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耀教廷

所以難道是這種氣體導致了周邊所有生物死亡的？可二氧化碳不是無毒無味的嗎？而且不是都集中在湖底和湖水裏嗎？

怎麼揮發出去的？

什麼導致了它們的噴發？

李達倫坐在桌邊，有些困惑地在紙上畫着一個化學方程式。

「王貳，火山釋放的毒氣中帶有臭雞蛋氣味的氣體難道不是硫化氫？刺激性無色氣體不是二氧化硫嗎？」

「是沒錯！」王貳擺擺手，替小孩攏了攏衣袖。她開口打消了李達倫的自我懷疑，然後推測道。

「也許只是微量含硫氣體隨着湖底大量的二氧化碳一起噴發。王壹不是也說了，是很輕微的氣味。」

「對不對，王壹？」

小傢伙點點頭。

王貳想了想說道。「你說，引起生物大量死亡的，可能不可能是二氧化碳？」

「王大鎚，二氧化是無毒的呀！」李達倫激動地拍了一下桌子，一絲不苟地頭髮絲都震亂了幾分。他覺得王貳不懂化學，是在這裏瞎胡鬧。

「它又不是一氧化碳！一氧化碳才會佔有紅細胞的運氧能力！二氧化碳是咱們人體本身代謝的一種廢物，它是無害的！」

「但如果空氣中的二氧化碳的濃度過高呢？」王貳眸子一轉，看向李達倫。看着他不解的表情，她淺顯易懂地舉了一個例子。

「舉個例子。空氣中的二氧化碳含量約為0.03%，這時候血液二氧化碳的濃度處於正常範圍，是23-31mmol/L。」

王貳拍了拍她白色的衣袍，轉頭漫不經心地反問李達倫。

「但是，如果在某一時刻，這裏的二氧化碳濃度徒增超過10%，而你體內的二氧化碳濃度還是遠低於這個值，那你要如何將體內二氧化碳的排出去？」

「這不是照樣會引起窒息嗎？」王貳攤開手，對李達倫說。

李達倫長呼了一口氣，問。「王大鎚，你的意思是因為環境二氧化碳含量增高，氧氣含量降低，所以大家才會窒息死亡嗎？」

王貳搖頭。「不是，我剛剛是說二氧化碳會抑制呼吸作用。」

「抑制呼吸作用會造成人大腦、肺部缺氧，以至於腦細胞、肺細胞水腫壞死。並且還會伴隨着電解質紊亂、代謝性酸中毒、失禁、休克等等癥狀。」

「不過，你說的也有關係。」說着，王貳聳了下肩。

「我以前看過一些資料，當空氣中（空氣含氧量為21%）二氧化碳含量為5%時，人雖然會感到難受，但這時候對人體依舊是無害的。」

「但當空氣中二氧化碳含量為4%，而氧氣含量卻下降到17%的時候，就會使人中毒甚至窒息死亡。」

「所以和你說的，氧氣含量下降也有一定關係。」

隨着王貳的講述，李達倫看她的眼神越來越怪異。等王貳說完，他眉頭動了動，試探著問王貳。「你真的不是生化專業的？」

王貳不喜歡和同一個人回答以前已經回答過的問題，皺起眉，但還是道。「不是。」

「真不是，我計算機專業的。」她把目光依依不捨地從王壹身上移開，對李達倫道。「我說的這些，初中課本就有教過。」

其實王貳前頭有天才姐姐那一座大山壓着，王貳的學習也就一般般。她志不在此，所以對課本上的知識點，能記住的也就不多。

王貳大腦自發的會選擇性記憶與遺忘一些人一些事，能使她快速的擺脫不好的情緒，但也會導致王貳記什麼都記不全。

但這之中卻有一點好處。

就是如果真是王貳感興趣的東西，那幾乎像是硬碟一般，牢牢的儲存在腦子裏了，好幾年都不會遺忘分毫。

生物算是王貳除了中醫外，曾經第二喜歡的門課。

但是面對王貳的解釋，李達倫表情依舊很嚴肅。他懷疑地盯着王貳溫和的笑臉，頓了一下，對她說道。

「我初中是學過二氧化碳的濃度過高會抑制細胞的呼吸作用，可我並沒有學過二氧化碳多少濃度會致人死亡。」

聽到李達倫加重了「可」字，王貳便知道對方依舊不信她，頓時無奈地翻了一個白眼。

「喂喂，李二狗！」她右手背在桌子上敲了敲道。「你那啥眼神！我可沒殺人！」

「你是不是學歷太高，學傻了。你遇到感興趣的不深究，還覺得我知道多。哼！傻不傻？」王貳翹起鼻子，指著李達倫的鼻子連說了三遍傻字。

雖然按著王貳的遺忘率，她的知識儲備量可能還不如李達倫，但這並不妨礙她打擊對方。王貳本質就是這樣有點小惡劣但沒啥壞心的人。

這邊因為西邊的暖流，隨着季風輕輕吹到了這片大陸，天氣竟有些回暖。李達倫也不知道信了幾分。他搓了搓右手指的死皮，抬頭看向王貳，委婉地指出。

「……你不覺得，你好奇的點有些奇怪嗎？」

其實，李達倫更想用「變態」這個詞，正常初中生會想到某氣體多少濃度會致死嗎？

王貳平時最不喜歡別人質疑，臉色頓時冷了不少，抱起王壹，拎着傘打開門。「我管你怎麼想！我沒跟你開玩笑！」

「反正我告訴你，那透過裂縫滲出的二氧化碳，肯定是被伯尼龍湖湖底那三十倍的壓強，儲存在湖底聚集的地下水裏了！」

「這是一顆炸彈！□□！當什麼意外將這片區域的壓強改變時，這底下要命的東西可是要出來的！沒時間跟你胡鬧！」

