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九十一章 靈精
大道之上註定要面對艱險磨鍊,但她是家族修士必定要考慮到更多事情。
所以在聞聽雲鶴話語后便決定要找父親商議一下。
雲鴻在大殿內部眉目深皺,心中憂慮的事情還未曾平息,此時老祖意見又接踵傳來,他夾在中間實在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看了看面前端坐的小兒女,他知道雲鳳面臨瀚海之中的危機絕不會懼怕。
現在來請教自己不過是考慮到家族修士的未來罷了。
雲鴻深深地呼出一口氣,在心底想着之前收到的一條傳訊,自己的拉攏手段居然失效了。
那人拒絕了自己的好意,這讓雲鴻心中大為沮喪,家族修士當真要式微下去了嗎?
「父親何必苦苦尋求他人,須知在修行途中最重本心啊,若是自己的力量不夠,如何能真正的拉攏他人為臂助,只有自己的能量足夠,方才能讓他人真心歸附!」
雲鳳雖然閉着眼睛,但她好像能感知到雲鴻的苦惱一般。
在雲鴻苦苦思索之時說出了這樣一番略帶深意的話語來。
雲鴻看着對面合目的小兒女,一時間竟感覺自己的鳳丫頭似乎真正的長大了一般。
在父親有憂慮時,已經能夠站出來給父親講解局勢了。
雲鴻一時間心中百感交集,看着雲鳳那徒自強撐的面色,微微沉重地說道:
「鳳丫頭,你都知道了?」
「父親不必瞞住我,此番在老祖清修之所,那人還未看過我幾眼,這豈是甘願歸附之人?」
「唉!罷了,此番時也,勢也!」
雲鴻見到雲鳳已然看開,便索性不再掩飾,將之前的一些安排盡數說出。
雲鳳一一聞聽後面色仍然不變,在大殿中如同老僧入定一般,毫不為外物所動。
既然拉攏的手段已經落空,此番進入瀚海之中她是非去不可了。
宗門遴選核心弟子她沒能取得好名次,這次她只能在瀚海之行取得成就,用來延續家族修士的影響力。
在大殿內的雲鶴嘆息一聲,自家的小兒女說的沒錯。
最終還是要自家的能量足夠,才能引起別人的主動歸附。
雲鴻深思一陣,隨即想開口准許雲鳳參加清河道場之行,但就在話到喉關時卻猛然停駐。
真靈在大殿之外似乎發現了什麼,深皺的眉宇一霎展開,心底湧起一股莫名的傲氣。
對着雲鳳示意其迴避一番,雲鳳雖然不知道父親是何意,但在他的示意之下還是特地迴避了一番。
大殿內部忽然變得空曠起來,雲鴻稍稍整理了一番儀容,便在大殿內部好整以暇地對待着來人。
「弟子云墨見過雲鴻長老!」
在一陣略帶恭謹的通報之後,一道挺直的身影從山巒之外進入到了大殿之中來。
在看到那道身影時,迴避在大殿深處的雲鳳美目頓時一顫,心中暗自想着:
他來幹什麼?
「雲墨修士何來啊?」
徐龍進入大殿後,只見到雲鴻一人盤踞殿內。
那一雙丹鳳眼直直地盯着自己,好像是在大殿中等待自己許久了。
丹鳳眼內有金光徐徐,閃爍時泛起一陣陣莫名的威勢。
在那眼底還有些看不明白的符文顯現,符文雖然是虛化的,但徐龍已然感覺到了其中的浩瀚之意。
雲鴻的氣勢隨着符文顯現而開始迅速攀升,在大殿內已然有了一股古老的威勢降臨。
徐龍心中一動,這股威勢實在過於神秘,他猛然想起來。
在平盧真君的千鈞塔上,真君顯威時也曾感受過這番威勢。
符籙一道是古法,而在雲鴻長老身上那股威勢也極為古老,想必是從何處得到過機緣的。
徐龍見到那道眼神便有些發憷,自己可是在之前拒絕過人家的好意。
此時竟然又厚著臉皮上門來求助,但此時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
這老兒肯定是要故意晾自己一下,徐龍只得緩緩說出自己的來意。
