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 何以服眾

第177章 何以服眾

田豫的上位算是就此定下了。

接下來自然便是另一件事。

「諸公,田疇徵辟不受,且行為無禮,罔顧君上,該當如何啊?」

曹丕主動轉移話題,他可不想再與曹彰糾結幽州都督的問題。

話音一落,便有數人先後出言,矛頭直指田疇,認為應當論其不敬之罪。

這些人都是人精,別的不說,從曹丕的口氣也能聽出其不滿之意,自然是巧言令色,說得天花亂墜。

當然,堂上也有公正剛直之人,以及與田疇頗有交情之輩,也紛紛為田疇說好話,言其罪不至此,最多加以訓誡,便算了事了。

雙方議論紛紛,不得休止,曹彰在一旁聽得心急如焚,好幾次都想站出來駁斥,但一想到自己可能越幫越忙,而且夏侯惇說了讓他別管了,於是只好強忍住心中火氣與憂慮。

叔父啊,你在幹什麼啊!

曹彰心中默默念叨。

而曹丕也是奇怪,一直暗中觀察曹彰的神態舉止,竟好像事不關己一般,與昨日硬闖官寺時判若兩人。

堂上正值焦灼之際,忽然堂外一聲高呼,打破了吵鬧,瞬間壓下了議論之聲。

「奮武將軍、高安鄉侯,夏侯惇求見!」

一聲呼喊,堂上沉寂,針落可聞。

鄴城文武皆知這位夏侯將軍重病在床,活不了多少日子了,誰也想不到他會跑來政事堂。

曹丕微微皺眉,暗中瞥了曹彰一眼,見其無有異動,頓時心中有些猜度。

不過,曹丕自然不可能把夏侯惇晾在外面。

「速速請夏侯將軍進來。」

「諾!」

曹丕聲音剛一落地,夏侯惇便已經進來了。

他是被人抬進來了。

而且明顯是讓人高聲呼喊后,沒等曹丕同意,就已經在往裏走了。

眾人朝夏侯惇望去,見他被抬着緩緩向堂內而來。

只見夏侯惇身着常服,但頭上戴冠,一身打扮整整齊齊,除了半仰躺在座椅上、臉色有些蒼白外,並沒有絲毫重病的姿態。

就連曹彰看了,都覺得與昨日之夏侯惇差異甚大。

夏侯惇甫一進入,眾人便紛紛向夏侯惇拱手施禮,以示恭敬。

在場文武之中,大多都受過這位「魏之元功」恩惠,或提攜,或庇護,或舉薦,等等,不一而足。

就連中護軍韓浩,都可以說是出自夏侯惇帳下。

「叔父有病在身,怎麼不在家好生休養啊?」曹丕率先問道,言語之中頗為關切。

夏侯惇並未答覆,反而顫顫巍巍坐起,在隨從的幫助下慢慢要站起來。

「叔父不必起身,就躺着說吧。」曹丕連忙揮手制止。

然而夏侯惇並未回應,依舊努力着站起來。

良久,夏侯惇這才藉助一根拐杖得以佇立,身子搖晃,臉色紅潤了些許,好似方才費了九牛二虎之力一般。

「主公,夏侯惇要死啦!」

聲音很輕,卻聽得出有力。

一語出,誰也沒想到夏侯惇開口就是這樣一句話,皆是面面相覷。

曹彰心中莫名感到被策動,甚至都想上去扶着他,但是一想到他方才堅持要站起來的模樣,便忍住了。

這位叔父是不會想要人扶的。

「這……叔父何出此言,還請叔父好生保重身體,曹丕還希望叔父能長久輔佐於我,以免我行差踏錯……」

「說得好!」

曹丕的話很是真誠,但卻被夏侯惇直接打斷了。

「說得好啊!」夏侯惇或許是用力過度,身子晃了晃,方才繼續說道:「既然主公你還叫我一聲叔父,也說希望我長久輔佐你,避免你行差踏錯!那我,便在這快死的時候再向進獻一言,還請你好生斟酌!」

曹丕張口語言,嘴唇翕動間,卻又不知道該說什麼,只好應道:「叔父請講,曹丕靜聽之。」同時上身長立,拱手作揖,恭恭敬敬。

不得不說,面對夏侯惇氣勢洶洶的病虎之態,曹丕心中是既感念其輔佐登位之恩,又有些對這叔伯輩擎天一柱的懼怕。

好在其人多讀詩書且長於騎射,心中還要一股子膽氣,不至於有何失禮之處。

夏侯惇點點頭,臉上竟有些寬慰之色。

「田疇其人,胸懷錦繡,才智過人,乃是當世一等一的人才,是一位名士,這是人所共知的事情。」

果然!

夏侯惇的目光掃過左右文武官員,事先有所猜測的人皆是心中瞭然。

「其輔佐武桓侯之時,亦是盡心竭力,從未有一刻懈怠。而後,只因武桓侯意外身故,令其人看破紅塵,不願再參與這世間紛爭,一心歸隱山林,當時主公也是同意了的。」

曹丕臉色不禁閃過一絲難看,好在他掩飾得快。

「後來發生北征之事,曹彰因其熟知邊塞之事而去請他出山,卻始終未曾說服於他,足可見其人歸隱之心甚篤。」

「而後之所以願意以幕僚身份隨曹彰之兵北上,乃是因為我與他是知己好友,是我拖着殘軀親自到他家去請的人,當時我就知道自己時日無多了,只希望北征能夠順利抵禦外侮,也是他念在知己之情,最終應下了此事!」

說到這裏,夏侯惇不禁有些激動,眼睛似乎都有些紅潤,情真意切。

大堂之上,只有夏侯惇一個人在說話,緩慢,而又有力。

其餘眾人的呼吸聲甚至都能聽得些許。

夏侯惇盯着曹丕繼續說道:「如今,他回來了,本來該好好過他的歸隱生活了。而主公你,卻因為他以幕僚身份隨軍北上,就認為田疇並無歸隱之心,甚至認為他之前請辭是在欺瞞你,數日之間,屢次徵辟,致使田疇不耐其煩,而對待傳令官員禮數有缺,便將其收監入獄,要議論其罪?敢問!」

「何!以!服!眾!」

最後四個字是夏侯惇咬着牙齒蹦出來的,一字一頓,足可見其人心中之委屈與憋悶,或許還有些許感覺對不起好友的痛苦。

包括曹丕在內,一時之間,沒有人接話。

也沒人敢接話。

夏侯惇搖搖頭,看着曹丕恭敬的模樣,以及垂首聆聽的姿態,一絲辯解的意思都沒有,心中莫名的有些難受。

「夏侯將軍此言差矣!或許是將軍不了解,但是田疇行為舉止着實藐視君上,實屬不敬,且其請辭而後入仕,鄴侯並不怪罪,只是想着再次徵辟他為國出力,成就一番功業,將來名留青史,他又堅決辭讓,且態度惡劣,難道不該論罪嗎?」

一連串話語迅速在堂上響起,沒人想到還有人這個時候冒出來與夏侯惇辯駁。

眾人循聲看去,正是州牧府參軍,朱鑠,朱彥才!

「你是何人?」夏侯惇斜睨一眼,輕輕問道。

朱鑠起身向前,距夏侯惇兩步遠停下,拱手行禮:「在下冀州牧參軍,朱鑠,朱彥……」

啪!

哎呦!

只見夏侯惇忽然暴起,手中拐杖「啪」地一聲打在朱鑠頭上,令其痛呼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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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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