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耀教廷

王壹好奇地看着她，大眼睛撲閃撲閃的。突然扭過頭去，發出一陣劇烈的咳嗽。

這還是姐姐在這個世界頭一次主動跟自己說話。王貳有些擔心地看着咳嗽起來的王壹，紅著臉說道。

「因為你可愛。」

因為手腳被綁住，王貳不知道王壹發生了什麼，只能從對方臉色中看出她現在的狀態並不好。

王貳手中還在着急的磨著繩子。她想儘快帶王壹離開這裏，好好檢查一下對方身體到底是怎麼回事。

「……可愛嗎？他們說我是惡魔的孩子，我身上流淌著骯髒的血液。這些發色和瞳色就是災難的象徵。」

王壹大眼睛有些不自信的直視着王貳，問，「這樣你還覺得我可愛嗎？」

王壹會這麼問，明顯是這種『猶太血統低人一等，是惡魔的化身』的歪曲觀念已經在那些牧師的不斷灌輸下，潛移默化的，不知不覺中深入了她心底。

王貳緊閉着薄薄的嘴唇，上嘴唇壓着下嘴唇，幾乎壓得有點變形了。她在考慮著怎麼才能在不傷王壹幼小心靈的情況下，肯定對方的價值。

王貳皺眉思索了一會，歪頭看着王壹，說道。「我倒不這麼覺得，比起那些庸俗醜陋的麻瓜，我覺得你的黑眼珠黑頭髮深邃而迷人，很漂亮！是世界上最可愛的存在！」

王貳的手指還在背後靈活地扭動着。

王壹想了想，問道。「因為你是黑女巫，所以你覺得黑色很好看，是嗎？」

「可能吧。」

王貳終於在樹枝報廢的前夕，將麻繩給弄鬆了一些。

她扭着手腕，感覺差不多到了只要自己輕輕一掙便能打開的程度，這才停下手中的動作，眼神輕飄飄地落在王壹身上，鄭重地說。

「但我覺得只要是長在你身上的，就算是惡魔的化身，我也會覺得可愛的。」

「因為你是獨一無二的。」

聞言，王壹的眼睛微微彎起。「之前也有一位巫師跟我說過差不多的話。」

她似乎笑了。

隔着厚厚頭套，王貳感到王壹似乎笑了。儘管在周圍嘈雜的謾罵聲，小孩的笑容里難掩其中的失落，可仍顯得那麼堅定。

「我是獨一無二的？」王壹用一個問句重複了一遍，又咳嗽起來。

這次她咳得非常厲害，歇斯底里的，彷彿要將喉管咳破似的。

王壹邊咳邊說。「謝謝您能跟我說這句話。」

咳完，她轉過頭看着這位滿臉擔憂地盯着自己的女巫，眼中的亮光越來越明亮。她說。「遇見你真的太好了，姐姐。」

這一刻，蹲坐在深淵的小女孩的神情終於放鬆下來，手指嘗試着伸出，去觸碰那道從天堂上方照射下來的溫暖光束。

王貳誠摯的注視着眼睛裏似乎藏有星海的姐姐，想也沒有想，便很是肯定的對她許諾道。

「以後會更好的！」

面對王壹，王貳總是不吝嗇的給出承諾，就彷彿世界在她這裏變簡單了許多，化身大英雄的她什麼事都可以為她的公主做到。

「能吃飽嗎？」王壹問道。

「當然可以！」

「有住的地方嗎？」王壹抬頭看着她。

「會有的！」

「你一會要跟緊我，姐姐保證帶你去吃香的喝辣的！」王貳小聲說道。她在其它女巫的遮擋下，靠在王壹身上，動手解著對方手上的繩索。

這次王壹並沒有躲開，但在繩索快要解開的時候，她卻突然拽了拽王貳的裙子。「……那可以將那幾位不是女巫的平民先放了嗎？」

原來王壹還是沒有忘記那幾位無辜的路人。

王貳沉默地看了她半響，然後包容的點頭。「可以，但新來的那個女人我幫不了你。」

「我知道。」

王壹搖搖頭，歉意地看着王貳。「沒關係。」

她也看到了那位還陷入昏迷、被騎士像是罪犯一般架著的女人，想要王貳不引起那群人注意去解開她的繩索，實在太難太難了。

「謝謝你。」她說。

「麻煩你了。」

王壹目光清澈地望着王貳。她沒有像是大人們那樣虛偽的問會不會麻煩到對方，因為她清楚自己的請求對於在考慮逃脫的女巫來說就是個大麻煩。

王貳深深吸了一口氣，無奈道。「傻子，她們可能並不會感謝你。」

王壹望着這位心地善良的可愛死神，指出。「她們應該感謝的是你，女巫姐姐。」

「可沒有你，我不會救她們的。」

王貳很是肯定的，對着完全抹滅自己功勞、看不見自己優點的小女孩，一字一頓說道。「正是因為你想救，所以我才會救她們。」

「你的存在並非沒有意義。」

如果不是你，我很有可能會和其他路人一樣作壁上觀，看着那些無罪的人被推向深淵。所以那兩位女孩應該感謝的是你才對，我的姐姐。

