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0、詠嘆調

900、詠嘆調

傀儡師在過去幾百年的歷史里,一直處於韜光養晦的狀態,甚至沒有人知道他還活着。

直到最近,他開始重新出現在權力舞台上,一出手便是頻繁操作。

想要在慶准舊居暗殺慶塵的是他。

前往心境道場,將騎士生死關信息告知神代的也是他。

在銀杏山破壞奪舍設備的是他。

此時踩着一艘小鴨子船來到西大陸,尋找王室合作的還是他。

他似乎在慶氏、鹿島、神代、陳氏、李氏都有傀儡,數萬個觸手滲入東大陸聯邦的各個權力核心。

但是,在他活躍之前,沒人發現。

這個人突然就出現了,在他認為合適的時機。

如果在一年前,他對羅斯福王室說自己是傀儡師,對方肯定一臉懵逼。

但現在不同了,他幫過神代,羅斯福王室也知道他幫過神代,而且手裏掌握著許多秘密。

似乎那次去心境道場送情報,也只是他計劃里的一環,那是他與羅斯福王室合作的敲門磚。

此時,風暴城的作戰人員擒獲他之後,便給他單獨關押在一個單間里,門口有四名基因戰士守衛著。

飛艇上的指揮官將此事彙報給風暴公爵之後,沒有再迴風暴城,而是直接飛往中央王城。

單間里的宗丞躺在床上,悠閑的哼著鄉間小調,一點也不慌張。

一個擁有數萬次死亡機會的人,確實沒道理慌張。

他對門外的基因戰士說道:「喂,能不能給我一個虛擬眼鏡啊,就是那種能進入超導世界的,我聽說他們好多人在玩,感覺很好玩的樣子。」

外面的基因戰士相視一眼,這個人第一天來到西大陸,竟然就知道超導世界的存在,而且還聽說東大陸有人在玩?

他們納悶起來,這貨是怎麼知道的?而且,還有沒有階下囚的覺悟了?

但這種牽涉到囚犯的事情,不是他們能做主的,所以基因戰士們也並沒有理會他。

宗丞笑着說道:「不如你們給上頭彙報一下,就說我想玩玩看。」

十多分鐘過去了,一名基因戰士打開房門,神色複雜的遞給他一副虛擬眼鏡。

當他們將囚犯的要求彙報給風暴公爵時,那位公爵竟然回答:讓他玩。

待遇如此特殊。

飛艇歷經12小時,終於飛抵中央王城外的一處軍事基地里,基地里的士兵先對飛艇進行了全面檢查,確定沒有攜帶危險物品后,才繼續飛入中央王城……直接落進了皇宮裏。

國王並未出面,而風暴公爵則早早等在這裏。

飛艇打開門,卻見宗丞被藤索禁錮著雙手,就站在艙門處。

風暴公爵沒有靠近他,只是站在二十米以外的距離平靜問道:「你能夠給我什麼?」

宗丞笑着說道:「風暴公爵……我見過你的信息。我能給你12329名家長會成員的姓名、生日,如果大家合作愉快的話,我甚至可以給你兩名白晝成員的姓名、生日,當然不止如此,還有一部分陳氏、李氏、慶氏重要人物的姓名、生日,有些還能拿到他們的頭髮與血液樣本。你也知道,雖然他們沒有那麼謹慎,但想要憑你們零基礎的情報系統去拿這些東西,也很費勁。」

身形高大的風暴公爵有些意外了。

西大陸的高手們之所以不用自己的真名、不告訴別人生日,那是因為他們祖祖輩輩都被戲命師、裁決者、神徒組織制裁過。

很多散修高手連洗澡都要在衛生間鋪一層過濾網,以免頭髮進入下水道被人收集到……

整個西大陸都處於這種莫名的高壓之中,所以大家非常謹慎。

但東大陸不同,也沒誰能知道名字就詛咒人的,那種能力都在傳說里,頭髮作用也最多就是用來親子鑒定,不需要那麼謹慎。

也很好收集。

名字的話,新聞上隨處可見。

生日的話,有些人過生日是要發社交平台的,就算是某些大人物,也能偶爾得知他們在哪裏哪裏舉辦生日晚宴。

頭髮的話,這個相對複雜一些,但只要有心,也不算難。

這些信息與頭髮交給裁決者,他們甚至可以在抵達東大陸的一個月里,就殺死數萬人。

風暴公爵詛咒範圍是1200公里,這已經算是非常寬廣的距離了。

很少有人能像他一樣,隔着1200公里就能弄死一個人。

如果不是裁決者數量有限、能力有限,他們甚至可以一天時間裏殺死宗丞提供信息的所有人……詛咒生效的時間是24小時。

所以,宗丞在了解到風暴公爵的能力后,立刻送來了一份大禮。

而這還只是見面禮而已。

先前,風暴公爵聽說此人要玩超導世界的時候,就隱隱覺得,此人的某個線人,可能已經很接近joker了。

不然怎麼會說出那番話?

