐龍微顯獃滯的目光后，他朝周圍的人群大義凜然地說出一番話來。
眾人此刻巴不得少一個人進入到其中，自己的機會就將多一些，所以都未曾注意到徐龍，朝幽泉齊齊一拱手后都發誓必滅絕峨眉山，以報茂陵山脈之辱。
只是在人群最後的青欒護法，發誓的聲音小了很多，二人看着一旁的徐龍，眼神頗為複雜。
轟！
話音剛落，此時古戰場一個邊角，在滾滾的能量灌注下便徹底破開一條裂縫，那裂縫之中的漆黑一片猶如通向地底一般。
此刻未知的風險和機遇都存在，誰將是第一個吃螃蟹的人呢？
空中幾道人影一閃，隨即幾位血盟修士便自動進去了裂縫之中，還未讓眾人等的太久，在封印的另一邊也「轟」的一聲後分開一條裂縫。
幽泉仍然不緊不慢地站在人群之中，在幾道人影消失在裂縫之中后他隱晦地看了看一旁的赤屍神君。
「嘎嘎！」
赤屍神君感知到幽泉的目光，隨即偏著腦袋，裂開嘴角，臉上頓時露出猙獰的笑容像往常一樣回應了一句。
幽泉隨即收回目光，他已經將自己的心神緊緊地投入到了封印的第三個角落，似乎完全沒有察覺到，之前赤屍神君眼中的藍色鬼火此時變成了一抹明亮的血紅色！
「轟」的一聲過後，第三道裂縫開啟，彷彿是結合了陣法大量的能量一般，這道裂縫比之前的兩道裂縫還要寬大。
在其中心甚至形成了一個深深的漩渦，眼中倒映着幽森的漩渦，在那其中就隱藏着血盟千年的追求與希望，也隱藏了自己的心血和野心！
目光有些決然的一閃，幽泉毫不猶豫地遁入其中。「嘎嘎」兩聲后，赤屍神君眼中閃爍著與平時不一樣顏色的鬼火，化作一道遁光，緊跟着一霎進入其中。
餘下的人面面相覷，盡皆化作一道遁光進入到漩渦之中。
等所有血盟修士盡皆進入到漩渦之後，那陣法之中的滾滾能量一霎停止灌注，而即將打通的第四道裂縫，在沒有了陣法能量的灌注也顯得後勁不足。
在所有人進去蚩尤血穴后，古戰場的三道裂縫不再擴大，而陣法灌注的能量也逐漸停滯，而後兩股順時針，逆時針旋轉的陣旗各自保持平衡的能量一霎停止。
古戰場中的能量一時間有些紊亂的趨勢，好在陣法並沒有潰散，只在一霎之後再次旋轉，滾滾的能量頃刻間再次注入。
然而順時針和逆時針的旋轉卻是改變過來，空中交合的能量再次保持了平衡，而之前被能量衝擊的裂縫在一霎閉合，陣法的兩股能量自動流轉在其上，像兩條游魚一般盤桓在古老的封印之上。
而此時在一旁顯得有些目光凝滯，氣息萎靡不振的徐龍卻一霎醒轉，渾身的法力修為頃刻間恢復，一掃之前的疲倦和頹廢，這讓他看起來像是與方才實在是兩個人一樣。
重新跳動的眼眸看着閉闔的蚩尤血穴裂縫，他昂起頭顱，望着紅姑消失的方向，眼神裏帶着一股意味深長的笑意。
翻手間拿出一物，在陽光的折射下眼裏倒映出一股冰冷的寒芒，徐龍靜靜地打量著這柄細小的飛劍，它就是峨眉山大長老李怡君的飛劍。
李怡君自然是已經死在了徐龍手裏，作為最後一擊的飛劍卻緊咬着徐龍不放，徐龍並不是不能抵禦李怡君的最後一擊。
只是觀察當時的形勢，幽泉已經絞滅了峨眉山弟子，如果自己太過強勢，那勢必會讓他忌憚自己，說不定會在進入蚩尤血穴前生出風波。
所以為了不讓外寬內忌的幽泉起疑心，徐龍只好裝死，並說出不進入蚩尤血穴，讓幽泉放下戒心，結果這個傢伙還讓赤屍神君來探察自己。