「防禦符籙確實是我所製作,但云墨修士可知道,此符籙製作不易,我已沒有多少留存之物。」
「長老明見,雲墨確實對防禦符籙有所求,若是長老留有防禦符籙,雲墨願意花高價購買。」
「哦,果真如此嗎?那我就讓你看看需要何種符籙!」
徐龍早知道會被這老兒晾一陣,但他對這防禦符籙確實有所好奇,此番就算被這廝宰一頓也算是認了。
但云鴻聞言后並沒有做聲,而是用眼內的金光直射徐龍而去。
他臉上看不出喜怒,只在那眼底有金芒符文泛起。
此時的雲鴻俊朗儒雅之氣盡去,整個人的氣勢變得有些猙獰起來,那眼底掠起的金色符文在虛空中顯現而出。
當徐龍不知所以的目光一霎接觸時,瞬間便被那符文所舍攝。
一股磅礴的威勢不由分說地灌入自己腦海里。
徐龍來不及掙扎,他不知道雲鴻為何會一霎出手,只得在腦海里御起慧劍抵禦。
那些符文在進入到腦海里后瞬間凝結而起,隨後徐龍便感覺。
有一股如同風火雷電一般的自然之力強加在自身之上。
這股自然之力頗為沉重,而且隨着符文改變、凝結時,它們還在識海中反覆翻騰。
「轟隆隆」的聲音在識海中大作不歇,方才那一道金色符文在識海內瞬間凝結成了符籙。
雲鴻長老製作符籙的功力深厚,已經不用藉助鎮紙便能直接在人腦海里顯現而出。
此時的雷聲暴起時正式方才那雷電之力被釋放了出來。
在徐龍腦海里頓時出現了一道巨大的紫色霹靂。
慧劍隨即在識海中猛然掠起,「嗡嗡」的聲音與之齊鳴。
在虛幻符籙之後凝結出來的霹靂,悍然朝着靈台射來。
在識海中的波濤如怒,翻卷而來時將那慧劍給徹底淹沒。
紫色霹靂在空中猶如一道熾烈的驕陽,它取代了原本靈台的寶光。
在識海中暴起時讓那無盡的浪潮為止倒卷,徐龍在靈台之後的靈魂瞬間一竦。
這一瞬間他感覺像是在面對神罰雷劫一般。
此時慧劍被浪潮淹沒,徐龍的靈台就暴露在紫色霹靂之下。
若是對方真有有意對付他,這一擊讓他靈魂受損是避免不了的。
但就在徐龍心中大震時,空中閃耀的符籙卻是瞬間一變,隨後在毫光之中化作了一股風刃。
那風刃的威勢還未顯出,在下方的慧劍終於翻過了浪潮。
徐龍心念一動,「嗡」的一聲尖嘯后,在識海水平面之上的劍光猛然掠起。
一片片翻騰的海潮瞬間被攪動碎開,無數的浪花在一道白芒之下散佈開來。
水平面上閃過一道長長的軌跡,下方的海潮被壓制的齊齊捲動。
識海中的慧劍掠起時猶如一道海龍長嘯,那漫卷千山的威勢直直地隨着虛幻符籙而去。
風刃在符籙之後猛然綻開,像是那開屏的孔雀一般威勢浩大。對着那襲來的一劍毫不退縮地掠去。
「呼呼」的聲音頓時大作,在水天之間似乎被點燃了一團焰火。
那無盡的能量在此時激烈碰撞,劍氣如龍,風刃如雀。
二者在交合時引得那下方的水浪巨震不歇。
「轟隆隆」的聲音不斷在識海中大作,交合一霎后的兩股能量瞬間分開。
徐龍念頭一轉,慧劍頓時迴旋而去,然而在慧劍之後的水龍捲卻是威勢不減,朝着那符籙席捲而去。
而在符籙之前的風刃也被慧劍震散,此時龍捲暴起就是看準了這個空檔將它給徹底平定下來。
眼看那龍捲就要襲來,在大殿內部盤坐的雲鴻冷笑一聲。
隨即真靈一動,磅礴的靈魂力在徐龍的識海中顯現出來。
繼那風刃散開后,虛幻符籙之上毫光再次泛起,隨後在前方一團熾烈的天火被凝結出來。
「噼里啪啦」的聲音伴隨着滾滾的高溫,識海內的水汽頓時被一霎蒸發殆盡。
徐龍眉宇深皺,這符籙中的自然能量還真是無窮無盡一般,釋放出來時便已然壓制了自己的慧劍。
在虛幻符籙之前的水龍捲不敢停駐,只聚起一股浪潮要將其給吞噬。
天火在顯現出來后也迎著那龍捲而去,兩股截然不同的能量在識海中碰撞。
「嘭」的一聲悶響過後,水龍捲在瞬間潰退下來。
天火的威勢稍稍收斂有些,而方才被震散的水浪卻頓時膨脹而起。
然而還未等其膨脹到極點,天火便瞬間將其給焚毀了。
