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四十七章 習俗
沒錯，僅僅是因為一個習俗。
雖然不知道是從何時流傳下來的，但是在這個習俗里，出嫁的新娘在未見到自己的丈夫之前，雙腳是絕對不能沾地的，否則就會不吉利。
也正是因為這個原因，所以一般新娘們都是由自己的長兄抱着的，若沒有長兄的則是由父母來抱，再不濟也有朋友或者鄰居之類的。
只有少數特例的，才會是自己用雙腳走，只不過這樣的女子大多數都是身世悲慘，就算去到了婆家，最終的後果也不會好到哪裏去。
然而肖萌萌可就不同了，雖然她自三百年前而來，父母雙親早已經不在，但她還有洛玄這個義兄呀！
再說得過一點，就算沒有洛玄，段成風也不會捨得讓肖萌萌自己用雙腳行走的，就算是將這天下翻個底朝天，相信段成風無論如何都會找出一個最適合擔任這個角色的人出來。
肖萌萌可真真正正算是他的心頭寶，段成風壓根就不捨得讓她受一點兒委屈不是嗎？
洛玄抱着肖萌萌緩緩的朝着馬車的方向走去，每向前多走一步，曾今的點點滴滴就如同放電影一般在洛玄腦海中一一呈現出來。
從他與肖萌萌在荊楚皇宮的第一次相見，到現如今自己抱着她嫁人，洛玄這才驚覺，原來時間竟過得這麼快，已經足足過了有五六年之久了！
往日回首，看着肖萌萌那安靜絕美的容顏，洛玄似乎有種一切事情就像是發生在昨天一般，然而今天才剛睜開眼，肖萌萌卻是要嫁人了。
洛玄見過十八歲的肖萌萌，正如花一般的年紀，在所有少女滿懷春夢的時候，她卻是帶着仇恨而來，報仇是她唯一活下去的動力。
他同樣也見過二十三、四歲的肖萌萌，她比起以前，看起來更美了，歲月並沒有在她臉上留下任何痕迹，反而將她身上的殺戮之氣沖洗淡了，她比起以前，身上更多了一種淡泊寧靜的氣息，也更加的吸引人了。
這個時候的肖萌萌，已經復仇成功，心裏的一切重擔也都已經放下，她有了朋友，有了親人，還有了……自己的愛人，這時候的她，無疑是幸福的。
很快的，洛玄便抱着肖萌萌出現在了皇宮門口，那裏，幾十輛馬車正排成一列好好的停著，而其中為首的一輛大紅色的馬車最為顯眼，也是最為華麗，不用說，那就是肖萌萌乘坐的那輛了。
此時，大華皇宮的門口已經圍了不少的百姓，他們都是來看熱鬧的，但同時，他們也是真心希望自家護國公主嫁給姜離帝君之後能得到幸福。
縱使是肖萌萌這種見過的大場面的人，但她看到面前的這排場，也不由得愣住了。先除去那些圍觀的百姓不說，光就是面前這十幾輛馬車上裝載的東西，就已經將她嚇得不輕了。
她一直知道「嫁妝」這個詞一說，但肖萌萌相信洛玄會幫自己搞定，再加上她實在是不知道該怎麼處理，所以肖萌萌索性就沒有管這些事情全權交給洛玄負責。可是肖萌萌沒有想到，洛玄竟然會……竟然會這麼瘋狂！
看着眼前那一輛輛幾乎快堆成一座小山的車馬，肖萌萌有一種洛玄將整個大華都送給自己當了嫁妝的感覺。
「洛玄，你……」肖萌萌現在都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才好了，她只知道先頭段成風送給自己的聘禮就已經夠多的了，可現在一看，洛玄為自己準備的嫁妝更是有過之而無不及啊，肖萌萌只想弱弱的吐槽一句，她就是簡簡單單的成個親而已，有必要……有必要弄得這麼瘋狂嗎？！
洛玄似乎是看出了肖萌萌的心中所想，他再一次感嘆於自己的聰明。還好自己當時準備這些東西的時候，讓宮裏上上下下都瞞着肖萌萌了，否則她是一定不會願意收下這些東西的。
至於現在嘛……箭已經在弦上不得不發，就算肖萌萌心裏再怎麼不願，因為種種因素，她也不得不收下這些東西！
洛玄的眼裏閃著灼灼光輝，好想對自己這機智的表現尤為滿意，但他卻沒有注意到，自己懷中某位小人兒變得越來越陰沉的臉色。
「嘶！」的一聲，腰間傳來的劇痛讓洛玄終於回過神來，他下意識的低頭一看，就望見了肖萌萌那雙寒眸，而她的手還放在洛玄腰上沒有離開。
洛玄嘿嘿一笑，終於不再故意裝傻了，他深情的看着肖萌萌，眸中閃爍著連自己都不太理解的複雜情緒，柔聲對肖萌萌說道，「收下吧，最好的我只想給你。」
一句話，瞬間把肖萌萌咽得沒話說，她再一次轉過頭望了那些嫁妝一眼，最終視線停留在了為首的那頂紅轎之上，最終她也沒說什麼自己不要的話，直接讓洛玄抱着她走了。
肖萌萌將臉貼近洛玄的胸膛，感受着他的心跳，心裏莫名的有一絲煩躁。
周南風也好，洛玄也罷，肖萌萌又怎麼會不明白他們對自己的感情呢，奈何肖萌萌的一顆心早已經系在了段成風身上，已經容不下任何人了。
但是肖萌萌終究是自私的，她知道雖然這樣不好，應該早點跟他們切斷關係不讓他們抱有任何幻想，可是肖萌萌不捨得，她不捨得這樣的一群好朋友，她害怕自己說開之後，他們幾人之間最後連朋友都做不成了……
