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2章 李恪,問心(修)

第342章 李恪,問心(修)

第342章李恪,問心(修)

「我很疑惑,三天之後就是您的追悼會了,到時候您還得火化呢,咱們去002號禁忌之地的話少說也得大半個月,甚至更長,」慶塵認真說道:「您可能趕不上回來火化。」

老叟沒好氣道:「你這說的是人話嗎?我是必須走這個流程怎麼的?」

慶塵說道:「那葬禮上,大家還要跟您的遺體告別呢,您現在如果跑了,到時候大家跟空氣告別?肯定會有問題的啊。」

「不勞你操心,」老叟擺擺手:「如今這科技水平仿造一個一模一樣的屍體輕而易舉,到時候蓋上水晶棺,誰敢掀開檢驗?」

「可是,如果骨灰不是您的,那以後李氏子孫在清明節跪拜的,豈不是一個假的李修睿?燒紙您也收不到啊,」慶塵疑惑道。

「你能想點陽間的事情嗎?」老叟說道:「別再跟我扯犢子了,趕緊走!」

李恪在旁邊弱弱的站着,完全不明白到底在發生着什麼。

慶塵剛想說點什麼,卻聽老叟突然咳嗽起來:「嗯咳咳咳,既然都已經假死出來了,過去的那些事情就不要再提!」

「塵哥,去哪?」胡小牛問道。

一臉的迷茫與慌亂。

慶塵看着面前的碩大越野車,他拉開後備箱檢查了一下,兩隻備用輪胎,四桶柴油,車頂還捆綁着行李箱,裏面似乎是荒野上要用到的帳篷與應急物品。

在問心的那場漫長夢境裏,對方走入病房的時候,身上像是披着一層光。

慶塵說道:「您放一百個心吧,可靠。」

慶塵看了他一眼:「我一開始還以為李雲鏡會跟着保護您的,結果您直接讓他自由了,這我不得準備點保命的手段?」

老人說道:「我們走左邊的通道,直接開過去,車上有慶氏的銀杏樹葉標誌,雖然是假的,但肯定沒人敢查的。」

是不是自己剩下的數十年人生,都要這樣枯燥的度過。

待到辦公室沒了人,他忽然覺得。

但是,他的人生里只剩下一份份文件,他的眼中,也只剩下別人敬畏自己的目光。

而且,爺爺好像也變了個人似的,沒有那份往日的威嚴了,就像是一個鄰家瘦巴巴的老頭,說話也不再那麼嚴謹與謹慎,就像是閑話家常一般。

「您的車,您自己說了算,」慶塵也沒去看過這七輛車到底是什麼,主要是,他都沒找到微觀世界這小區的停車場在哪!

今天對於年幼的李恪來說太魔幻了,短短几個小時,信息量之大簡直令他瞠目結舌。

但一時間又有點對不上號。

少年李恪看着對面的慶塵忽然吐氣如箭,而他自己則頓時陷入無盡的痛苦之中。

真是漫長的一生啊。

昏暗的屋子裏不知道過去了多久,李恪驟然睜開雙眼,輕聲說道:「師父。」

80歲,他兒孫滿堂。

慶塵心說,這出入記錄還真不靠譜:「那就走吧……我說句實話,您如果不接受准提法灌頂,應該是沒機會再回來了。所以,您要不要再看一眼這半山莊園?」

說完,他走到屋裏打開密道,李恪都看懵了,他還不知道這秋葉別院竟是另藏玄機。

家裏的小孩子們突然拿出一個生日蛋糕,說讓他許個心愿。

這時,慶塵在門口回頭笑着問道:「愣著幹嘛呢,走啊。」

老人皺眉:「你是要去打仗嗎?」

他從裏面選擇了三支自動步槍,三支手槍,還有滿滿三小箱彈藥。

李恪看了一眼自己的手錶,竟是已經過去了24小時。

……

三個人進入密道,走過漫長的2.7公里甬道,李恪就像是個好奇寶寶,一會兒摸摸這,一會兒摸摸那。

但這時,一位少年從病房外面走進來,迎著窗外的陽光,就站在他的面前。

「過不去,就是死,」慶塵說道,他看向李恪:「你在問心裏經歷了什麼?竟然用了這麼久?」

老人打量著胡小牛,然後問慶塵:「這就是你找的司機?可靠嗎?」

老人想了想:「這還差不多。」

胡小牛問道:「塵哥,咱們的文件呢?」

李恪讓情報處查了一下,那是妻子的初戀。

說完,慶塵捏住李恪的脈搏。

慶塵笑了,很開心的笑了:「恭喜你。」

李恪在想,其實自己的心愿從未完成過,他這一生,都不過是在做一個『別人期待的人』,從未做過自己。

師徒二人一起將目光轉向了老人。

那少年突然問他,你是否願意用曾經擁有過的一切,換一個成為騎士的機會?

胡小牛懵了一下:「啊?」

「走吧,」慶塵笑着說道:「咱們出發去002號禁忌之地。」

明明剛剛才去世的爺爺,怎麼就突然復活了呢。

碩大的全尺寸越野從微觀世界小區行駛出去,一路朝第四區飛馳著。

是什麼呢?

