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8章 風波亭
「今日,太后祖母,要把我賜婚給表兄,今晚的主卧房讓給我。」
鄭楚兒再鎮靜,也被段涵的話驚到。
三歲的冉冉,不知道段涵,為什麼要氣他的四嬸?咚咚咚的跑過來,小手緊緊的拉住了鄭楚兒的手。
但是,今日的鄭楚兒,已不是前世那個心慌心亂,外表強作鎮定的女孩了。
「是嗎?那要看你有沒有本事,讓陛下下旨,讓四郎休了妾?」
鄭楚兒說着,望了一眼靜靜望着這個方向的高長恭,湊近段涵的耳畔,低聲道:
「不然,你去了,妾會讓你連個賤妾都不如,會讓四郎命你晚晚為妾洗腳,夜夜端著一碗水,拿着帕子,立在床榻邊,等妾的四郎累了,你來替他試汗,渴了,你遞水給他,然後看着妾和四郎繼續親熱………」
「啊,你這個賤人,你?我打死你………」
段涵的尖厲的叫聲,引來了所有人的目光。
在場的,都是整個大齊最尊貴的人,段涵不顧體統,出言像鄉野潑婦一樣,讓所有的人蹙眉。
平原王再立戰功,你段涵也不能這樣不顧形象,肆無忌憚。
被激怒了的段涵,那知道這些,氣得揚起了手………」
「啪」的一聲,一記重重的耳光,在人們的耳畔迴響。
「啊………」
段涵捂著被打得火辣辣的臉,驚恐的望着他的父親。
段韶一腳踹倒段涵,頭上的步搖從髮髻上散落。
「陛下,小女不懂事,陛下要懲罰,就懲罰臣吧。」
高洋剛剛還含笑的眼眸,已經變得陰冷。一個不知好歹的小女子,竟敢當着那麼多王的面,想毆打四郎的妻子、鄭孝行的女兒?
高洋一想到段涵,小小年紀,就曾雇凶,想殺害他敬重的鄭孝行一家,就怒不可遏。
本想讓身後的庫直都督高阿那肱,一箭要了段涵的命,但是,今日卻是為段孝先(段韶字),和七弟慶功的日子,高洋知不能寒了段紹的心。
「孝先,看在你的面前,今日饒她不死,但是………」
「陛下,請陛下饒了她吧。」
鄭楚兒一見高洋看在段韶的面上,不殺段涵,就出來請求高洋,免了段涵的其他責罰。
既然要不了她的命,何不為自己的夫君,求個人情?
鄭楚兒知道,未來,段韶將是高長恭戰場上的搭檔,倆人並肩作戰,少不了相互配合。
「陛下,段涵自小疏於母親的管教,平原王又多征戰在外,導致無暇顧及女兒的教育,但不管怎樣,請陛下看在平原王的面上,饒了段涵。」
鄭楚兒這話,既諷刺了段涵是個有娘生,無娘教的人,又讓段韶感激她出面,為自己的女兒求情。
在這個時候,也只有作為受害者的鄭楚兒,才有為段涵出面求情的資格。
高洋是個老狐狸,自然借坡下驢,免了當眾鞭撻段涵的處罰。
「段孝先,看在四郎妻子的份上,就饒了你的女兒,以後讓人教她禮數,說話像個大家閨秀。」
「是,陛下,謝陛下。」
「謝陛………陛下。」瑟瑟發抖的段涵,結結巴巴道。
高洋很滿意段韶的進退,不護短。
抬眼看了一眼鄭楚兒,高洋心裏笑了一下,鄭孝行這個女兒,剛剛把他要對段孝先說的話,都說了。
一場突如其來的變故,馬上煙消雲散。段涵又氣又羞的離開人群,鑽進華林園深處。
高長恭走過來,對鄭楚兒道:
「酒宴尚早,走,我帶你去御池邊看魚。」
鄭楚兒點點頭,笑着拉着身邊的冉冉,對崔吟道:
「妾帶冉冉去看魚。」
「就辛苦四嬸了。」
來到池邊,哪裏還有什麼魚?估計躲到水底或凍死了。
高長恭突然揚起手,輕輕用力一拋,一樣東西,從他的手中飛出。
帶着一絲壓抑的憤怒,高長恭把手中一直捏著的東西,拋向水中。
剛剛若不是段韶,在段涵的手打在鄭楚兒的臉前,出手教訓了段涵,他手中的石子一脫手,段涵的那隻手就廢了。
「四郎。」
鄭楚兒跳起來,拍了一下高長恭的肩。
「調皮。」
高長恭捏了一下鄭楚兒的臉,從樹上折下幾根柳枝。
「四叔,我也要要。」
小冉冉揚著頭,一臉的渴望。
「要什麼?」
「喏。」
冉冉拍拍自己的小臉,期待的等著。
高長恭笑着,輕輕捏一下冉冉的小臉,冉冉才滿意的坐在石凳上玩。
元日剛過,柳枝上的新芽,才剛剛冒出來,甚是嫩綠。
高長恭變戲法似的,很快編了一個柳圈,順手摘了兩朵粉月季,插在柳圈上,然後戴在了鄭楚兒頭上。
看着柳環下的小臉,青春爛漫,紅潤的小嘴,在一片綠蔭中,更顯得嬌艷,高長恭忍不住親了上去。
「四叔,我也要。」
關鍵時候,冉冉又叫了一聲。
「要什麼?」
高長恭捏了一把冉冉的粉嘟嘟的小臉,氣道。
鄭楚兒抿嘴而笑,對高長恭道:
「要你親他。」
「不是,冉冉要帽子。」
冉冉急了,小手指著鄭楚兒頭上的柳條花環,跺著小腳道。
「好好,四叔編給你。」
一個小花環,很快就編好,穩穩的戴在了冉冉的頭上。冉冉這才心滿意足的低頭玩着他的小木偶。
「不會再有什麼事了。」
高長恭笑着拉着鄭楚兒,低頭在鄭楚兒耳邊道。
「我不會讓你再受任何苦。」
「嗯。」
風波亭里,鄭楚兒用力的點點頭,她相信她夫君。
哪怕在前世,她初嫁時,沒有和那些王侯世家周旋的經驗,她的四郎,也沒有讓她吃過苦頭。
苦的是,他的四郎走後,牛鬼蛇神找上了門。
鄭楚兒輕嘆一聲,摸了摸坐着玩的冉冉。
前世,多虧了高孝珩,讓她免遭了許多磨難。
「怎麼了?」
高長恭伸手摸著鄭楚兒的小臉,感覺到了一絲悲傷,滑過鄭楚兒的眼眸。
「不怕,一切有我。」
鄭楚兒靠在溫暖的胸前,深深的嗅了一下,那甘冽松香的味道,讓她心安。
倆人忘情相擁,吮吸著新婚的甘甜。
突然,身後傳來雜亂的腳步聲。
「就在這裏,姨祖母,她纏着表兄,之前衣帶都解了。」
段涵滿含醋意的聲音,在身後響起。
又來了,前世的遭遇,今生又再次重演?
「住口,你一個待嫁女兒,什麼話都說得出口?」
婁太后竟然跟着段涵,來到了他們面前。
「來人,把這個不知羞恥的女人,杖責二十大板。」
婁太后望着鄭楚兒的臉,接着道:
「然後拖到北宮的佛堂,向先祖靈位跪着懺悔,抄佛經半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