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4 東海公主
翠柳被氣得眼淚直在眼眶裏打轉。
鄭楚兒沒有想到,平時大大咧咧的翠柳,竟要被氣哭。
「女郎,你的眼睛,那麼水靈,但好像大得無光。」
這張嘴,母親慣的。
「有光,妾早就看出來了,是………」
翠柳心裏大喜,伸長脖子等著。
「是司棋。」
「女郎你………」
翠柳氣得差點跺腳,兩滴眼淚滾落。
誰叫你平時嘴巴子厲害?今日你不親口說出來,妾氣死你。
鄭楚兒想着,坐着的身子往後靠了靠,一隻腳在地上打着節拍。
「去,翠柳,把司棋叫來,就說妾要為她賜婚。」
翠柳站着不動,不相信的望着鄭楚兒。
「呆站着幹什麼,還不快去?」
「哇………」
翠柳哭出聲來,一噎一噎的說道:
「女郎你這是成心的。」
「妾什麼成心了?妾問你,高伏和你適合嗎?你不說話。」
翠柳一咬牙,低聲道:
「適合。」
「妾眼無光,耳也有點聾,沒有聽清楚。」
翠柳被逼得放下最後那點矜持,大聲道:
「婢子和他適合。」
「哈哈哈………」
鄭楚兒看着翠柳那個樣子,笑得眼淚都要出來了。
「女郎………」
翠柳終於會害羞了,說話的聲音,低了幾分。
「去,把高伏叫來。」
在門外站着多時的高伏,高興得差點跳起來。
聽到翠柳的腳步聲,習慣性的嚇了一跳,想跑。但一想,這樣害怕翠柳,以後咋個抱上床榻?
高伏遂一臉正經,裝着剛從飯堂來到這裏。
但剛一踏進門檻,和翠柳正撞著。
倆人都嚇了一跳,高伏等著翠柳開罵,不想翠柳扭捏道:
「高伏,夫人找你。」
「嗯。」
高伏鼻子哼一聲,邁著四平八穩的步伐,進來裏屋。
翠柳望着高伏頗為得意的背影,低聲咬牙道:
「看給你得意的,以後收拾你。」
高伏心裏道:「以後誰收拾誰,還不定呢。」
高伏和翠柳的婚事,就這樣定了下來。
鄭楚兒想讓兩人儘快圓房,高伏嘴上倒沒說什麼,心裏高興得差點表現出來。
但翠柳表示,還要等兩年才結婚。
「他已經名花有主了,晾他也不敢在外花心,女郎你說是不是?」
鄭楚兒白了一眼翠柳,戳了一下翠柳的頭。
「以後你們兩口子的事,少來煩妾。」
翠柳笑着躲開,珍藏在心裏的心事,已經了了,翠柳此後,做事更加賣力,嘴裏還常常哼著小曲。
高長恭後來,親自去了一趟京畿府。
婁月已死,但東海公主元靜儀還活着。
「公子,元靜儀已經被嚴刑拷打,但她嘴硬得很。」
在京畿府的大牢,高長恭見到了元靜儀,這個孝靜帝時代,風光一時的東海公主,蜷縮在大牢的亂草上,渾身血污,已經說不出話來。
「她交代了什麼了嗎?」
「回公子,有用的,什麼也沒有交代,只是一個勁的說,她不知道她的妹妹,什麼時候消失的。」
向典獄長問不出什麼,高長恭決定再去問問京畿府大都督——平秦王高歸彥。
高歸彥是高長恭簇叔祖,是和高歡同輩的人。
但高長恭,去京畿府大都督府,找了高歸彥幾次,都沒有見到高歸彥。
「可能進宮了。」
高伏見高長恭默不作聲,知道高長恭心裏焦急,但是,他也沒有辦法。
「進宮?」
高長恭不想讓皇帝知道他的心事,即使他進宮值日,也不會問他的皇帝二叔。
鄭楚兒自然知道高長恭的意思,當今的皇帝,就是在自己的公爹被刺死後,才嶄露頭角,最終登基為帝的。
如果公爹高澄還活着,住在宮中的皇帝,可沒當今皇帝高洋什麼事。
最終,東海公主元靜儀,被放回家。
高長恭知道后,冷魅的眼眸,露出笑意。
當夜色漸濃,黑暗籠罩了大地,東海公主的府上,一個黑影飄過正房前錯落有致的花木。
夜風拂過窗楣,鏤空雕花的木窗,在風中詭異的掀開,一個黑影,從窗口飄入元靜儀的卧房。
當矇著面的黑影,來到元靜儀的卧房時,驚著的,不是元靜儀,而是蒙面人。
因為,躺在床榻上的東海公主,是一個活死人,兩眼獃滯,嘴流口水。
見到黑影,不驚反笑。
「妹妹,你來了?快叫大將軍為我們報仇。
妹妹,他們打姊姊的頭,他們想打死姊姊。
他們想要姊姊去找你,妹妹,可姊姊找不到你啊………」
「啊………」
當東海公主看到蒙面人的眼睛,突然尖叫起來。
「你?你是大將軍?」
幽暗的房間,突然傳出尖聲大笑。
凄慘的笑聲,回蕩在卧房,異常瘮人。
「公主?」
外面的侍婢,聽到笑聲,心驚的問。
在推門的聲音響起時,黑影依然從窗口,飄了出去。
回到大將軍府的月韻苑,高長恭在書房,換下了一身黑衣。
高長恭沒有想到,東海公主,從京畿府被放出來時,已經痴獃了。
當高長恭一身白色的錦袍,走出房間時,一直留在書房伺候的碧蓮,在書房外的一扇窗子前,使勁的揉了揉眼睛。
「公子今晚又來書房睡了。」
碧蓮正要關窗出去伺候,卻見高長恭向主卧的方向走去。
「公子終究還是捨不得夫人。」
碧蓮說着,放下了窗子。
當高長恭回到卧房后,看到鄭楚兒還沒有睡着,正兩眼直勾勾的盯着他的一件長袍發獃。
高長恭嘆了一口氣,好歹他回來了,如果他不回來,是要望着他的衣袍發一夜呆了?
「四郎?」
見高長恭進來,鄭楚兒驚喜的從榻上站起來,張著兩隻小手,作抱的姿勢,撲向高長恭。
高長恭連忙緊走幾步,扶住了鄭楚兒。
「注意不要摔倒,你是懷孕的人,隨時要小心。」
「人家想你了嘛。」
高長恭搖了搖頭,剛剛他還怕影響她睡眠,想不來打攪她,自己在書房裏的房間睡呢。
「如果我不回來,你還一夜不睡了?」
鄭楚兒一聽急了,抓着高長恭的袖中晃道:
「你幹嘛不回來?你不回來,妾一夜不睡。」
想了想,又道:「你敢不回來,妾要京畿府外擂鼓,讓他們幫妾找人。」
見鄭楚兒氣哼哼的,高長恭苦笑。
一下子抱起鄭楚兒,向床榻走去。
「不許你胡鬧啊?我不管去了哪裏,都會回來的。」
望着鄭楚兒楊起的小臉,高長恭柔聲道:
「因為有你和孩子在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