窮山惡水
早飯過後,王貳依舊穿着那件和之前那名男同學換來的黑色T恤和原主洗得發白的軍綠色工裝褲,施施然走出大門。
「身份證、戶口本、洋金花、鬧羊花、火麻花……嗯,妥了。」
王貳頭髮絲亂糟糟,從扣在她頭頂白色棒球帽邊緣翹起,還帶着點些許自來卷,腰間別着一個小販經常用的那種土黃色腰包。此時側身慵懶靠在門口等候的模樣,非但沒有損失她英俊的形象,還給王貳帶上一股年輕少年人的那種不羈。
「收拾好了?」
王貳看到王壹右胳膊夾着那個寫字的白板從房屋那裏出來后,無所事事呆澀的眸子一亮,對她招了招手問道。
『嗯。』
王壹無聲地點點頭。畢竟一會下山路過那些眼線之地,她便收拾的仔細了一點,盡量把自己打扮地土氣些,速度也就慢了點。
王貳酷拽酷拽地轉身看了一眼王壹,也沒有對她這副打扮提出質疑,笑了笑,示意她跟上自己。
王壹抬頭看向那背光雙手手插褲袋、大步走在前方的青年,小跑追了上去。而王貳走路放慢了一些,見王壹追上來了,才開始提速。
結果她們一出門,剛巧碰到了旁邊端著花布覆蓋的盆子走出來的中年女人。王貳在系統的提醒下,熟咧得對其打了一聲招呼。
「張嬸,這大清早的,是去給叔送飯去嗎?」
「是呀!」
張嬸這時候也看到了王貳,眼睛掃過跟着王貳身後如同小媳婦的小姑娘,便自然忽略了不太相熟的王壹,對王貳彎眸笑道。
「你這大清早也出去啊?」
她的聲音極為洪亮,言語中也透著親近。
「這不是陪我老婆去城裏逛逛嘛。」
「去城裏?」張蘭花遲疑了一下。
這時候,王貳繞過她的疑問,溫聲將有些格格不入的王壹拉到她旁邊。她輕輕拍了拍王壹的肩膀,笑着看向張蘭花。「張嬸,這就是我屋那口子。」
「王壹,這是張嬸。」
王壹被王貳冰涼的手握住,頓時不安的神情穩了一些,對張嬸落落大方的一笑,拿出白板在上面寫出娟秀清俊的三個字。
『張嬸好。』
「這就是你老婆?」
張嬸也是識字的,眼神打量著一旁打扮樸素卻如同花骨朵一般嬌艷的王壹,再接收到了王貳掃來的視線,連忙收回對王壹的打量,笑道。
「嗯嗯,這字真是字隨人,真工整!」
「老婆子我可寫不出這麼漂亮的字,不錯不錯!」
「王壹,是吧?」
「和我們鐵娃的小名真像!」
張嬸緘口不提王壹啞了的事,只誇字漂亮,說着還握住了王壹瓷白的小手,然後被她養尊處優的皮膚又驚了一下,拍了拍。「我的乖乖,不愧是城裏娃,這小手嫩的。」
張嬸子笑眯眯地看着王壹。「好孩子,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以後有困難就來找張嬸!張嬸幫你!」
張嬸這樣說便是對王壹很滿意,算是認可了鐵娃這媳婦。
王壹被張蘭花誇得有些不好意思,回望王貳。
「鐵娃,你這是帶你媳婦去哪嘞?」
趕着一頭老黃牛悠哉哉叼著一根草根的光膀老漢路過。李解放一抬眼,便看見站在路中央交談的王鐵根和張蘭花,以及王壹,便粗聲問道。
他顯然是見過村長花大價錢買來的王壹。之前還被村長拉過去,為這想不開的小姑娘做過思想工作,所以李解放一口便道出了王壹的身份。
「李叔,你回來了啊。」
王貳上前,對着老黃牛身旁的老者微微笑道。「我這是帶我家婆娘去城裏領證。」
雖說是要將王壹送回家與父母相聚的,但是這理由不好直接跟父老鄉村說出來,王貳便把之前找的理由搬了出來。
「領證?」
李解放皺了皺眉,然後欣然點頭。「領證好呀!」
「老叔懂,咱們辦個酒席沒有用,領證后才會被國家承認。看來你小子對這丫頭還挺真心的!」
李解放那張皺巴巴的老臉上對王貳露出了一個促狹的笑容,然後側頭對王壹說。「后家生,這下你放心了吧?」
「我們鐵娃是想好好和你過日子的,並不是唬你的!」
李解放怕王壹再次想不開,不忘勸解道。「鐵娃也是上過學的,人實在,肯吃苦,城裏娃也沒有幾個能長得比他俊的。嫁給他,你不虧,可別再想不開嘍!」
王壹點點頭,用紙絹擦掉白板上之前寫的字,然後用筆細細寫道。「我懂的,李叔。」
王壹寫完側頭看向王貳微微站在自己稍前一點的地方,面容俊朗清秀,蒼勁修長的大手穩穩握住自己,似乎在給予她無比安心的力量。
王貳感受到王壹在看她,眼神有些疑惑看向王壹。看出對方有些恍惚的眼底隱藏很深的不安,溫和地對王壹悄聲說道。
「放心。」
聲音也是極其溫柔。
『嗯……』
王壹略微垂眸應了一聲。她當然願意相信王貳說的話,會放她見到自己父母,因為王貳給她的感覺很放鬆也很安全。
但王壹畢竟也不是天真的傻子,會全方面相信別人。
其實王壹也背後防了王貳一手。不過,她現在還要借王貳的手,先從外面那些眼線中逃脫,自然不能和王貳撕破臉。
她是想過彌補上一世的虧欠,而且也對王貳有好感,不過這一切都不代表她不想回家。
王壹是想回家的。