結果現在嘛，「嘿嘿嘿」，不知道赤屍神君到底怎麼樣了！
不知道想起了什麼，徐龍有些狡黠地笑了兩聲。
隨即望着手中的一柄細劍，細劍擊落徐龍后已然後勁不足，與他同時墜落在地底，而徐龍在墜地的一剎那便將其收起。
他早懷疑李怡君有些古怪，在戰鬥之時他沒辦法細探究竟，生死之間也將疑惑埋在心底，但在最後還是收回了這一柄細劍。
回想起李怡君的種種表現，雖說他是半步地仙境界，但在其身上透露出的氣勢可比幽泉也不遑多讓，而且最後在瀕臨崩潰的境地下，還是展現了極其強大的戰鬥力。
這讓徐龍對其的疑惑更加深厚，那渾身衰敗的氣息不可能作假，這是修士突破無望，壽元將盡的跡象。
衰敗和死氣往往伴隨着修士的最後時日，因為突破不了桎梏，只能等待死亡，而看着曾經強大的軀體逐漸潰散，曾經勃勃的生機開始削薄，這是每一個修士最大的心魔。
在其後的時日裏修士只能等待死亡降臨，枯竭的法力已經不能多用於戰鬥，但徐龍可深深的知道，就在之前，瀕臨死亡的李怡君究竟有多麼強大的戰鬥力！
那幾乎無窮無盡的法力和不死不滅的軀體，讓徐龍還以為這廝臨陣突破了仙人境界。一切顯得有所不尋常的事情，徐龍都會懷疑。
到此，他心中有一股直覺，彷彿在蜀山傳世界也有其它他不知道的事情！
思來想去，推測良久，結合心中的直覺，徐龍眼中的疑惑更盛，他心念一動，意志隨後探出，龐大的意志頃刻之間灌注在手中的細劍之中。
這柄細劍是李怡君留下的遺物，在激發出去攻擊徐龍時灌注了李怡君大量的法力和神識，這樣才能將飛劍的攻擊力提升到最大，既然有疑惑，那就從這裏開始！
隨着意志力不斷的進入，細劍明顯有了一陣顫動，徐龍心中暗道果然有古怪！
李怡君已經死去，飛劍就算有靈性但在他強大的意志之下也不能稱如此明顯的反抗之意。
想起之前其中透出的毫光，徐龍意志感覺猛烈的灌注其中，而在細劍中的一絲毫光避無可避，此刻在一瞬間被徐龍意志所捕捉。
果然有蹊蹺！
心念一動，強大的意志湧入細小的毫光內，他要對這絲毫光細細探察，此刻的毫光是砧板魚肉，徐龍的意志則是刀俎！
這一絲殘留的神識附着在細劍之上，他毫不猶豫地展開搜魂，意志進入其中翻看李怡君的記憶，由於有搜魂經驗，所以徐龍並不一霎湧入所有的意志。
他怕這絲神識承受不住他強大的意志，一幀一幀的記憶像幻燈片一樣在徐龍腦海里掠過，由於神識殘留的太少，所以李怡君的記憶非常短暫。
徐龍只在其中找到了關於他後半段的記憶，其中李休然竟然佔了李怡君記憶中的大半部分。
兩人同為一宗，只是輩分有些懸殊，李休然修行之路多是李怡君一手鋪墊，在自身資質絕好的情況下有了李怡君的培養，自然是用極短的時間就到了大修士行列。
而李怡君對李休然的培養也是不遺餘力，甚至連南麓山脈鎮守這樣的大任務也替他爭取到了，而隨着李休然的成長，李怡君卻是逐漸衰老。
他是峨眉山的大長老，卡在半步地仙多年沒有精進，壽元儼然已經耗盡，在山門眼裏，他或許只能培養好接班人來為族人做保障了。
但徐龍心中疑惑絲毫不減，隨即跳過李怡君的事情，他想知道，是什麼樣的能量支撐著一個半死之境的老者，能夠與他發出堪比仙人境界的一戰！