王貳撂下這幾句話，就走人了。

看到王貳氣鼓鼓地摔門而出，李達倫連忙追出去，喊道。「你去做什麼？」

「做緊急用的排氣裝置！」

王貳沒好氣的對他翻了一個白眼。

李達倫在後面氣喘吁吁地喊道。「你做沒用！這個時代沒有電力！」

王貳剛想反駁，卻聽對方又喊道。

「這裏沒有瀑布，所以沒有水力！四面環山，更沒有風力！做太陽能轉換裝置，這幾天肯定來不及了！而且我不會！」

王貳聽着李達倫吧啦吧啦說了這麼一大串，有些好笑地看着他，反諷道。「看來你也不是分不清重點嘛？」

「我不能以電力作動力，那用巫力呢？天地間的巫力？」

「巫力？你想做永動機？！」李達倫朝門外喊道。這院子建的奇怪，四四方方的，只能靠喊才能聽見對方的話。

王貳已經走遠了，聽到他的話，擺擺手道。「永動機是假的，你不知道嗎。借你法杖上的巫晶一用！」

王貳說的便是李達倫之前拄著的那根被黑油布包裹的木藤狀法杖。

這是李達倫之前從那個女巫那裏得來的。

七年前，那名女巫與牧師使用出怪異力量同歸於盡后，李達倫就知道自己攤上麻煩了，想要毀屍滅跡。結果點燃火，卻留下幾件沒有被火燒毀的東西。

書籍、牧師袍、女巫法杖。

這些東西不好脫手，李達倫實驗發現黑油布能消耗封去氣息后，便被他設法藏了起來。平時放着沒用，現在倒是被王貳這老鄉給惦記上了。

「送給你了。」李達倫看着那遠處的纖細的背影，無奈地笑了笑。

陰暗的屋子裏，連綿不絕的春雨打在書桌前，李達倫摸索著下巴，沉默良久，然後抬頭望向這屋檐滴落的冰冷雨滴，突然發出一道毫不相干的疑問。

「這雨下了幾天了？」

在發出這次疑問后，雨又連續下了幾天。李達倫皺着眉頭看着圍繞在湖邊的四面的高山，捻起一小撮滑濕軟的泥土，心裏已經七七八八相信了王貳的推論。

李達倫看了看這土。如果再下幾天雨，這裏必定會造成山體滑坡，所以王壹所預知到的那一切都會發生。

王貳蹲在湖邊，搖了搖旁邊深入水底一百米所取出的樣，在玻璃杯下加熱，然後看着裏面不斷翻滾的氣泡，將一根蠟燭湊過來。蠟燭還沒有湊近，便已經熄滅。

王貳看着這景象，然後盪著小船到了湖心，擺弄著接了二三十米的細細長長的竹竿插入水底，再次將蠟燭伸到竹竿口，不出所料，很快熄滅了。

她深深吐了一口氣，然後看向船底這座神秘幽深的大湖，懊惱道。

「不行，這不行，這水裏的二氧化碳濃度太高了！」

這時候，伯尼龍湖湖水裏的二氧化碳量已經達到了一個恐怖的閾值。她置於湖面的那些排氣裝置顯然已經無法阻止它的這次噴發了。

「這些人必須離開！」

王貳決定了，必須要這些土生土長，並以這個湖開發旅遊業的村民搬離這裏。正當她考慮要以什麼理由騙他們時，李達倫就已經事先開始行動了。

王貳也不知道李達倫指了指她和姐姐，跟着那些村民說了什麼。反正第二天連同周圍幾個村莊的人便高高興興地搬去了十幾公里之外避難了。

王貳想，真不愧是這書本中『能勸動那些心狠手辣的黑巫去自焚』的人哪。

又過了幾天，王貳收拾好行李，帶着姐姐，準備和李達倫分道揚鑣。她走到李達倫的書桌前，彎腰看向他正在認真書寫的計劃，灰藍色的眼珠微眯著，像是高傲的貓一樣，問他。

「你怎麼說服他們搬離的？是告訴他們是上帝發怒，還是惡鬼作亂？」

說着，王貳又轉了一下眸子，順便向李達倫講起了自己的經驗之談。

「神學在這個時代太過昌盛，知識匱乏。要想要這個時代的人相信你，什麼事都甩到鬼神頭上，就對了。」王貳壓低了聲音。

李達倫放下手中的筆，認認真真地合上羊皮紙。「這些我知道，他們接受不了太跨越時代的事物。所以我會慢慢以他們能接受的方式，給他們普及科學。」

王貳問，「所以你已經安排好了？」

「安排好了。」

李達倫看向王貳，見她大兜小兜背着行李，還抱着小孩，便已經知道了她的去意，問。「你是要走了嗎？」

王貳點頭。「嗯，我去馱盧國的森蘭市。」

「那我去鏤嵐國的苦達市吧。」李達倫站起身道。「隕石襲擊的可能是兩個城市嘛？能幫上一點忙，我也想幫幫忙。」

「不順道去看看你的學生嗎？」

王貳扭頭眼神奇怪地看着李達倫。她不覺得傑克能夠壓住醫院那些患者，所以還是想建議主角回去坐鎮。

「不回。」李達倫想都沒想回答道。

這時候門被敲響了，李達倫去開門。是雷切爾大叔過來了。

雷切爾村長對他開門見山地道。「我想和您談談。」

李達倫請他過來到桌前坐下，好像幻聽到少女說「我走了」，扭頭再看門口的時候，那位抱着孩童的女孩已經不見了。

不知何時人已離開。

只剩下寒風蕭瑟。

※※※※※※※※※※※※※※※※※※※※

這幾天有點忙，今天雙更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