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0章 留下

第820章 留下

「二哥,你把侄兒先送下山吧。」過了好半天,許文娟才掩面道。

許家落敗的那一刻,許文娟的內心就十分煎熬。賀荀說她已經嫁到九夷,且沒參與進許家的謀反,所以不要想太多,許家的事和她並沒關係。

但真的沒關係嗎?

她也姓許。

同樣是許家長大,若不是裴闕在朝中周旋,賀荀一個附屬國國主又如何能抵抗晉朝,她早就隨父親母親一塊去了。

許文娟都明白的,她日日想,夜夜想,都在思索這個問題。

但是沒有答案的。

她放不下臨山的親人,就斬不斷以前的情緣。

可如果說放下,她又怎麼可以放得下。對其他人來說,許家人罪該萬死,但都是對她好的家人。

在安芷被流放的時候,她就放不下友誼而親自護送安芷,同樣地面對親人,有更多的回憶。

無數次的夜晚,許文娟問自己是不是太冷血,才會看着爹娘族人被滅而隱忍。真是道德在約束她嗎?也不全然。

決定來臨山前,許文娟就設想過自己回不去的安排,她見哥哥不動,再次道,「臨山被包圍,哥哥你知道有多難,趁現在還有機會,先把侄兒送下山。裴闕答應過的事,就絕不會反悔。我會留在臨山,不會走的。」

許耀才微微僵住,過了半晌才反應過來妹妹的話,欣喜之餘,又覺得胸口有些憋悶,「你放心,哥哥就是借你當個護身符,真有什麼事,絕不會拉着你一塊兒的。賀荀畢竟是外人,沒有你在我孩兒身邊,我也不放心。」

已經決定留下,其餘的事如何,都不重要了。

許文娟重新吃起了粥,就在這時,有人叫了許耀才出去,說了王三泰刺殺失敗的事。

「可惡!」雖說本就沒抱太大的希望,但真的聽到任務失敗,許耀才還是忍不住氣憤。

要是殺了裴闕,許家大仇得報,許耀才就算死,也感覺值了。

但是裴闕沒死,這麼一來,李興加上裴闕,臨山用不了多久就會失守。

許耀才忙讓人把兒子送下山,他自個去做另外的安排。因為知道臨山有細作,許耀才只能信幾個從許家老宅帶來的舊仆,由他們親自護送兒子下山。至於妹妹許文娟,就繼續待在屋裏吧。

在許耀才去做準備時,裴闕遇到了真正來接頭的人。

原來是許耀才砍斷了李興附近的橋樑,讓接頭的人不得不繞路,這才給王三泰等人騰出刺殺的時間。

到了天快黑的時候,裴闕才見到李興。

李興本來還在發愁臨山的事,但聽了裴闕的分析后,瞬間有了信心,二人決定不要給許耀才留機會,打算夜襲臨山。

與此同時,京都里的安芷,收到了賀荀的來信。

燭台下,安芷靜靜地看完賀荀的信。

「夫人,您用茶。」冰露端來一盞熱茶。

安芷卻無心喝茶,她把信紙放在燭台上燒了,「賀荀來信,說許文娟本來答應好,每隔一日就給九夷送信,但送這封信到京都時,賀荀已經五天沒收到許文娟的信了。賀荀聯絡不上許文娟,希望我能找人去聯繫下。」

「王妃她去了臨山,眼下臨山四周都是重兵把守,若是遇到什麼人,不好往外面送信也是有可能的。」冰露猜。

如果遇到李興的人,那可就不好辦了。

許文娟的身份太尷尬,若是說她不是來幫許家的,那她大老遠跑到臨山做什麼。可如果是去幫許家,那就更應該拿下。

即使許文娟是九夷的王妃,但在晉朝的眼中,並不是什麼大人物。本來許家覆滅的時候,就該讓賀荀押送許文娟回京都,已經饒過一次,絕不可能再有第二次。

最好是不要碰到李興。

可越靠近臨山,就越可能遇到李興。

如果不是被李興的人牽絆住,那又是為了什麼呢?

山路崎嶇難走,可有熟悉的人帶路,不太可能出錯。

安芷的一顆心七上八下,忍不住往壞的地方去想。

本來從臨山帶人離開,就是一件非常冒險的事。因為這事要悄悄的,不能通過李興,也不能讓朝中的任何人知道。

如今許文娟在臨山沒了消息,安芷想到了這會到臨山的裴闕,馬上開始寫信,「你待會把信交給門房,讓他天一亮就送信去臨山。我心裏總是惴惴的,不太安心。」

安芷身上還有餘毒,不能過於操心,這會的面色已經不太好看了。

冰露拿了信,扶起主子道,「您早點歇息吧,姑爺去了臨山,自然會格外注意的。以姑爺的才智,不可能不會發現有問題。」

安芷點頭說是,「但即使發現了,事情也不好解決。」

這麼些年,安芷和許文娟雖說還有來往,但心裏有個疙瘩后,從問候的語氣上就能感覺得出來刻意。明明還是想要很好的維繫,也知道不是對方的錯,但從那以後,她們說話前,就會思考要說什麼話才不會讓對方多心。就是這樣的小心翼翼,反而拉遠了距離。

許文娟要去臨山接人的時候,安芷也知道危險,也明白有些不理智,可這是許文娟的選擇,她又覺得自己不該說太多。

躺到床上后,安芷沒有睡意。過往的一幕幕拉開,有哭也有笑,但人世間太難了,誰也不知道會演變到今天的結局。

安芷只求許文娟能平安回來,這次平安,以後便不會再有其他事了。

望着漆黑的床帳,安芷翻了一個身,面朝裏邊,默默許願。

在這會的臨山,已是大火燒山。

春日的積雪還沒融化完,枝條空蕩蕩地遮掩著夜晚,卻被澆了油的大火給一點點吞噬。

裴闕帶着人,已經從小路往山上走。

攻山的事有李興在,不會有什麼事,但他得先找到許文娟。

小路陡峭,加上夜路看不太清,所以每一個人都走得十分小心。

前山的大火還沒燒過來,但已經能聽到遠處傳來的哀嚎,裴闕不由加快了步伐。李興守了那麼多個月,不會給許耀才拖延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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登雀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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