他徑直往後面的記憶掠去，直到李怡君已經將自己封閉在山門的地窟之中，而在那深深的地窟之中有一截半枯死的樹樁。
地窟之中的靈氣極其濃郁，但這樣還是不能阻止李怡君的生機消散，他盤坐在樹樁之上，似乎只有這顆乾枯的樹樁能夠緩解他衰敗的氣息。
徐龍略過李怡君，將意志聚集在其身下的巨大樹樁上，李怡君都不清楚這截樹樁的來歷，他尋到地窟后只知道盤踞在上面可以藉助其力量來苟延殘喘。
而他心裏還藏着一個念頭，他始終在關注著李休然，關注著這個他親自培養的後輩，甚至對李休然的關注已經超過了自己。
他日復一日的盤踞在樹樁之上，而神奇的樹樁在一天天延緩他的死亡，似乎腐朽的樹樁能夠與他提供無盡的生機一般，讓他毫無防禦的將自身所有的東西交付與身下。
當徐龍翻看到此處時他已經心中有了答案，壽元將盡的老者，天資聰穎的後輩，不遺餘力的栽培，無微不至的關注，延緩死亡的樹樁…………
似乎一切的疑惑最終都落在這顆神秘的樹樁之上，徐龍仔細用意志探察，隨着意志的逼近，樹樁上盤踞的老者一霎睜開雙眼，像是有些復活的趨勢一般，朝着徐龍裂開嘴角：
「桀桀！」
乾枯褶皺的臉頰上露出一個猙獰的笑容，還未等徐龍反應過來，從眼神躥出一股灰色的火焰，將老者連同身下的神秘樹樁一霎包圍。
似乎還不想等徐龍探察清楚，在流動的火焰中一切都消散於無形。黑色的火焰彷彿像流動的水流一般，在李怡君殘留的神識中淹沒了一切。
徐龍靜靜地看着這一切，他現在並不需要退出這絲殘留的神識，他甚至可以置身事外的時地看着灰色火焰淹沒一切。
神秘的樹樁，李怡君，李休然，南麓山脈，聚靈陣法……
想起之前的一些線索和疑惑，而此時徐龍心中的疑惑似乎已經有了一些答案，李怡君身下樹樁絕對不是凡物。
而瀕臨死亡的李怡君來培養李休然目的也絕不單純，徐龍知道自己的修行道路還長，暫時不用擔心壽元將盡。
但對於一個身居高位多年的人來說，突破不了桎梏和壽元是多麼恐怖的一件事。
日日夜夜看着自己消散的生機，他難免會生出一些沮喪，而在李休然身上，他看到了生機和希望。
隨後的事情就不難推測了，在死亡和道德面前，究竟選擇哪一個，盤坐在樹樁之上的李怡君心中相必已經有了答案。
奪舍重生，再活一世！
別說什麼道義，在生死面前，什麼都沒有意義。
唯有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為了這個，可以拋棄一切。
李休然年紀輕輕就能攜帶大型聚靈陣法鎮守南麓山脈，並不是能力突出。
那顆神秘的樹樁存在無法探究，但徐龍通過探察斷定它定是邪物。
在其日復一日的侵蝕之下，李怡君在最後的日子裏，心中究竟是正是邪已經沒有了懸念。
雖然已經走上邪路，但他一點都不在乎。
李怡君那股瀕死狀態下爆發的能量，已經與乾枯的樹樁有着千絲萬縷的關係，畢竟他是在其上延緩了自己的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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