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3、權杖號

倒計時5:45:00.

大雪。

距離入夜只剩下45分鐘。

聯邦中有一個常識，財團沒有自己的軍隊，但整個聯邦的集團軍都歸財團調配。

這句話說的是，財團雖然不被允許擁有私人武裝力量，但它們早已完成對整個聯邦集團軍的滲透。

比如聯邦第一集團軍，112師，就是慶氏的嫡系部隊。

就在18號城市東北方18公里處，聯邦第一集團軍112師駐地。

此時天色還未全暗，營地里卻已經打起了巨大的探照設備。

天空中飄搖落下的雪花將地面染成了白色，讓駐軍營地顯得格外肅殺。

數十道白色幾何探照光束在夜空下來回掃視着，宛如一柄柄龐大的白劍，從軍營里犁過。

當光芒從空中穿過時，還能看到密集的雪花從光束中穿過。。

營地里的士兵猶如工蟻般忙碌，他們來回穿梭著，卻井然有序。

嗡嗡嗡嗡聲從黃昏中傳來，七架攜帶戰術熱追蹤導彈的黑刀-02型武裝直升機已經爬升至半空，進入待命狀態。

這些黑刀-02型武裝直升機，全都搭載着啟明星-13型鉛鉍合金反應堆，可以長久續航。

強壯而有力的螺旋槳，在空中掃起風雪。

通訊頻道中有人說道：「第一戰鬥編製已經待命，隨時準備護航。」

「收到，權杖號請求升空，執行0221號戰鬥任務。」

「批准升空。」

「1號錨已解鎖。」

「2號錨已解鎖。」

「反應爐控制裝置溫度正常。」

「升空。」

指揮部內，一名中年軍官神情嚴肅的看着實時監控畫面，等待着戰爭機器開始啟動。

下一刻，風雪中。

駐軍營地中突然掀起巨大的積雪來，無數雪花翻飛，迷彩色的帳篷也被呼嘯的颶風刮的獵獵作響。

營地中央，一艘令人望而生懼的浮空飛艇拔地而起，它下方數百個噴射裝置宛如矩陣般排列著，迸發着。

原本就因大雪而顯得有些昏暗的天空，因為權杖號的升空，顯得更加暗淡。

天空中的大雪被渦流攪亂，如龍捲般翻飛著。

指揮營地中陸續傳來聲音：「再次確認，反應爐溫度正常。」

「矩陣噴射引擎正常。」

「坐標已錨定。」

「確認執行0221戰鬥任務，權杖號已準備就緒。」

這時，一名年輕軍官衝進營帳，對中年軍官質問道：「13叔，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你這是在挑起戰爭！」

中年軍官平靜的看了他一眼：「在軍營里我是你的部隊主官，不是你的13叔。無視軍紀，拖出去吊起來，吊滿24小時。」

那年輕軍官吼道：「你有沒有跟大房請示過就動用權杖號？！」

中年軍官冷笑道：「大房算什麼東西，我只對家主負責。」

待到近衛營的士兵將那年輕軍官拖出去后。

指揮營帳里的中年軍官在通訊系統里平靜道：「凱旋。」

話音一落，天空上的權杖號浮空飛艇發出震耳欲聾的轟鳴聲，營地里的士兵抬頭看去，那艘能夠令人窒息的飛船就像是替代了天空，成為了一堵嶄新的鋼鐵蒼穹！

7架黑刀-02型武裝直升機護航在它旁邊，就像是虎鯨身旁的海鷗一般渺小。

所有身穿黑色制服的地勤人員全都向兩側跑開，以免自己被渦流噴射引擎的焰尾灼傷。

轟鳴中，權杖號緩緩啟動，只見它越升越高，速度也越來越快，直奔西南方18號監獄！

龐大的浮空飛艇迎著暴雪，格外壯觀與絕美。

在這權杖號浩大的聲勢中，甚至沒人注意到，還有一支秘密陸地部隊忽然脫離了112師駐地，朝着北方飛馳而去。

……

……

倒計時5:20:00.

18號監獄內，所有人對外界所發生的一切都渾然不知。

慶塵坐在李叔同對面問道：「師父，我猜在此之前，很多人甚至只知道ace-002的序號，卻根本不知道它是什麼、在哪裏。是您把它在18號監獄的消息透露出去的吧？」

「為什麼這麼猜，」李叔同笑了起來。

「因為整件事情縱觀始末，就像是有人故意把這些人都聚集過來一樣，」慶塵平靜說道：「禁忌物ace-002的收容條件應該需要人命來填，它需要的數字還非常龐大。所以，您才會不停的篩選死有餘辜之人，想要用他們來完成禁忌物ace-002的收容。」

「當我出現時，您知道自己已經留下騎士傳承，所以能去放心完成自己想要做的事情，但是，禁忌物的收容條件依舊不夠，」慶塵繼續說道：「這時候您就主動放出了假情報，將想要爭奪禁忌物的人全都吸引過來，用他們的命來填。」

「不全對，」李叔同笑道。

「嗯，」慶塵點點頭，似乎並不意外：「我知道錯在哪了，因為您還沒決定收我為徒的時候，郭虎禪就已經收到了關於禁忌物ace-002的假消息，來到了這裏。所以，其實您早就打算離開了。」