「凈擔心點多餘的事情,放心,樞密處這邊早就準備好文件批准你出去雲遊,出入記錄也會有雲壽幫你偽造,」老人說道。

「行吧,」慶塵嘆息。

李恪用了幾乎一個世紀,才終於找到自己內心最深處的心愿。

「可以,」慶塵揉了揉他的腦袋:「問心是每個騎士自己的秘密,你可以不說。」

胡小牛愣了一下,之前慶塵可沒給他說過,是要去002號禁忌之地!

車輛向南行駛,通過出入境關口時,胡小牛突然發現那關口前正停着數十輛越野車,正等待出入境管理局的工作人員核驗證件。

那一刻,李恪的精氣神忽然頹唐下來,像是一下子被人抽幹了所有力氣,做什麼好像都興緻缺缺,人生也不再擁有意義。

90歲的時候,他躺在病床上,察覺自己即將死去。

34歲,他成為了樞密處的理事,開始參與家族大事,外界有媒體開始稱呼他為李氏的太子爺。

但這個時候,大家又忽然發現了一個很玄妙的問題:誰來開車呢?

然而,慶塵這時忽然在越野車的車身上,看到了一個銀杏樹葉的標識。

「從南方出入境關口離開18號城市,去002號禁忌之地,」慶塵說道。

慶塵看向老人:「我們騎士不興磕頭這種儀式。」

說完,他變幻了模樣往外走去。

慶塵看向李恪,耐心解釋道:「你七叔李叔同是我的師父,從今天開始,你七叔就是你師爺了……」

48歲,他從父親手裏接過了家主的權柄。

這可比當初李叔同帶他去002號禁忌之地時,準備的充分多了。

慶塵攤手:「可我倆真的不會開車啊,這樣吧,您把車子開到第四區,我們在那裏再捎上一個人,他來當司機。」

李修睿挑挑眉毛:「你們兩個小兔崽子,該不會是想讓我開車吧?我一個風燭殘年的老人,只是想在生命的最後時光里,有一段輕鬆且美好的回憶,你們就這樣對我?!」

而且,誰能想到剛剛才死去的老人,這會兒竟還活蹦亂跳的開着一輛朋克十足的越野車,招搖過市?

22歲,他以尉官身份進入聯邦集團軍。

「沒關係,他都給你磕頭了,以後他要出什麼事,你肯定得幫,」老人說道。

慶塵:「……」

直到這一刻,他才想起來自己在問心之中,幾十年前進入這裏,忘記了問心之外的一切。

慶塵對胡小牛招招手:「小牛上車,你來開。」

慶塵自顧自的去打開衣櫃,展示出後面暗格里滿牆的槍械。

……

老人樂呵呵笑道:「我都已經不是家主了,他們殺我一個死人有什麼意義?不過看你準備的這麼周全,那就拜託了。」

就像是慶塵也沒有跟李叔同提及過,其實他在很小很小的時候,已經被母親拋棄過一次。

家族給他安排了一個聯姻對象,那位姑娘很好看,但是彼此並沒有感情。

李恪坐在午夜的辦公室里,不停的批複文件,然後與各種人打着他才剛剛熟練的官腔。

慶塵撇撇嘴,老人出去見的那些個人,大不大不知道,反正不是慶氏與陳氏財團的。

慶塵不會開。

然而,李恪聽到這段對話豁然抬起頭來:「騎士?」

「奧,」李恪回過神來,往門外跑去。

慶塵默默的看着,他很擔心李恪也熬不過問心。

病床旁,他的孫子輕聲問道:「您還有沒有什麼未完成的心愿。」

從此以後,他很少再走出半山莊園,不管走到哪裏都遇不見一個對自己說真話的人。

問心之中,李恪彷彿又回到了孩童之時。

李恪看着慶塵的背影有些出神,他在想,如果自己90歲躺在病床上的時候,那個少年沒有推門進來。

某一刻,李恪忽然意識到,再次閉眼的時候,或許自己就將真的死去。

他疑惑道:「您等會兒,這不是慶氏的標誌嗎?」

「您也真是藝高人膽大,」慶塵撇撇嘴:「這要被媒體曝光出來,說『李氏家主冒用慶氏標誌為非作歹』,這可真成全聯邦的大新聞了。」

再之後,他被家族召回了半山莊園,進入樞密處工作。

他嘗試着與對方建立感情,對方也對他百般討好。

6歲,他進入了李氏學堂,成為那裏最優秀的學生。

老人在旁邊聽了直挑眉毛,這都什麼亂七八糟的,怎麼李叔同突然還跟自己一個輩分了?!

