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_第2章  退婚

第一卷_第2章  退婚

「裴兄弟,您請上座。」安成鄴畢恭畢敬地對裴闕做了個請的手勢。

比家世,裴家比安家顯赫,比官職,裴闕是從三品,而安成鄴只是正四品。

而且裴闕不好相處的名聲在外多年,安成鄴今日做了虧心事,就怕觸了這位爺的怒頭。

安芷依著父親和裴闕的輩分,喊了一聲四叔,前世的今日,裴闕是來帶裴鈺回去,順便給安芷道歉,所以安芷樂得看裴闕來。

裴鈺卻開始犯嘀咕,臉色微白,頭壓得低低地給裴闕行禮,「四叔。」

安蓉不懂裴闕是誰,但聽裴鈺喊四叔,想着肯定是裴鈺的親人,討好地跟着喊四叔。

裴闕卻皺起眉頭,「這位姑娘,你喊我四叔,不合適吧?」

氣氛有些微妙了。

安蓉面上尷尬,張了張嘴,注意到裴闕不喜的目光,緊張地往裴鈺的身後躲了躲。

這位四叔的目光像刀子,能扒人的皮。

裴鈺注意到安蓉的小動作,往前站了點,既然今天人都來了,不把事情辦成,豈不白費功夫。雖說心裏懼怕四叔,但為了安蓉,他鼓起勇氣和裴闕介紹,「四叔,這位是安家二小姐,也是我的……」

「等等。」裴闕舉起茶盞的手停在半空,打斷裴鈺的話,一雙鳳眼似笑非笑地看着裴鈺,「我怎麼沒聽說過安家有二小姐,裴鈺,你是不是忘了身份,一個外室通房,就不用往叔叔跟前湊了。」

安芷是第二次聽到這話了,再次感嘆,這位四叔的嘴毒。

見安蓉小臉青白咬紅嘴唇,安芷默默在心裏給裴闕鼓掌,餘光不由打量起裴闕。

裴家世代功勛,歷經三朝都是士大夫望門貴族。而裴闕是裴老爺子的老來子,自幼得寵,行事乖張,卻頗有本事,是這京都里,最橫的爺。

不過有一點說來奇怪,裴闕已弱冠兩年,卻還不曾定親,這讓坊間有不少關於他的流言,有人說裴闕心儀薛家長女,奈何命運弄人,薛夢瑤進宮做了皇妃,裴闕為了她一直守身如玉。也有人說裴闕好龍陽,所以一直未曾定親。而裴闕是裴家定了的下一任掌家人,尋常族老根本不敢管裴闕的婚事。

許是看得太久,安芷發現裴闕朝她看了過來,忙調轉視線到裴鈺身上。

裴鈺雖比不上裴闕能幹,卻也是貴公子圈裏捧著長大的人。他是長房長子,去年也中了舉,這在士大夫間可是少有的,加上他面容姣好,待人又和氣斯文,比起裴闕,他反而更受京都女子的喜歡。

本來以安芷的家世,是配不上裴鈺的,是因為她母親與裴鈺母親是閨中密友,所以才定下這門娃娃親。

所以私生女安蓉,就更配不上裴家了。

安芷心思過了一遍,有了來撐腰的人,便不需要她做主力了,靜默不語地喝茶,準備看戲。

「四叔,安伯父,我和蓉兒真心相愛,還請你們能給我們一個機會。」裴鈺跪下,安蓉看到后,也跟着跪下,淚眼婆娑地抿著唇,我見猶憐地微微半抬頭。

裴闕修長的食指敲著桌面,安蓉是人是鬼,他一眼便瞧了出來,只有他這個蠢侄兒還拿她當寶貝,「裴鈺,你要想收個通房丫頭,這種小事就不用我成全了。」

「不是的叔叔,我想明媒正娶蓉兒,給她一個名分。」裴鈺搶話道。

「啪!」

裴闕拍桌,薄唇不帶一絲笑意,「你想娶她做正妻可以,不過你得先從裴家離開,我們裴家,丟不起這個人。」

裴鈺眼下的聲望地位,都是靠裴家才有的,若是離開裴家,他便只是一個窮舉人,世人拜高踩低,到時候只要有心看熱鬧的,都能踩他一腳。

安蓉搭上裴鈺,就是想後半生能擺脫卑微的外室女身份,而不是和裴鈺再過苦日子,她哭着給裴闕磕頭,以退為進說,「四叔……不,裴大人,我不要名分了,你別趕他走。阿鈺,我不怪你,這婚你還是別退了,我不能連累你。」