之前慶塵以為，是因為自己的出現讓騎士有了新的傳承，也讓李叔同再無顧慮，所以對方才做了離開18號監獄的打算。

但過去的所有線索都在他腦子裏，只需要稍微檢視一遍就發現，時間線是對不上的。

李叔同不是因為慶塵出現才打算離開，而是因為慶塵的到來，放緩了原先的計劃。

如果沒有慶塵，恐怕今天將發生的事情，早在一個月前就發生了。

李叔同感慨道：「有時候我真的不確定，找了一個這麼聰明的徒弟，到底是一件好事還是壞事。你分析的並沒有錯，我早就有了這個計劃。不過你可能不知道，很多事情因為你的到來而改變了，比如完成計劃的方式。我現在還不能告訴你是為什麼，總有一天你會自己知道的。」

對此，李叔同並不打算繼續解釋什麼，慶塵只覺得這其中藏着一些秘密，或許跟他在里世界的身份有關聯。

「師父，您有多少朋友被財團控制着？又是被哪家財團控制着？」慶塵問道。

「陳氏，」李叔同平靜道：「八年前有不少人直接死掉了，還有36人並未犧牲，被陳氏帶去了秘密羈押地點。當時李家保我，但陳氏不甘心，便以36人性命來換我入獄，想要讓我永遠都呆在這裏。」

「您沒找到他們的羈押地點？」慶塵問道。

「嗯，」李叔同點點頭：「找了很多年，一直沒找到。不過，就在我放出消息后，外面那些人的計劃就開始了。有人發起學生遊行想要將警力、兵力調離，有人反過來給恆社放出消息說，陳氏將於今晚19點對36人進行秘密處決，他們篤定我一定會去。」

「這麼假的消息，放出來有什麼用呢？」慶塵不解。

「他們覺得我不敢賭，」李叔同說道。

36條鮮活的生命，還都是曾經的朋友，對於李叔同這樣的人來說，但凡有一線希望也會去試試。

所以陳宇才會覺得，今晚李叔同絕對不會回到18號監獄。

可李叔同還是回來了。

李叔同面色冷淡下來：「那些人可能以為我會如八年前那般，秉持着騎士的正直、仁厚，那他們就大錯特錯了。李叔同也不再是八年前的李叔同。」

慶塵愣了一下，說實話他也覺得有些奇怪。

從002號禁忌之地出來后，他也在表、里世界搜索過騎士相關的輿論，然後就發現所有人對騎士的評價都是正面的。

正直、仁厚、堅韌、勇敢……

而李叔同偶爾表現出來的狠辣與決絕，與騎士的風評相去甚遠。

某一刻慶塵在想，師父少年時應該也是個樂觀開朗的人吧，可能並沒有現在這份沉穩與老辣。

是這個世界改變了一些事情，造就了今日的李叔同。

慶塵忽然問道：「師父，禁忌物ace-002的收容條件，夠了嗎？」

「夠了。」

「師父，您的那些朋友今天會死嗎？」

李叔同平靜道：「不知道，我把這個答案交給了命運。」

這時，李叔同對慶塵說道：「原本今天是不需要你幫忙的，但比較意外的是你對ace-005運用的格外嫻熟，這樣一來倒是有件事情可以交給你去做。」

說到這裏，他讓林小笑取來一直閱讀器，然後找出一張照片來：「此人叫蘇行止，你去第九區春蕾街13號找到他，告訴他可以動手了。等會你就從冷庫里的密道離開，記住，速度要快。」

然而，令人沒想到的是，慶塵竟搖搖頭說道：「師父，我不去。」

「為什麼？」李叔同有點意外。

「您想要通知他什麼訊息是很簡單的一件事情，沒道理非得讓我跑這一趟，雖然我不知道您出於什麼目的，但您讓我去找蘇行止，只是想讓我離開18號監獄而已，」慶塵平靜說道。

「你覺得18號監獄里會有危險嗎，」李叔同笑着問道：「這一整個監獄的囚犯都不敢與我直視，監獄里又有壹在庇佑，你覺得會有什麼危險？」

「我不知道，反正我不走，」慶塵死死坐在椅子上，一動不動。

李叔同嘆息：「小塵，咱們認識多久了？」

「很久，」慶塵回答道：「我曾無數遍回憶過與您認識的經歷，足有幾個世紀一樣長。」

李叔同笑道：「自打你成了我的學生之後，我就帶你去這裏、去哪裏，我帶你去了002號禁忌之地，帶你去了青山絕壁，帶你去了拳館。」

「師父很感謝你，帶着你走這一趟，我彷彿也回到了少年時。看着你，師父重新回想起自己曾經也有過落子無悔的勇氣。」

「但師父帶你走的這些路，都不是你自己想去走的。你記得我說過什麼嗎，青山隼在幼隼孵化后第二個月，會將幼隼一一推下懸崖，只有奮勇展翅的幼隼，才有活下去的權力。」

「雖然美好的時光總是很短暫，讓人留戀，但是……」

「現在，你該去開始自己的人生了。」

說話間，這位當代半神竟對慶塵出手，將少年打暈過去。

李叔同看向林小笑：「把他從密道送出去，壹駕駛的浮空車已經等在那裏了。」

「老闆，」林小笑低聲說道：「真的不打算告訴他真相嗎，這打暈最多能讓他昏迷半個小時，到時候他清醒了肯定還要跑回來。」

「沒關係，」李叔同笑了笑：「只剩下15分鐘了，他來不及回來的……18號城市裏，應該已經開始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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