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耀教廷

「之前隕石墜落，死了那麼多人！」

李達倫快步走到操控室的前邊，看着僅隔一面透明絕緣層的幕牆對面的沉默的青年，用力砸了一下操控室反鎖的扭曲的門。

因為錘擊的力氣太大，他的手瞬間就見紅了。

「你明明有能力！」李達倫對着亞伯爆發出一聲咆哮。

亞伯平靜地看着僅隔一扇門后喘著粗氣、擰眉看着自己的李達倫，然後想要站起來，又癱軟在座椅上。他也力竭了，只是面對李達倫輕輕揮了下手。

李達倫憤怒又疑惑地看着亞伯，下一秒他才明白他的意思。

「嘭嘭嘭嘭嘭嘭…」

剛剛因為阻隔隕石而超負荷運轉的線路這時候終於轟然爆炸，那些火光四濺的猙獰電流和魔焰硬生生被巫師世界採集來的絕緣層阻隔在裏面。

亞伯坐在那張椅子上，似乎對這種結果並不意外，平靜地低着頭沉思着什麼。他依舊是那副沉默蒼白的樣子，任由那些比火球術還要恐怖的魔焰包裹住他。

沒有任何言語，沒有任何慘叫，就是靜悄悄的沉思，靜靜的咽了氣。

「哈？」

李達倫發出了一聲滑稽的聲音。他也沒想到會是這樣的結果，怔愣的看着眼前火光四射的房屋，然後伸手去拽那個房門。

這時卻發現對方已經在高溫下扭曲變形再也打不開了。

為什麼呀？

李達倫呆愣地坐在原地。在災難被阻止的狂喜過後，他才開始覺得不真實，茫然又無措——亞伯說傑剋死了，現在亞伯也死了。

他救不了他。

李達倫孤零零地佇立在一片廢墟前，久久不願離去。直到被冰冷的春雨打醒，他這才左顧右盼，竟像一時找不到前進方向、找不到回去道路的孩子。

「所以他知道自己會死，是嗎？」王貳看着影像也是有些回不了神，蒙蒙地看向系統，似乎對於這個曾在書里呈現反面色彩的年輕反派，有了新的想法。

系統點點頭。「對，他是名天才鍊金術師，也可以稱得上你們那裏的物理學家。他從一開始就知道自己的極限在哪。」

站在第三方的王貳看得很清楚，要不是之前巫師和屏障阻擋了速度，那機械手並不一定能拖住巨石。

所以這位黑巫在拯救更多人時，和其它巫師一樣冷血地選擇先犧牲一小部分。

亞伯有能力救之前那部分人，但他選擇了犧牲，因為不犧牲那些人，必定會耗費一部分人力物力去阻擋之前那顆小隕石。

然後導致之後大隕石的墜速在屏障阻隔后，沒有降到機械臂可以承擔的程度或者機械臂提前阻擋小隕石而造成一小部分損壞。

多米諾骨牌效應，必定會死更多人。

「系統，這人在原書里為什麼追隨主角？」王貳問。

這個人在看到那顆隕石的時候，想必已經在腦海里開始估算對方的速度，可以阻止的最佳方案了。這樣我行我素的怪胎，很難讓人想到他會為一個人做事。

「我不覺得他這樣的性格會願意成為別人的打手。」

此時此刻，見證了亞伯靠着自己變態的智商，將一條條生命從死亡邊沿拉了回來的王貳已經漸漸淡忘了最開始見到亞伯的第一印象。

王貳突然想知道這名她從來沒有關心過的反派的事。

系統想了想，不確定道。「可能是因為他哥哥吧。」

「在亞伯成為巫師回來后，無意間發現傑克已經被那些愚民所殺害，這才決定追隨他哥哥一直喜歡的教授。」

「有沒有可能是他本身也喜歡李達倫。」王貳問。

「這，不會吧？我記得反派性取向是直的！」系統瞪大雙眼。

「等等，我查查。」

它開始翻找資料，然後停在一頁，對王貳說。「我記得沒錯嘛，他對李達倫不是他哥哥的那種喜歡。他很敬仰李達倫！」

所以李達倫想要毀滅世界，亞伯就是教授手裏最鋒利的刀子。李達倫想要拯救世界，他就是教授手裏最有力的王牌。

「好吧。」王貳再次問。「查理現在呢？」

