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一章

第三百四十一章

「下生的豬羔子數,對上了嗎?」

「和德子走之前夢到的數一樣。」

那看來一切都是天意啊。

明天朱興德他們在路上,就要面對山體滑坡的困境。

秀花望着外面的大雨,嘴裏喃喃地嘀咕:「不知道那些當官的,最後能不能聽德子的話,多在驛站歇一兩天。等滑坡完再走。」

朱興德走之前,為提前預知避禍,臉都被小稻扇腫了,被人問起,他撒謊說牙疼臉蛋子腫。

還連續三天沒咋幹活,白天黑夜一直躺炕上試圖多做夢。

夢的啊,每次起來臉發白。

搞得家裏人也跟着提心弔膽,不停根據夢境給補充可能會用到的傢伙什。

奈何像山體滑坡的事故就算是夢到了,這一路送物資的施令者又不是朱興德。

要是領頭人不發話,朱興德能有啥辦法。

朱興德甚至都沒辦法帶人脫離隊伍、遠離危險。

左撇子脫下幫老母豬接生的臟衣服,褲腿上沾了不少血跡,聞言也嘆口氣。

都知道官大一級壓死人,不怕天災,這第一個難題怕的是沒人聽他女婿的,還拿命令壓他女婿去犯險。

……

與此同時。

大半夜的,朱興德、楊滿山、羅峻熙毫無睡意。

仨人正在驛站後院的旮旯茅廁里小聲對話。

楊滿山道:

「大姐夫,這裏雨勢轉小了,看來天亮指定是要啟程的。那個朝廷派來的大官,不可能讓咱們再多停留一天。李知縣也不會支持咱們,能看出來,李知縣比誰都急着送糧。」

而明天一旦要是頂雨趕路,再往前走,趕路到半夜時分,正是大姐夫夢到的山體滑坡時間。

羊腸小道還依山而建,屬於是盤山路,那是前朝百姓硬生生劈開的近道。

在朱興德的夢裏,這場山體滑坡,造成百人以上死傷。

一大片人倒下,要麼當場死亡,要麼吊著口氣。

吊著口氣的卻由於前不著村后不著店,沒有救治及時死亡,糧車更是損壞不少。

而在此之前,朱興德已經私下建議李知縣不走這條路線。

無奈如楊滿山所分析,李知縣比誰都着急向前線送糧,擔憂前線斷了糧食供應,士兵們那還哪有力氣打仗。

所以已經回絕過一次了,李知縣甚至用了斥責的語氣,朱興德就不可能再拿天氣路段危險當作借口勸說。

那麼,怎麼才能在驛站多停留一兩天呢。

朱興德、楊滿山、羅峻熙互相對視一眼,到了這節骨眼兒,就別惦記節省了。

共同決定,啟動緊急方案一,對人下手吧。

仨人開始趁黑夜分頭行動。

「嘿,老兄,咋睡在這灶房門口呢,這不冷嗎?還枕着門檻。」

漢子迷迷糊糊被扒拉醒,一邊揉着酸疼的脖子,一邊睜不開眼嘟囔著「不睡這裏咋辦,外面下大雨,糧車全卸了下來,連灶坑旁邊都堆著糧食,更不用說旁的睡覺屋子了,各屋打地鋪下腳的位置都沒有。」

朱興德嘆了口氣說:「那也不能枕着門檻子呀,我那屋勻出個地方,走吧,咱哥倆擠擠。」

朱興德將把門的漢子拐走了,去他睡覺的屋時,特意去巧遇夜勤的官吏。

其中打頭的官吏並不是永甸縣本地的,是朝廷派來的大官帶來的手下,名叫吳忠。一路上,此人幫大官和李知縣指揮他們這一大幫子腳夫隊伍,耀武揚威的。真是閻王好見,小鬼難纏。

他從沒被李知縣訓成孫子,卻被這位叫吳忠的多次訓成孫子。

另外,朱興德品出來了,此人性情還多疑,可能是從沒有管過這麼多人吧,頭一次有點兒小權利又認真又事多,所以他才來巧遇。

「站住,大半夜不睡覺在亂晃悠啥。」

朱興德賠笑說,被後院門那裏不知是啥動靜嚇的一激靈,起來一聽又好像沒有動靜呢,這麼一折騰就給整清醒了,正好起來撒泡尿。又一拽身邊漢子:「這是我老哥,那行,那俺們這就回屋了,不亂晃悠。」

被朱興德帶在身邊的漢子也沒解釋,他之前其實是被安排睡灶房的。

朱興德那話說的真真假假。

吳忠留意到朱興德那句後院門好像有動靜,他秉承著寧可多疑也不能錯漏的心思,要知道這可是給前線運的糧食。

在朱興德離開后,他立馬帶着另幾位巡邏的衙役下樓,打算去後門處看看。

還別說,真有動靜,引着他們幾人打開後院門,走出好遠的道。

能沒動靜嗎?