風暴公爵認真起來:「你想要什麼?為什麼要幫助西大陸?」

宗丞笑着說道:「我想要的不多,將joker交給我就行了……或者,任何一個騎士都可以。」

風暴公爵無法判斷對方所說的是不是真話。

彼此之間像是一場猜謎遊戲,彼此選擇最有利於自己的條件,然後放出一些信息故布疑陣。

他們都知道雙方合作沒安好心,但都選擇心照不宣。

風暴公爵笑了起來:「沒問題。」

「那就成交了?」宗丞指著自己的腦子笑道:「我現在就可以寫下一部分家長會成員的信息了,都在我腦子裏。」

風暴公爵點點頭,對身邊的戲命師說道:「將他帶到秘密監獄里去,讓他在那裏寫。」

宗丞不以為意,似乎早就知道自己這具傀儡註定淪為階下囚的命運。

飛艇上的基因戰士帶着宗丞進了秘密監獄,然而他們才剛剛將宗丞關進去,遠遠跟着他們的戲命師竟突然暴起殺人。

只見他從袖中取出四枚短刺,凌空一揮,四枚短刺便刺進了四名基因戰士的心臟。

戲命師往外走去:「不要接觸他們的屍體,拖出去燒了。記住,此人所在的房間不允許任何人靠近,吃飯、接東西,也必須由機械人來完成,不要讓他有機會繼續了解西大陸。」

監牢的門是用玻璃隔絕的,而主體結構則是明亮的合金牆壁,頭頂還散發着充滿科技感的柔和白光。

宗丞隔着監牢問道:「是擔心我的傀儡在羅斯福王國里開枝散葉嗎,那你們還要殺不少人呢。」

「不用提醒。」

與此同時,一名戰爭機械人走進浮空飛艇里,卻見它按下了關閉艦倉的按鍵,又去啟動了浮空飛艇的氣密系統。

就在飛艇兵詫異的眼神里,卻見它胸口噴射出白色的毒煙來。

混合著神經毒素的煙霧在艦倉內飄蕩,僅僅五分鐘時間就殺死了裏面所有人!

這還沒有結束,先前軍事基地里負責檢查這艘浮空飛艇的士兵,也全都被槍殺!

這一連串的處決,足以看出風暴公爵對傀儡師的忌憚。

因為,西大陸曾經也出現過一位恐怖的傀儡師,如果不是戲命師有預見能力,恐怕現在這王國就不是羅斯福家族的了。

秘密監獄里,宗丞臉上顯露出詭異的微笑來。

新的遊戲開始了。

……

……

回歸倒計時12:00:00.

禁忌之森里,一名士兵正在鋪設著生物感應地雷,他的任務是今天完成230米的雷區鋪設。

這時,森林中有一頭麋鹿蹦蹦跳跳的靠近過來。

士兵下意識的說道:「不要過來!這是雷區!」

但很快,他又意識到,對方根本聽不到自己說什麼,而且,生物感應調節的參數專門針對巨人,一頭麋鹿也根本觸發不了。

卻見那頭麋鹿不偏不倚的朝士兵撞過來。

士兵愣了一下,他從後背摘下自動步槍,擊打在麋鹿額頭,精準又高效。

「真是自己送上來的野味啊,」士兵哭笑不得。

然而下一刻,卻見那麋鹿體內忽然滲透出銀色的液體來。

士兵有些好奇的走過去,試探著用槍管去跳動那液體,可槍管才剛剛接觸到銀色液體,對方卻活了過來,順着槍身附着在他身上。

銀色液體從他的皮膚滲透進去……

幾秒鐘后,卻見士兵扭了扭脖子:「終於又重新做人了,嘻嘻。」

中羽這幾天,吃草都快要吃吐了,但他一直沒有找到合適的機會來操控落單的士兵。

中羽沒有急着回去,而是按照士兵的記憶將地雷全部鋪設好,這才晃晃悠悠的哼著小曲往回走。

他回到軍事基地里輕輕鬆鬆的洗了個熱水澡,吃了一頓飽飯,這才進入自己的宿舍。

床上的虛擬眼鏡引起了中羽的注意,他迫不及待的戴上……

上一次他變成麋鹿,就是為了配合白人之光的行動。

如今自己幫了大忙,對方一定很感激自己才對。

而且,對方應該也見識到自己的實力了吧?連空中要塞都沒能殺死他!