「已經病死了。」

這讓王貳想到了沒有等到主角回來再次死掉的傑克，沉默半響問系統。「這些被改變命運的配角依舊還會死嗎？」

「會的。」系統點頭。

看到似乎有些沮喪的王貳，系統對她寬解道。「不過這一次，反派趕上了見傑克的最後一面，已經算是好結果了。」

「傑克是怎麼死的？」王貳問。

系統調查了下道。「也是病死的。」

「其實你們走時，傑克因為接近了一名疑似得了鼠疫的重症患者，導致染上了一種致死率很高的病毒，不過當時他沒有說。」

王貳想起臨走前雀斑青年蒼白的臉和時不時的咳嗽聲，心裏刺痛了一下，不禁皺眉問。「什麼病毒？會傳染嗎？」

「不清楚。」系統搖搖頭。「不過那病毒致死速度太快，還沒有來得及傳染出去，染上的就死光了。」

「反派也被傳染了嗎？」王貳想到什麼，問系統。

系統再次搖頭。「沒有，病毒只對巫師學徒和麻瓜有效果，還攻克不了巫師的磁力保護場。」

「能再告訴我一遍，他的名字嗎？」王貳指著那像是黑白無聲電影的影像里的那堆廢墟，抬頭看向系統。

「亞伯。」系統道。

「亞伯？」王貳點頭，這次她會好好記住這個名字。

系統看着還在若有所思的王貳，默默提醒了她一句。「喂，王貳！英雄因為你沒理她，好像哭了，你不出去看看嗎？」

「王壹才不會因為我沒理她這種小事哭呢！」王貳瞪了系統一眼，從意識里退了出來，然後看向緊緊抱着自己、小身子一抖一抖的王壹。

剛剛系統提示她英雄突然哭了，王貳其實是沒有懟系統上那麼淡定。她是有些慌的。王貳以為出什麼事了，強行把王壹拉開點，看向她的表情，輕聲問。

「怎麼了？」

「我夢見苦達市那邊的事，時間非常近。」

「我看着那個哥哥用兩隻機械手救了所有人，但他卻葬身火海了。」

王壹抬起頭，抽泣著，用一雙紅腫的核桃眼看着王貳，原來她也看到了王貳之前看到的畫面，得知了亞伯的死訊。

「我還看見了達倫叔叔。」

但她顯得比王貳更加震撼難過。

「我好難過，姐姐。」

「我好難過哪。」

「我就站在那個哥哥身邊。」

王壹語無倫次地說着。她預測到了與她同樣立志於拯救世人的人的逝去，這對一個孩子的打擊更大。

「我無法靠近他。」

「我的手穿過了他的身體。」

「我無法靠近他，無法拯救他。我陪着他在火海里走到了最後，我知道這只是我的一場夢。為什麼要我看見這些？嗚嗚嗚……」

水光模糊了她的視線，王壹一抽一抽地抱着王貳的胳膊，對王貳述說她的難過。

「你沒有錯。王壹，你沒有錯。」王貳神情溫和地看着王壹，抱着她發燙的身體，小心翼翼地用手抹去孩子臉上的淚水，不停地安撫著對方。

「所以別難過。」

她低聲哄着她。

「我會陪你走到最後，我會一直在你跟前。」

王貳撫摸著王壹柔軟的頭髮，看向馬車外的街道。

夕陽西下，馬車清晰的輪廓融合在流光中，漸漸墜入茫茫黑夜。這一瞬間，勞命奔逃的兩人中間似乎有股寂靜在裊裊升起，慢慢擴散。

心思百轉千回，猶如異鄉過客不識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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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更。

下一章就是這個世界的番外，正在碼，稍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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