因為顧及這個原因，所以肖萌萌乾脆就當起了縮頭烏龜，將頭縮進殼裏裝作什麼都不知道的樣子，這樣，應該就可以了吧？
可是肖萌萌錯了，就算再怎麼她裝作什麼都不知道的樣子，但她卻感受得到這一切，所有的事情她心裏都一清二楚，她一邊痛苦，卻還要一邊假裝微笑，這無疑是對肖萌萌自私的一種懲罰。
然而今天，今天過後，她終於可以解放了，馬上她就真正是段成風的妻子，她與他，再也沒有任何可能，這樣，他應該就能死心了吧？
想到這裏，肖萌萌有一種莫名的心酸，總歸，還是她對不起洛玄吶。
也不管洛玄聽沒聽到，肖萌萌小聲的說了一句「對不起」，這句對不起，也真正分隔了他們之間的關係……
洛玄輕輕的將肖萌萌放入為首的紅轎里，肖萌萌緩緩地鬆開挽住洛玄脖子的手，眸中有一滴淚，彷彿快要落下，但卻遲遲都未落下…
洛玄看着端端正正坐在轎子裏的肖萌萌，眸底露出一抹惆悵，能看到玥兒如此安靜地坐在大紅轎里，也算是他洛玄此生的榮幸吧……
洛玄微微露出一抹釋懷的笑容，他放下轎子的帘子，就在放下的那一瞬間，洛玄輕聲說道：「不必說什麼對不起，對你，我甘之如飴。」
肖萌萌的身子一下子就愣住了，她不由得咬住了下唇，看來，洛玄是聽到了啊。
下一刻，肖萌萌眼眶中的那一滴淚，瞬間落下，洛玄，你個大傻瓜，你明明知道，我不要你的甘之如飴，我只要你能夠好好地啊！
如果，如果你從來都沒有遇見我，從來沒有遇到這麼自私的我，那該有多好……肖萌萌心裏此時充滿著無限的愧疚之感，雖有愧疚，但她卻完全沒有辦法能夠補償洛玄，這也是她最為痛苦的一件事。
帘子緩緩的被放下了，洛玄信步走到轎子的旁邊，瀟灑自如地登上馬，自己因為充當了肖萌萌長輩的身份，所以他則是要騎馬跟在紅轎的旁邊，保護肖萌萌的安全，同時，也是在守護著肖萌萌。
一路上，肖萌萌和洛玄的氣氛都十分尷尬，洛玄已經在嘗試着釋懷並且早在在心裏決定要守護好肖萌萌，可是肖萌萌因為洛玄的那句話，心裏卻是十分地愧疚，她甚至都希望，洛玄可以對自己壞一些，這樣的話，自己也就不用虧欠他那麼多了。
可是，肖萌萌也知道，洛玄為自己所付出的，又豈是三言兩語能夠還清的？
所以，這幾天，肖萌萌的內心都十分掙扎和糾結，不知道該以什麼樣的一種態度去面對洛玄，所以只能一直躲著洛玄，而洛玄呢，也知道現在肖萌萌的內心定然是十分之糾結的，所以也很識趣地沒有去打擾肖萌萌。
就在快要到姜離國的時候，突然下起了暴雨，肖萌萌等人無奈只能去附近的破茅屋裏躲雨，洛玄因為要護著肖萌萌，所以全身都淋濕了，而肖萌萌，卻依舊是乾淨清爽彷彿這場暴雨跟她完全沒有關係。
坐在一旁的肖萌萌，看着洛玄擦頭髮的樣子，心中的愧疚更是蔓延到全身各處，她甚至要衝上去，對洛玄說，可以不用對她那麼好的，她不值得。
洛玄從包袱里拿出了乾糧，走到了肖萌萌的身邊，坐了下來，肖萌萌垂著眸，不知該說些什麼。
洛玄將手中的乾糧遞給了肖萌萌，唇邊溢出一抹燦爛的笑容：「累了吧，先吃些東西墊墊肚子吧。」
肖萌萌抬起眸，下意識想要開口說自己不餓時，卻看見洛玄唇邊那抹燦爛的笑容，腦海中突然湧出了她與洛玄初見時的場景，那時的洛玄，也是這般模樣，笑的一臉燦爛，一副無憂無慮的樣子，可是誰又能知道，他的心裏，究竟掩藏了多少的哀愁呢？
而如今，肖萌萌卻是真真切切地能夠感受到洛玄此刻是真的很開心，她那到嘴邊的拒絕的話，也瞬間被她給咽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長久的沉默，不過肖萌萌也是接過了那乾糧，一點一點地吃起來。
洛玄笑了笑，手裏也拿着乾糧大口大口地吃，突然，洛玄轉過頭，對着肖萌萌說道：「玥兒，其實，你沒有必要這樣自己難受的。」
肖萌萌吃東西的動作也愣了，她微微抿了抿唇，隨後垂下眸，唇邊溢出一抹苦澀的笑容，「洛玄，對不起…」
對不起，除了對不起，我真的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了。
洛玄的手輕輕撫上肖萌萌的頭，他微微地嘆了口氣，說道：「玥兒，我知道你是在愧疚，但是，你真的沒有必要這麼難受，因為，我為你所做的一切，都是我心甘情願的。再加上，你也為我做過那麼多事情，相比之下，我做的這些也就看起來沒有那麼偉大了。所以，這一切，就當是哥哥為你做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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