左小麥正在驛站里「施法」。

而趁著巡邏隊伍不在的空檔,守着灶房門睡覺的漢子也被朱興德拐走的便利,楊滿山和羅峻熙摸了過去。

「你不用幫小妹嗎?」

「幫啥呀,我一幫就來野豬,沒我還好點兒。快,二姐夫。」

整個驛站做飯的大水缸就在灶房門口附近,楊滿山力氣大,他先將背來的大號水囊放在地上,然後他開始舀水,將缸里原有的水混著外面雨聲澆了出去。

羅峻熙負責賊眉鼠眼的往缸里「下藥」。下純神仙水。

這都是從家裏特意帶來的,可不容易了,一路上喝都沒捨得多喝。要不是為救上百人的命真不捨得用。

要說,下真正的葯不行嗎?

不行,朝廷特派的官員有隨行太醫,聽說醫術還了得呢,是皇上給前線將軍特意送去的,別好好的咱只為多停留一兩天,避開山體滑坡而已,最後再驗出來有人下藥成了姦細事件,那就有點兒鬧大了。

而多加些純神仙水,卻一點兒都不會被發現,拉肚子原因,任由太醫摸哪都摸不出來是什麼病症。

羅峻熙看眼旁邊的專用桶。

沒錯,這桶里單獨留出的水是給官員喝的,這水就屬於是那種做飯前需要單獨檢驗的,他拎起水桶就倒在了外面。也虧著現在外面是中雨,噼里啪啦雨聲不斷。

然後將純神仙水兌裏面不少。

羅峻熙想着:先讓當官的拉到腳軟連馬都爬不上去再說,看他們還怎麼指揮腳夫們頂雨趕路。

以上,換水看起來很費力氣,實際上對於楊滿山和羅峻熙就是眨眼功夫,倆人帶着大號空水囊,忍着心痛,消失在灶房這裏。

你說那些人哪裏能想到呢,他們是在做好人好事,不但暗中救人命,而且還給改善體質。

第二日一早。

茅房這裏排上了號,有好些人甚至蓑衣顧不上披着,頂雨排隊。

「前面的快點兒出來,要憋不住了。」說話的人夾着腿。

「不行,你排著吧,我得出去。」這位一看更是早就忍不住了,褲子繩已經解開,為進茅房已經做好一切準備工作,奈何前面還排著好些位。

後院兒,前院兒背人處,柴火垛後面,蹲的全是人,就地掩埋吧。

羅峻熙都無奈了,實在沒想到會出現這樣的場景,他捂住左小麥的眼睛,在游寒村人的掩護下回屋。

要說小麥一路女扮男裝,裝的那叫一個像,還沒被別人發現,最先感謝的就是運酒隊伍全是咱自己人。

一大幫自己人,護住這一個就很好維護。吃住歇腳方面都可著左小麥方便。

另外李知縣那裏也報備過了。雖然李知縣十分不解為啥左小麥非要跟着,就和羅峻熙感情已經好成那樣了嗎?但是卻在心裏更加敬重羅峻熙和左小麥了。

羅峻熙不用多說,人家明明有好前程,卻為給前線盡份心,來干腳夫的活。

倒是左小麥很讓他意外。都說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臨頭各自飛,她是不但沒制止男人家奔赴前線,而且還選擇隨行與她男人共進退。

左小麥進屋后,和羅峻熙對視:「好臭。你給他們下了多少水啊?」

羅峻熙一臉可惜:「整整一個大號水囊全摻了進去。現在咱只剩下三個水囊了。」

這還沒到地方,還沒人受傷呢,更談不上返程。

「行啊,省些用。咱先喝普通水。」

羅峻熙點頭:「其實二姐夫帶的不少,再多帶就會被發現了。」主要是怕人家發現咱有毛病,出門帶那麼多水幹啥,總是不能用單獨的一輛車裝水。

糧食都拉不過來呢,裝水?

