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1 身後的眼睛
在一眾婢女面前,鄭楚兒停了下來。
兩個孩子見母親過來,都伸著肉嘟嘟的小手,要鄭楚兒抱。
「我們抱你,不要你母親。」
兩個孩子,被幾人你搶我奪的抱在懷裏,兩個乳娘,反倒閑着沒事。
「唉,還不懂事。」
鄭楚兒嘆了一聲,大聲道:「木護衛有事,需要你們幫忙。」
幾個婢女一愣,停住了腳步。
「他的被褥,誰幫他洗一下。」
「切………」
幾個婢女一聽,沒心沒肺的四下散開。
「哎,還沒有威信,這些婢女,眼裏根本沒有木青。」
鄭楚文嘆了一聲,轉身回到高長恭身邊。
「四郎,他們不喜歡木護衛。」
前世,木青後來可是一個人人敬佩的長史、開府參軍。
「這些小勢利眼,等以後木青出息了,看她們不忙着巴結木護衛?」
鄭楚兒不滿的罵了一聲,高長恭拍了一下鄭楚兒的小臉,哪有這樣說自己的婢女的?
「沒事,有些事是不能強求的。」
高長恭安慰著自己的妻子,打算給木青一個施展身手的機會。
木青年齡雖小,但卻是有能力的,只是他沒有表現出來罷了。
木青逝去的父母,是一對人人羨慕的劍俠,可謂神仙俠侶。夫妻倆珠聯璧合,劍術無雙。
這樣的父母,兒子會一無是處,沒有女孩喜歡?
「楚兒,你的這些婢女,哪個會劍術?」
「啊?」鄭楚兒睜大眼睛,沒有一個會啊?
「你問問他們,有想學劍術的,讓他們去跟木青學。」
「好啊,好啊,如果她們懂得劍術,妾去外邊玩,看誰還欺負得了妾。」
高長恭一聽,聲音瞬間凜冽。
「即使她們不懂劍術,也沒有人敢欺負你。」
鄭楚兒咂咂嘴,心道:以慧尼住持教她的那些本領,一般人想欺負她,先掂量掂量。
不過,在自己的男人面前,鄭楚兒不想表現出來。她就要自己的男人護著。
「走,我帶你去外邊轉轉。」
高長恭拉起軟綿綿的小懶蟲,嚮往走去。
樂城地處西北,在一片黃土高原中,樂城就像一座世外桃源,沙漠綠洲。
「這裏出產金絲蜜棗。「
「還有什麼好吃的?」
高長恭寵溺的望了一眼自己的小饞似的妻子,如數家珍一樣,報出了一串小吃名。
「五香油茶麵、濃香羊羹、龍溪酥、臊子面、酸梅粉、水晶柿子餅、軟香綠豆糕、葫蘆雞、金汁夾饃、水晶米皮………」
鄭楚兒聽得哈著小嘴,口水都要流出來了。
高長恭拉鄭楚兒,走進了一家小店。
「來兩碗水晶米皮,兩碗羊羹湯。」
停了一下,高長恭又點了一碗金汁夾饃。
「再來一碗酸梅粉。」
「對不起,公子,我們這裏沒有酸梅粉。」
店小二陪着笑臉,搓着手對高長恭說。
「沒事,公子沒事,我們這裏沒有,但可以為夫人去外面買。」
會做生意的店老闆,笑着忙打斷店小二的話。
高長恭滿意的點點頭,和鄭楚兒選擇了一處靠窗的地方坐下來。
水晶米皮和羊羹很快端上來,望着冒着熱氣的羊羹湯,鄭楚兒興奮的叫道:
「哇,真香。」
閉着眼睛,小鼻子吸了又吸。
「饞。」
一個響指彈在鄭楚兒額上,鄭楚兒嘟嘟嘴,對着高長恭做了個鬼臉,端起碗來就喝湯。
「哇,真好吃。」
兩人吃完,酸梅粉已經買來。
「吃不下,酸梅粉可以帶回府中再吃。」
「不嘛,妾現在就想吃。」
看鄭楚兒吃得小鼻子上都沾著油水,高長恭會心的笑了。
他就希望自己的妻子,永遠這麼無憂無慮,想吃什麼就吃什麼,也不要被什麼皇親國戚的條條框框束縛著。
什麼貴女,什麼夫人,表面的東西,哪有心裏面的舒服來得真實?
吃飽喝足,高長恭拉着鄭楚兒,從小店裏出來。
一雙幽黑的眼睛,在陰暗裏盯着倆人,盯着一臉笑顏如花的鄭楚兒。
「前面就是西門落雁的府邸。」
高長恭用下巴努努前面,一棟灰色的建築,出現在鄭楚兒面前。
不知為什麼,鄭楚兒覺得這座府邸,在熱鬧的街市,顯得異常孤獨。
身後的眼睛,看着兩人在望着西門落雁的府邸,紅色的裙裾一飄,消失在人群里。
「走,我們去拜訪一下這個西門落雁。」
在後面跟着高伏和木青,見兩人要去西門府,連忙上前去拍門。
可是拍了半天門,也沒有人出來。
高伏一推,門吱呀一聲打開。
庭院深深,連一隻燕子飛過的聲音,都顯得清晰異常。
高伏和木青望了一眼這座寂靜的府邸,覺得有點怪怪的。
但高長恭沒有發話,高伏和木青,只能在外面守着。
一路走來,往日人影幢幢的青石板路上,居然沒有見到一個人。
「正堂里沒有人。」
「是嗎?」
高長恭點點頭,鄭楚兒信任的跟着高長恭,繼續向前走起。
突然,高長恭停下了腳步,鼻翼微動。
鄭楚兒的小手,拉緊了高長恭的手,她也聞到了一股血腥的味道。
「卧房。」
高長恭冷冷道,隨即拉着鄭楚兒,快步向前。
棕黑色的卧房門,就在前面,但裏面靜悄悄的,聽不出一絲聲音。
高長恭正要推門,門突然打開。
一個身影,出現在倆人面前,正是西門落雁。
西門落雁的臉上,笑容異樣,身形虛晃,臉色寡白。
鄭楚兒四處張望,但沒有再發現任何人。
西門落雁道:「夫人,這裏沒有小孩兒,所以不熱鬧。」
鄭楚兒沒有問他,那些婢女到哪裏去了,只慢慢的在房間里踱著,小鼻子不停的嗅着,有血腥味鑽入鼻子裏。
「夫人是在找這隻受傷的小鳥嗎?」
西門落雁的手裏,突然拿着一隻血淋淋的小鳥。
「可憐,沒有了母親保護的小鳥,被野貓撕咬傷了。」
高長恭看到那隻帶血的小鳥,心裏稍微鬆懈了下來。
他聞到的血腥味,原來是這隻小鳥身上的。
失血過多的,不僅是這隻小鳥,西門落雁,也像失血過多的人一樣,臉色越來越白。
「西門公子,令堂和令尊,沒有在府上嗎?」
西門落雁身形一僵,聲音冰冷:
「家父和家母,身患重病,不宜出來見人,請公子和夫人見諒。」
「無妨。」
高長恭淡淡道,一撩錦袍,緩緩坐下。
「看我,竟忘了招待二位茶水。」
西門落雁說着,走到門外喊道:
「沉魚,有客人來,還不煮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