「呼呼」的聲音在此時格外刺耳,徐龍凝結的水龍捲猛然爆發出一聲巨震。
那一片水域之上居然蔓延出來一簇火焰,滾滾的高溫在瞬間衝擊那靈台而去。
此時在徐龍的心中念頭一轉,隨即一道白芒便劃過天際而來。
呼嘯的聲音在識海內大作,一片片水花被先頭爆發而出的劍氣給衝散。
蔓延的天火被一道劍光所阻止,靈台之後的靈魂稍稍安定下來。
劍光切割開來天火后並未停留,而是循住一個空隙,對着那虛幻符籙狠狠地一斬。
一陣白芒縱起,「鐺鐺鐺」的金鐵交鳴之聲在場中盪開。
滾滾的音波被能量所裹挾,在識海中盪開一層又一層的漣漪。
片片漣漪在浪潮之上翻騰時,徐龍的慧劍在其中冒頭而出。
帶着一股凜冽的威勢一霎截斷了天火的蔓延,虛幻符籙再次被一道金光收攏起來。
雲鴻在大殿內定定地看着眼前的徐龍,那眼中的笑意不曾掩飾。
此時他也知道了雲鴻並無惡意,只是想在他的識海中展示一番符籙的威勢。
徐龍一邊手忙腳亂抵禦,雲鴻一邊運用自身的靈魂力催起符籙釋放自然之力。
在幾番鬥爭之後他已然知道了徐龍的深淺。
「不愧是三強弟子,我的符籙都在識海中看過,你可曾想好需要何種符籙,我的符籙可是高價難求!」
雲鴻眼神望着徐龍,在話語在飽含深意。
他此時眼中的金光還未徹底散去,整個人的氣勢凝結而起時,在場中有一股很大的壓迫感。
徐龍見狀後有些默然,一時間他想說願意出高價買幾張符籙。
但云鴻眼中的深意讓他有些捉摸不透,只得在雲鴻面前作了個揖。
「哼哼!你倒是沒有妄自開口,我雲鴻是想要你的靈石資源嗎?」
在大殿中猛然爆發出一道震聃的聲音。
原本儒雅俊朗的雲鴻,此時面對徐龍時臉色已然巨變。
他整個人的氣勢變得有些凌厲,目光在射出時更是咄咄逼人。
徐龍自然知道他所說的是何事,但此時他正要開口告辭退走,在大殿內卻閃出一道身影來。
「雲墨師兄,我只問你一句話,雲鳳當真不入你法眼嗎?
還是雲墨師兄根本就瞧不上雲鳳出身,不想在大道之上牽絆過多?」
徐龍告辭的話語被生生壓下。
見到雲鳳后他心中更是有些尷尬起來,沒想到居然在雲鴻處被當面對質了。
這時看着雲鳳那雙美目微動,徐龍在心底真為這女子贊一聲:勇也!
雲鳳顯然是知道了自己被徐龍拒絕的事情。
但在這時竟然還能挺身親自詢問徐龍,足以證明她是一個心氣高傲之輩。
就算被他人拒絕表面看似無所謂,但心底卻一直在尋求一個徐龍的親口答案。
雲鴻看着雲鳳親自出來詢問徐龍,在殿內不禁收起了自身的氣勢。
這小兒女他一直視作掌上明珠,從不曾在任何地方受過委屈。
但偏偏這個雲墨有些不識好歹,讓雲鳳心底時時刻刻慪氣。
雖然在父親面前強撐著,但云鴻又哪裏看不出來她是心有怨懟。
徐龍在場中被一番詰問鎮住,他素來對雲鳳沒有過多想法,此時登門也只是為了求取防禦符籙。
但明顯自己與雲鴨的一番話傷到了雲鳳,所以在此時借故發問。
徐龍自問沒有愧對之處,只是心有尷尬。
只在場中沉默了幾個呼吸后,坦然地看着雲鳳眼睛緩緩說道:
「大道之上何等艱辛,仙途之中何等漫長,雲墨自認在仙途之上不敢停駐,不僅僅是怕耽誤了自己,也是怕耽誤了別人,須知日月有陰晴圓缺,修士有三災九劫,誰又能在這大道之上永久的留駐呢?」
徐龍話畢后便在場中深深地嘆了一口氣,隨後便轉身告辭。
在大殿之中的人影微微一顫,她喉關之下卻還有一句話話沒說。
若是自己能夠等待呢?
在這無情無欲的大道之上你還會留駐嗎?
但直到徐龍的身影消失在殿外,雲鳳卻始終都未曾問出這句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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