外面朱興德和楊滿山他們也在排茅廁。

槍打出頭鳥。

越是咱乾的,越要混在隊伍里。

朱興德利用人多排隊的空檔,用唇語在和身後的楊滿山交流:「李知縣他們怎麼還沒反應,給沒給那些人整上十全大補。」

楊滿山點了下頭。

而隊伍外面的二柱子在旁邊看的那叫一個疑惑,他肚子咋沒啥太大反應,大夥這都是咋的了,不就是一人發了倆乾糧、喝了碗能照人影的稀飯?他都沒吃半飽。

六子拽了二柱子一把:「走,排隊去。」

「我肚子不難受。」

「你小點兒聲,不難受也去哥後面排著。忘了哥出門前咋囑咐的啦?哥哥們幹啥,咱幹啥。你給我裝難受。」

二柱子當即佝僂起身子:「哎呦,我肚子疼!」

這一嗓子喊的朱興德都側目了,給他逗笑了,心想:你小子肚子疼個屁,你天天喝那水,早就沒啥反應了。

楊滿山的身後又排著朱老二和朱老三,他倆肚子倒是真疼,還有點兒擰勁兒的疼。

到了後來,朱老三實在忍不住了,直喊德子,我特娘的,搞不好要出醜,朱興德這才指揮釀酒隊伍,自己組織在雨里拉出個雨布,遮擋着好方便。

至於提到的朝廷官員和李知縣,朱興德不知道的是,那幾人包括隨行太醫雖然沒露面,但是比腳夫和官吏們還邪乎。

「誰是朱興德?」

「我。」

吳忠瞄眼朱興德的臉:「李知縣找。」

又問道:「誰是羅秀才?」

羅峻熙走了出來。

除游寒村釀酒隊伍,其他人這才知曉,平平無奇的腳夫隊伍里,居然有位秀才公。

其實吳忠也很意外,不止他,今日他家大人也是聽李知縣告知才曉得,有位秀才公主動去前線送糧。

所以李知縣提出,這兩位可以一路上幫着給出出主意,大人才派他來叫人要見一見。

朱興德和羅峻熙對視一眼,急忙跟上。

他倆就等著呢,等著這一刻的到來,好再去勸說別趕路。

卻沒想到,進屋就見到驛站的兩位小官跪着,以及今日負責煮早飯的六位伙夫也跪着,正解釋著不可能出現細作,沒讓人插手,做飯也洗手了不埋汰。不知道咋整的,大夥就拉了肚子。

「大人,屬下罪該萬死,罪該萬死。」

坐在最上面的朝廷特派官員,額上出了虛汗,「昨夜誰當值。」

吳忠也帶人噗通跪地。

「查。」

李知縣是一臉菜色,屋裏氣氛很是緊張。

他擺手示意朱興德和羅峻熙來他近前,等查完這事兒再引薦。

朱興德和羅峻熙眼觀鼻、鼻觀心聽郎中們破案,到了後頭啥也查不出來,連隨行大太醫都出手了,最終結論,飯食沒有問題。

那咋回事兒呢,就不信憑白無故會集體拉肚子。

李知縣側頭問朱興德和羅峻熙意見,你們是怎麼看的。

朱興德一臉複雜的表情,沉吟了好一會兒:「不好說。」

羅峻熙十分佩服大姐夫表情拿捏到位,既顯出心裏很有想法,又體現出為人穩重不能亂下結論。

到他這裏,只能補充道:「為避免事態擴大,影響趕路進度,我認為,今早的剩餘乾糧都不要再食用了。」

反正那缸水,今早做飯指定用沒了。

李知縣點頭認可。

朱興德立馬道:「那,那些乾糧,由我去處理吧,無論怎樣,先不要讓大家再誤食。」

……

驛站大白天的,到處是人,有躺着的,有坐在門口望着外面雨幕的,還有裹着被子靠牆補眠的。一個挨着一個。

今日是從出發后,難得的休整。

拐角一間小屋裏,氣氛卻和外面完全不同。

朱老二和朱老三把守着門,誰來,他們都說,裏面躺滿人了,去尋別的空屋子。

事實上,小麥和二柱子、六子正在裝剩下的乾糧。

小麥遞給楊滿山三個乾糧:「二姐夫,吃。」

六子是一邊裝大餅子,一邊勸小麥:「不用你忙了,你去烤烤火,你也多吃幾個,我和柱子就能裝的過來。」

二柱子嘴裏叼著大餅子,他手上動作極為速度,聞言猛點頭,沒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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