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_第464章 馬蹄
西北的主城是莫城，白騁和安旭現在鎮守的地方叫燕許關，是西北最北的要塞，也是西北的第一層防禦。
安旭飛奔到城門口，舅舅已經在問話了。
「前頭望風的瞭望台已經被西涼的士兵拿下，他們還搶了附近的村落，現在正帶着村落里的百姓往西涼走。」
白騁聽得直皺眉，雖說燕許往北沒有多少村落，但零零散散也有幾戶村子，那都是迫不得已要靠赫連山脈打獵生活的獵戶居所，同樣是晉朝的子民。
以前西涼就經常在燕許關外搶掠，抓去的百姓都會成為西涼的奴隸。
安旭前面才說西涼老實了，沒想到這麼快就沉不住氣。
白騁是主帥，輕易不出要塞，安旭主動請令出燕許關。
「你記得，別硬上，先摸清楚對方的情況，我會讓白楓帶兵來追你。」白騁佈局道。
安旭點頭說明白，帶着兩百人，騎馬飛馳出燕許關。
在同一時間，白騁派人去後方叫白楓帶兵過來。
燕許關往北，先是一小片的雜草，途徑一條雪山流淌下的溪河后，就是遍地的黃沙。
跟安旭一起出來的塗百戶指着地上的馬蹄道，「這會還能看到馬蹄印，說明那伙人沒走遠，咱們要不要直接追上去？」
安旭皺眉跳下馬，蹲下查看馬蹄印，深淺不一，像是幾波人經過時弄出的痕迹。
可方才從這裏經過的人，只有那撥西涼兵。
不好！
「快掉頭！」安旭翻身上馬，同時大喊。
眾人一聽將軍喊話，不及多想，先調轉馬頭。
急速調轉的馬蹄濺起漫天的黃沙，模糊了眾人的視野。
但老馬識途，可以靠着嗅覺認識回去的路。
安旭揚鞭策馬，在他們剛轉頭的一會，就有看不清的羽箭朝他們飛射過來。
果然是埋伏！
好在安旭常年在西北作戰，對此早有了經驗。
他衝出黃沙的瞬間，解下腰上的弩箭，飛速轉頭，看到埋伏在山坡后的敵軍，「放箭！」
一聲令下，還活着的士兵一起反身射弩。
漫天的弩箭飛射出去，伴隨着漂浮的黃沙，拉起了戰場的楚歌。
安旭的視野里，看到至少五百人在埋伏，思緒快速運轉。
這些人要做什麼？
知道有人會追出來，所以特意埋伏，想要俘虜，還是獵殺？
可近半年的時間裏，西涼與西北各自安好，怎麼會突然想要埋伏西北的將士？
如果想要進攻西北，那會等白楓的人到了再進攻。
方才地上雜亂的馬蹄印，是對方特意留下來的，為的是吸引他們深入。
思考的功夫里，安旭的退路，被一群西涼兵給攔住了。
西北風沙大，對方都矇著面巾，安旭看不清對方的臉。
他帶來的兩百人，方才損失了十一人，這會還剩下一百八十九人，對方的人數是他們的十倍以上。
一對十，不是沒有勝算。
可他們現在被包圍，敵軍把他們圍在中心，還有什麼手段，安旭並不知道。
這會，安旭並沒有看到被綁架的百姓。
他的餘光往塗百戶那望去，兩人的視線對上的瞬間，默契地掏進馬鞍邊上的布袋裏。
從理智上講，他們應該殺出一個突破口，然後回燕許關與白楓會合。
這時，對方的隊伍中走出一人。
「安將軍，你已經被我們包圍了，若是想活命，最好還是下馬吧。」
安旭挑眉，「如果我不呢？你們要殺了我？」
對方的半張臉被灰布蒙住，深邃的眼睛嘲諷地笑了起來，「不，我們不殺你，但你這一百多個弟兄，一個都別想活。」
安旭明白了，這是為了俘虜他而來的。
他語氣放緩一點，在對方看不到的地方，和身後的士兵們比了個手勢，「你是誰手下的人？」
「等你下馬投降就知道了，我們一定會」
「砰！砰」
連着十幾聲巨響，是安旭等人丟出的雷蛋，由火藥製成，稍微摩擦就會發出巨響和濃煙，殺傷力很小。
趁濃煙冒起來的瞬間，安旭一行騎馬往前直衝。
會跟安旭出來打頭陣的，都是訓練有素的精兵，對於眼下的情況都很淡定。
快要撞上西涼兵的瞬間，安旭拔出長劍，乾脆利落地砍下一個人頭。
頓時熱血濺到了安旭的臉上。
銅色的皮膚，被鮮血染得妖異起來。
安旭手中的劍並沒有停。
他絕不能被抓。
因為他知道，即使他下馬投降，西涼兵也不會放過他的弟兄，因為對西涼兵來說，有用的只有他一個人。
作為帶兵打戰的將軍，絕不能棄手下士兵於不顧。
就是死，他也要撐著和弟兄們一起！
隨着一聲聲的慘叫和哀嚎，安旭第一個衝出突圍，但他沒有立刻離開，而是調轉馬頭去幫身後的弟兄。
塗百戶殺到安旭身邊，大喊，「將軍你先走，我墊后！」
「廢什麼話，老子啥時候讓你墊後過！麻溜點多宰幾個，咱們都要回去！」安旭說話的時候，長劍正好刺穿一個西涼兵的胸膛。
就在這時，包抄上來的西涼兵，竟然開始拉弓。
安旭大喊一聲撤退，西北將士們紛紛拉緊韁繩，加速逃離。
當駿馬淌過溪河，身後的西涼兵還緊追不捨。
塗百戶與安旭並排策馬，「他們是腦子進大糞了么，咱們都過河了，竟然還敢追來，這是不要命了吧！」
安旭也覺得奇怪，過了河之後，離燕許關就不遠了，算起時間來，白楓離這裏，應該不會超過半個時辰。
然後那些西涼兵還在追。
這讓安旭覺得奇怪的同時，又有點不安。
「小心四周。」安旭謹慎道，「咱們的瞭望台都被西涼兵拿下，說不定前方還有埋伏的人。」
瞭望台都設在高地上，擁有絕佳的視野，若是台上埋伏了弓箭手，等安旭一行經過瞭望台時，就會有危險。
而事實上，還真是這樣。
經過第一個瞭望台時，塗百戶先看到了瞭望台上的弓箭手，不等他喊出聲，數十支羽箭接二連三地從左前方飛射出來。
「不好，右邊也有！」塗百戶大喊。
安旭被塗百戶的喊聲吸引，揮劍的同時，朝右邊看去。
而這時，一支鋒利的羽箭，離他只有一丈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