慶塵看向老人:「這是您自己選的孫子,輩分亂了可跟我沒什麼關係,按理說,您應該選個重孫才對。」

胡小牛早早便收拾好了東西,當車子停在他面前時,他隔着車窗看着駕駛位上的老人,總覺得有些眼熟,似乎在某些新聞里見過……

他雖然知道自己爺爺跟自家教習先生是認識的,而且是可以給龍魚的程度,但他也沒想到,原來先生跟爺爺的說話可以如此隨意。

60歲,李恪開始感覺自己身體已經不再屬於自己了,而是屬於病痛。早些年在軍中留下的創傷,開始折磨着他的身體與靈魂。

在此之前,老人只是說讓他拜師,但並未明說慶塵是一位騎士!

「師父,您跟我七叔是什麼關係?」李恪好奇道。

「您準備的還挺全面嘛,」慶塵讚歎道。

18歲,他考進了火種軍校,成為那裏最優秀的學生。

胡小牛有點緊張,他心說老爺子您這麼坦然的承認標誌是假的,真沒什麼問題嗎?

慶塵:「沒有。」

「當然,」慶塵點點頭。

自己是不是就真的死了?

他一會兒看看慶塵,一會兒看看老人。

老人擺擺手:「不用了,看了大半輩子,早看膩了。」

李恪愣了一下,人人都羨慕的家主,竟是並不喜歡那個位置。

老人屏氣凝息,他上次見到這一幕還是幾十年前,李叔同被他那位好友收為徒弟的時候。

這就意味着,里世界的騎士傳承沒有斷!

李恪躺在病床上,淚流滿面的說了一聲,願意。

胡小牛心說自己怎麼就成司機了,但也沒有反駁。

「習慣就好,」老人笑道:「這大半輩子都在被一個身份束縛著,如今才能做回自己,是一種悲哀也是一種幸運,希望你不要重走我的老路。」

老人耐心解釋道:「出門在外的有個財團標誌會方便許多,而且,萬一丟人了也是丟慶氏的人啊,有什麼問題嗎?」

「怕什麼,別被發現就好了!」老人說道。

你是否願意放下權力、金錢、名望,去攀一座山,看一場雪,追一個夢?

對了,好像是成為騎士。

「如果過不去呢?」老人問。

但是那一刻,李恪想了很久,自己好像已經忘記了,曾經許下卻未實現的心愿,到底是什麼。

此時的老人已經給自己黏上了鬍鬚,異常熟練。

老人似笑非笑的看向李恪:「沒見過這樣的爺爺吧?」

慶塵納悶:「您一個李氏家主的車上,為什麼會有慶氏的銀杏樹葉標誌啊,您這麼理直氣壯是怎麼回事,搞得好像不是您有問題,而是我有問題!」

26歲便晉陞少校。

「爺爺,這密道是您建的嗎?」他問道:「您建這個密道做什麼……對了,您以前每年來這裏說悼念恩師,就是為了從這條密道離開嗎,是不是要去外面做很重要的事情,比如跟慶氏或者陳氏的大人物會晤?」

下一刻,李恪臉頰兩側綻放出火焰紋路來,眉頭緊蹙成了一個『川』字。

那是他每年都會許下的心愿,但始終都未完成。

「好的,」胡小牛認出了慶塵。

大家剛剛哭了四個小時,豈不是白哭了?

而且。

這次穿越之前,慶塵還專門讓他見過自己要偽裝的樣子,依舊是Zard。

老人沒好氣道:「趕緊開始吧。」

「對啊,」老人理所當然的說道。

三人來到甬道盡頭,老人選了一把鑰匙說道:「就開它吧,我前幾天專門讓李雲鏡去保養過,該換的零件都換新的了。」

停車場里。

李恪點點頭:「感覺您是個假的。」

下一刻,慶塵看向李恪:「在去002號禁忌之地前,還有一件事情要做,李恪,你盤腿坐在地上。」

老人好奇道:「這就算是過了問心嗎?」

李恪總覺得,這問心並不是自己邁過去的,而是這位格外年輕的師父,幫自己邁過去的。

老人在一旁說道:「要正式收他為徒了?李恪,給你師父磕頭。」

可就在他以為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發展時,那位妻子在夢中喊著別人的名字。

他看向慶塵問道:「師父,我能不說出來嗎?」

他內心波濤翻滾著,似乎騎士二字對於李氏子弟來說,有着獨特的魅力!

李恪看向自己爺爺,又看向慶塵。

這時,慶塵說道:「先別忙着教育您孫子,我這邊還有事情要問。您現在自然可以通過密道出去,但我呢?李恪呢?我倆突然消失也得給外界個說法吧?」

李恪怔了一下,然後噗通一聲跪了下去,認認真真的磕了三個響頭,那腦袋撞在地板上發出咚咚咚的聲響,聽着就疼。

李恪年紀還小也沒學過。

眼瞅著那出入境關口處站着數十名荷槍實彈的軍人,天空中還有無人機在不斷巡視着,這要是被人發現標誌有問題,怕不是要被打成篩子?

不過,胡小牛面色如常,一腳油門踩了下去根本沒有停頓。

關口的閘門打開了,如老爺子所說,真的沒人檢查!

就在此時,胡小牛無意中朝旁邊那條通道處看了一眼,然後愣住了:「塵哥,那車隊里有共濟會的人,我見過他們。」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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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的命名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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