安芷適時插話,「安蓉,你用過的男人,我不稀罕,你別扯出這幅可憐模樣,婚還是要退的。」

裴闕看了安芷一眼,點頭讓裴鈺起來,「趕緊起來,該道歉的道歉,我沒那麼多時間陪你在這裏耗,若不是你爹娘氣得暈厥,我還真不樂意走這一趟。快點退完,我還有事。」

裴鈺抿嘴,想到安芷之前要他負荊請罪,這會小性子上頭,不肯道歉,「成親本該講究兩情相悅,我沒錯,我只是不愛她。」

裴闕是真的煩了。他走到裴鈺身邊,一腳踹在裴鈺的小腿肚子上,裴鈺應聲跪地。

裴闕給安芷行了個禮,「對不住了安小姐,是裴家教子無方,這門婚事實在不是良緣,你若有什麼要求,儘管提。」

安芷懂得見好就收,畢竟裴闕都給她行了禮,再拿喬便顯得不通人情了,信物她早就準備好了,讓冰露拿給裴闕,「裴四叔,這往後咱們兩家一別兩寬,婚姻各自為主,就不再是姻親了。」

這話很直白了,安芷不想再和裴家有瓜葛,她希望裴闕能把這話帶回去,也好省了以後的麻煩。

聽此,裴闕只是微微笑下,沒說好與不好,轉頭語氣不善地讓裴鈺跟他回家。

裴鈺沒動,他在為裴闕方才的那一腳置氣。

「我就在門口等一會,你要不肯自己走,我就讓下人綁你回家。」裴闕說。

「我送您吧。」安芷感激裴闕今日過來,不然安成鄴不會老實到一句話都不說,她更不可能那麼好地羞辱安蓉。

裴闕停住看向安芷,這會雨過天晴,微弱的光屑撒在安芷的臉龐,倒是比這滿庭院裏的春花還要嬌嫩,「那就有勞了。」

安芷是女眷,不好送裴闕到正門,只到屏風處便停了下來,「今日多謝裴四叔,您慢走。」

裴闕突然感覺喉嚨痒痒的,他身邊有不少紈絝朋友,跟着他們廝混,目睹了不少才子佳人的來往,忍不住好奇,問:「你要謝我,就一句口頭感謝,你覺得夠?」

「啊?」安芷抬頭,美眸不解地看向裴闕。

上輩子她不同意退婚,所以沒有送裴闕這一段,更沒想到裴闕會問這話。

裴闕見小姑娘呆住,白皙的臉頰染上一層紅暈,比起方才的強勢,多了幾分嬌憨,有心想再逗兩句,又意識到不妥,抿唇收回大部分話,只問,「我記得,你好像是去年及笄,對嗎?」

安芷點頭嗯了一聲,不解地用餘光去看裴闕,卻對上裴闕墨色的眸子,嚇得忙收回目光,假裝方才沒偷看裴闕一樣。可她不知道,她的這些小動作,全被裴闕看在眼裏。

若不是三年熱孝,安芷本該在去年就和裴鈺成婚。延了一年的時間,卻也物是人非,讓她看透很多東西。

安芷不懂裴闕問這話的意思,回答后沒聽到裴闕的應聲,卻聽到裴闕離開的腳步聲。

再抬頭時,裴闕已經走了。

安芷長長地吐了一口氣,默默感嘆裴闕厲害,縱使什麼重話都沒說,但周身的氣勢還是壓得她喘不過氣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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登雀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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