進入超導世界,還沒找到白人之光呢,他就先聽到路人討論:「巨人族襲擊了白銀城啊,他們把白銀公爵都殺掉了!」

「不僅如此啊,還有王室的二王子,整個黑騎士團,三支野戰師……」

中羽聽到后,神情漸漸獃滯。

自己是與世隔絕太久了嗎……不對啊,這才幾天的功夫,白人之光又搞出這麼多事情來?

自己還在為沒有被殺死而沾沾自喜的時候,對方竟然弄死了一個半神?!

中羽竟然第一次為自己感到羞愧!

他竟然產生了一種自愧不如的想法!

他很不甘心,可他又深知,這是自己做不到的事情!

「怎麼辦怎麼辦?」中羽急了:「我是不是也要去找個半神殺掉,然後才能繼續跟他比?不然的話,他說我沒資格跟他聯手怎麼辦?」

然而也就是這個時候,忽然有人說道:「對了,我聽我伺候的侯爵說,這事就是白人之光乾的,那個白人之光就是東大陸的joker,本名好像叫慶塵,擊穿空中要塞的那個劍仙你們聽說了嗎,他也是東大陸的,好像叫何今秋。」

這下,中羽徹底陷入獃滯了。

慶塵,何今秋……

中羽回憶著自己白人之光交談的過程。

「你現在有資格和我聯手了。」

「等我立國,你就做個公爵吧。」

要知道,他可是沒改樣貌的,對方不可能沒認出來。

所以,慶塵故意刺激他,故意擺出高高在上的樣子,就是為了讓他幫忙做事情。

而且,他還真的幫了,為此他差點被空中要塞一炮轟掉!

自己!竟然!幫了慶塵!

無法接受!

中羽那本就不穩定的精神狀態,更加混亂且暴躁起來!

得知這一切的瞬間,他就感覺像是慶塵站在他的面前,然後輕聲笑着:「嘻嘻。」

噁心透了……

這個世界上,怎麼會有這麼噁心的人啊?!

可是讓中羽更加無法接受的是,如今慶塵做的那些事情,確實是他做不到的,起碼他就不可能殺掉一個半神,也不可能幹掉羅斯福王國里的一個勢力。

先前他殺了個侯爵,就被人家追殺到二半夜來着。

「要不做個公爵也行?」中羽自言自語,但他的表情瞬間暴怒起來:「放屁!想辦法殺掉他就好了!」

倒計時歸零,中羽這次依然沒有回歸。

他被永遠的留在了里世界。

……

……

倒計時168:00:00。

午夜,慶塵緩緩起身……他身上那些深刻見骨的傷口到現在還未痊癒。

這次的訓練基地,依然那麼冷清。

他走出房門,客廳里的愛麗絲還在喝着咖啡,用筆記本電腦瀏覽著網頁,她抬頭看向慶塵:「你的臉色很不好。」

慶塵笑了笑:「沒關係的,我要離開幾天時間,麻煩轉告索雷斯教練,他可以好好休息四天了。」

「你要去哪?」愛麗絲問道。

慶塵想了想:「去一座鯨魚化成的島嶼上,參加一場葬禮。」

「抱歉,是你朋友的葬禮嗎?」愛麗絲問道。

「嗯,」慶塵笑着點點頭:「我們認識很久了,但成為朋友其實才短短几天時間。」

「為什麼?」

「因為我以前對他有很多誤解。」

愛麗絲好奇道:「他是一個什麼樣的人?」

慶塵思索許久,笑着回答道:「他是一個玩劍很厲害的人。」

這時,訓練基地外面響起汽車引擎聲,慶塵往外走去,愛麗絲也跟了上來。

卻見十餘輛黑色的轎車停在門口,有人為慶塵打開後排車門,慶塵坐了上去。

車隊來的快,去的也快。

這車隊……分明是一直等在山下的,只為了保障慶塵一人。

愛麗絲站在寒冷的阿爾卑斯山上,雙手抱在胸前,靜靜的看着車隊駛入黑夜,就像是駛入了深海。

……

第五卷,夜的第五章,詠嘆調,完。

下一卷,夜的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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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的命名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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