李解放滿意地看了看「看起來乖巧了很多」的城裏小姑娘,又回頭看了一眼還在和對方說悄悄話膩歪的王貳,頓時是鼻子不是眼睛的冷哼一聲。
「鐵娃,你這小子也皮實地很!」
莫名其妙被罵了,王貳納悶地看向李解放。「李叔咋啦?」
但李解放依舊惡聲惡氣地唬道。「看我作甚!」
「如果讓我看到你因為人家小姑娘沒有娘家,就膩歪一陣就厭棄了人家!看我不把你皮扒了!」
「不敢不敢!」王貳連忙後退,悶聲悶氣道。就算李解放不說,她也不會負王壹。
李解放才不管王貳的保證,用手中的蒲扇拍了拍老黃牛厚實的背脊,對王壹說道。「我們這些老叔可看着呢,王壹如果你受了委屈,就來找我,我給你做主!」
「就是,嬸子也看着呢!敢欺負,嬸子把他耳朵給你扭下來!」張蘭花也是挎著籃子,一臉彪悍地瞥了王貳一眼道。
莫名其妙被話語圍攻的王貳。「……」
張蘭花又和王貳王壹、李解放交談了幾句,便道。「行了,不聊了。」
「去地里了!」
「張嬸慢點走!」王貳喊道。
交談了一會,王壹也對這位豪爽的嬸子有了一分好感,對她笑了笑。張嬸也是沖着王壹微笑點點頭,算是回應,然後便挎著籃子,風風火火地快步離開。
王貳又看向一旁悠哉悠哉的李叔,李叔那粗如老樹皮的臉朝着烈陽看了眼,然後擺擺手,打發道。「你們小兩口也去忙,不用管我。」
「那我們也走了。」王貳便拉着王壹往後走,走了幾步,又回頭看了一眼晃晃悠悠牽着老黃牛走的李解放。
「走啊!」李解放光着膀子,用力扇了兩下扇子,沒好氣道。
這下王貳和王壹便真的頭也不回的走了。
李解放看着這倆一前一後下山的身影,搖搖頭。「團長真是老了,這事做的不厚道啊,遇到這種事怎麼能花錢妥協呢?」
「但願這鐵娃能對這苦命姑娘好些。」
說着,老叔搖搖頭。「這孩子的爹娘不知道該怎麼擔心呢!哎,什麼世道啊!」
「老哥,隔壁村那邊明明聽說有人都被打死了,我聽到風聲報了警,沒有搜到屍體,也沒搜到那村有外地人的證據,就竟然只是抓來幾個泥腿子隨便問問,敷衍了事!」
「地方不作為哪!」
李解放扇了下扇子,嘆了口氣,對一旁的老牛絮叨。
被李解放稱為老哥的那位老黃牛很有靈性地噗嗤了一下鼻子,邁著蹄子,慢慢悠悠踏在被烈日晒的滾燙的泥土地。
「我說老哥,哪天那些狗東西就來報復我這把老骨頭嘍,畢竟我報警攪了他們的局……」
說着,這老叔卻挺直背,洒然一笑。「可我那麼多廝殺都經歷過來,可不是為了養這群喪盡天良的畜生!」
「要是還有槍傢伙在手,還不崩了這群人!他們真敢進村找我麻煩,別說團長了,就算是韓隊和村裏的那幫老傢伙也不會客氣!」
老黃牛好似擔心地蹭了蹭李解放的手。
李解放從年輕的風光中回過神,笑着用蒲扇拍了拍老黃牛的屁股。「老哥,走嘍~」他邊走邊唱着山歌,嘹亮淳樸的歌聲自他嘴邊到山間緩緩流淌。
王貳漫步在山間,帶着王壹走坡勢較緩、比較安全的小道。這回她穿了原主備用的草鞋便更加方便了,如履平地。
「看着腳下,注意草叢。」王貳朝緊隨其後的王壹囑咐道。
當然,她上回意外光腳被當成赤腳大仙,也不是原主憨沒穿鞋。
對方其實穿了鞋子的。只不過上山採摘山參時,不慎從崖壁跌落,弄丟了鞋子。然後這位倒霉的原主在再次採摘其它藥材時,便被埋伏在此的毒蛇咬了。
沒有鞋子的阻隔,一咬一個準,原主就迅速毒發身亡了。當然有鞋子也沒用,王貳認為那薄薄的草鞋也根本阻隔不了什麼。
。「你盡量踩在我踩過的地方,或者沒有落葉裸(和諧)露在外的地方。」
王貳眼觀六路耳聽八方,儘力帶着王壹這位從來沒有在大山裏成長的孩子避開那些隱蔽的危險。
一邊走,她一邊不忘扭頭跟王壹囑咐道「這山上毒蟲毒蛇比較多。」
說着,王貳路過半山腰那個山坡時側頭瞟了一眼,果然看到她丟棄到那裏的虎屍已經被人不知道什麼時候抬走了。
至於為什麼王貳確定是人,因為那裏附近沒有被野獸拖拽或者撕咬留下的痕迹。
王貳想到什麼,猶豫了一下,還是扭頭問道。
「你認識趙攀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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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那啥昨天一不小心睡著了。今早在公交車上還在火急火燎改,但上班實在無法摸魚,被經理逮到了哎,就先改到這裏了。快被自己蠢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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