王貳看着這位「年齡幼小、被周遭一再否定本身、判定為惡的化身」的假女巫，反而在一遍遍真摯的替那些人向自己表現感謝的時候，心中便湧起一陣難以言喻的酸楚。

這可是她愛的人吶！捨不得欺負、捧在手心的寶貝！卻這樣骨瘦如柴、卑微到骨子裏！這樣怯弱的王壹是她最不想要見到的樣子。

「你真覺得她們該救嗎？」王貳握緊拳頭，沉痛地吸了幾口氣。

王壹疑惑地歪頭看着她。她從來沒有考慮過什麼該不該的問題，所以當王貳問出的時候，她很是迷茫，隨意找了一個答案。「她們不是女巫？」

王貳嘆了一口氣，這才是她的姐姐哪。她用頭親昵地蹭了蹭小女孩的腦袋，嘆息道。「真是個傻姑娘！」

王貳並沒有將王壹的繩索完全解開，而是和自己一樣像是裝飾物般掛着。然後偷偷移到王壹之前指的那兩位女孩背後。

在她們感激的神色下，王貳利用借位造成的錯覺騙過了看守的騎士，解開了繩索。

所有女巫都羨慕嫉妒地看着這兩位幸運的麻瓜。她們也沒有膽子去請求一位脾氣並不怎麼好的孤默寡言的死靈巫師去解救她們。

王貳不會救她們的。

因為不管是不是她們主觀的意願，這些美麗的女巫手裏都沾滿了無數鮮血，是實打實的惡人。王壹沒有主動提及，王貳更不會去一一解救她們。

王壹不是聖母。王貳更不是聖母，覺得什麼罪惡都可以被寬恕。她們都知道盲目發善心的後果，放這些黑巫師出去有可能會造成更多人的無辜喪命。

但眼睜睜看着這些妙齡少女，被教廷里那些偽善的白巫硬生生蹉跎至死，也不是王貳的風格。

就算王壹沒有說，沒有讓她救，王貳也不想對方善良的心靈因此產生一丁點負擔，所以她準備一會兒要製造一場非常龐大的風波。

至於有幾位帶着封印的女巫能逃之升天，就各憑本事了。

「謝謝您，莉莉安女巫！太謝謝您了！」

被王貳解開繩索的那兩位漂亮的麻瓜不知道怎麼遮掩情緒，回過頭，幾乎喜極而泣地看着王貳，想要向她鞠躬。

「轉過去。」

看到一名騎士疑惑地看過來，王貳右手握著樹枝抵在前面激動不已的那人後背上，低聲說道。

她此時和那兩位姑娘靠得很近。

教廷要求每個囚犯面對火刑台站着，所以對於民眾和騎士們看到的便是她們側身的站姿。在騎士視線內，王貳的那隻手依舊背在身後，所以產生了一種她好像還在被被綁着的錯覺。

但其實，王貳那隻被旁邊身體遮擋住的胳膊卻折在胸前，舉著樹枝，鋒利的尖端已經抵在其中一名女孩的背部——心臟的那塊。

「別動。」王貳輕輕的說。

被尖銳物抵著，女孩僵硬地微微側頭。

她不敢動作過大。因為在她耳後很近距離，那裏有一雙灰藍色的眸子正在肅殺暴虐地注視着她。似乎她一動，那個樹枝就會捅進她的心臟。

「！」

另外一位想要鞠躬的女孩已經注意到了同伴的這一幕，感謝的話語戛然而止。她突然意識到站在她們面前的金髮少女並不是來拯救她們的天使，而是一位生長在黑暗中的邪惡女巫。

空氣前所未有的焦灼起來。

女孩心中的激動此時已經完全被澆滅，腿肚子抖個不停。她有些不知所措的用餘光看着正在抵住她命脈的年輕巫師，額頭上滿是冷汗。

這時候，王貳卻在她們的耳邊低聲說。

「一會我往外跑的時候，你們趁亂趕緊跑。」

「分開跑，別集中在一起。」

「不許跟着我。」

「不許回家，不會回應任何人。熟人也不許答應。」

「跑出城，就別再回來了。」

帶着有些古怪口音的英文被女孩故意壓低后，從那個麻布袋中傳出。平靜中帶着股令人窒息的恐懼感和不容置疑的味道。

「我可不想白費一番功夫。」

看到一位騎士走了過來，王貳平穩地收回那隻握著樹枝的手，重新背到身後，視線掃過旁邊那位懵懵懂懂的黑髮小女孩。

「你們應該感謝那個孩子，是她想救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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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更，(o__)/睡了，明天要去體檢，聖誕節快樂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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