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9章 鞍前馬後
夜晚，整個望舒城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寂靜。
誰能想到，眼看就要在望舒城一手遮天的楊家，竟然在一日之間被人覆滅，而原本已經在苟延殘喘的柳家，則是隱隱有了要成為霸主的趨勢。
而這一切都源自於兩個少年，分別名為楚空和肖刀！
強如九羅門都只能避退，強如楊家都已經化為了廢墟，而那兩位人物聽聞還逗留在望舒城，這讓再是跋扈的人也不敢再在外面晃蕩，一時間整個望舒城都變得人心惶惶起來。
好在，那座神殿依然存在，在夜晚中散發着蒙蒙白光，顯得神聖而不可侵犯，讓望舒城的普通百姓心中保留着些許安全感。
對他們來講，只要神殿還在屹立不倒，那麼望舒城中就不算是出現了什麼災難。
柳家……
楚空靠坐在湖心亭的邊緣，輕輕飲了一口杯中靈酒，感受着一股渾厚的靈力洶湧而上后，臉上不由多出了幾分笑意。
天機樓的陶然很是識趣，在見到楊家一事已經徹底解決后，便告辭離開，但臨走時也不免客套了一番，大概就是邀請楚空和冷霸空等人有空便去天機樓做客之類的。
而不管是楚空還是冷霸空都是笑呵呵的答應了，畢竟如今天機樓也算是他們這邊的力量，也不好冷臉相待。
回到柳家之後，柳隨風和柳忘空在得知冷霸空和冷無欲的身份后，大驚失色之下便給予了最高等的待遇，久久不能回過神來。
而冷霸空在得知柳若水和楚空的關係之後，心裏便明白了這是怎麼回事，於是也不好端著架子，便笑着與之攀談起來。
於是乎，眾人很快便變得熟絡了起來，柳家這次可謂是就家底盡出，將一些珍稀的妖獸肉和尊貴靈酒一股腦的拿出來，着實讓眾人胡吃海喝了一番。
「肖刀的傷，沒問題嗎……」
柳若水身穿一襲雪白長裙站在他身旁，手中提着酒壺為他斟滿一杯酒後，俏臉有些擔心的問道。
楚空淡笑了一聲，笑道：「無礙，隨他折騰吧。」
肖刀在虐殺了楊塵之後，便直接回到了柳家，坐在妹妹的墳前一動不動，彷彿是要坐化在那。
任誰都能看出來，肖刀的戰力固然強悍，但在那麼短的時間內以一敵二，在最後更是承受了楊重山的自爆，即便是用秘法將之化解，卻還是受了很重的傷勢。
在這種重創的狀態下，竟然沒有一絲先行療傷的樣子，直接坐在了妹妹墳前，這種狀態也着實令人擔憂。
不過，楚空能猜到他現在是一種怎樣的狀態，這個時候還是誰也不要去打擾的好……
「在這裏陪我真的不要緊？我感覺今晚柳叔叔怕是沒那麼容易全身而退啊。」他看着波光粼粼的湖面，淡笑一聲道。
柳若水沉默了一會兒，那張絕美的俏臉上綻放出了一抹笑容，道：「或許，父親正樂在其中。」
楚空笑了笑，沒有再說話，事實也是如此。
像柳隨緣或者柳忘空這種修為的人，恐怕一生都沒有機會與冷霸空這等身份的人交談，更別提像現在這般的痛飲，在這個弱肉強食的世界裏，每個人都會抓住一切的機會往上爬。
「你要去中州？」
忽然間，柳若水問了一句。
楚空臉上的笑容一滯，隨即無奈的搖了搖頭道：「你已經問過了。」
柳若水咬了咬嘴唇，這一刻的她格外動人，語氣有些低落的道：「真的不能帶上我？」
楚空啞然失笑：「我是去打江山，又不是去遊山玩水，等時機成熟，我會派人來接你的。」
柳若水靜靜的看着那張側臉，她能感受到這個男人心中也一樣隱藏着一股恨意，也許還有些遺憾，甚至那股恨意比之肖刀心中的還要濃烈。
她張了張口，卻沒有發出任何聲音，心中迫切的想要說出自己也可以助他一臂之力，但卻不想因此打亂他的計劃，便只能欲言又止。
湖心亭漸漸安靜了下來，他們兩人誰也沒有再開口說話。
楚空飲酒。
柳若水再斟滿。
他們心中都有着各種的想法，但在這一刻誰也不想說出來。
「跑來這裏躲清閑？」
終於，一道冰冷的聲音打破了寧靜，就見冷無欲身着金絲錦衣緩步走來，手中同樣握著一隻杯盞。
楚空轉頭看向他，笑着道：「怎麼？不勝酒力？」
冷無欲倚靠在一根柱子上，輕輕飲了一口酒道：「他們在相互較量，我一介晚輩也不好在那裏看他們出醜的樣子。」
楚空莞爾一笑，知道冷無欲定然是嫌棄那裏的氣氛，於是便走出來躲清閑了。
「中州。」
這時，冷無欲緩緩搖晃着杯中的靈酒，盯着那在不斷翻騰的酒水，意有所指的道：「我會去的，不會太久。」
楚空眉頭一挑，啞然失笑道：「好啊，希望那時候不會被你看見我很寒酸的樣子。」
冷無欲扯了扯嘴角，「在東洲我無法超越你，那邊在中州試一試。」
楚空聞言無奈的搖了搖頭，這冷無欲的好勝之心倒是極為濃烈。
好在，冷無欲並沒有在這個話題上過多糾纏，轉移話題道：「此次我等你一起返回冷家，一是為了敘舊，二是父親要與你說一件事。」
「嗯？」
楚空舉杯的動作一頓，詫異的問道：「何事？」
冷無欲眼中光芒一閃，大有深意的看着他道：「父親不知從何處得來了一道來自東洲的消息，特別囑咐讓我將你帶回去，要親口告訴你。」
……
清晨，陽光依然明媚。
望舒城彷彿在一夜之間便恢復了繁榮，彷彿楊家遭遇的一切都是從來沒有發生過，只有那片滿目蒼夷的廢墟在不斷提醒著人們。
楚空在修鍊中退出來后，便走向了議事大廳，心中雖然在思考着冷無欲昨晚的話，但怎麼說也要等到了冷家再做打算。
而在臨走之前，有些事情還是要交代的……
「柳叔叔。」
柳隨風彷彿知道楚空要來那般，早早便已經坐在了大廳之中，楚空見到之後便行了一禮。
「行了。」
柳隨風笑呵呵的擺了擺手，他的臉色看上去有些蒼白，那是傷勢未好和昨晚飲酒過多的緣故。
呂不讓一臉複雜的站在柳隨風身旁，他的傷勢倒是已經恢復如初，只不過還是不能從這身份變換之中反應過來。
而如今的楚空，儼然已經成為了柳家女婿。
事情是這麼個事情，但現在無論是誰都彷彿有着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默契，都沒有主動提起此事，哪怕是脾氣頗為暴躁的柳忘空皆是如此。
「柳叔叔昨晚喝了不少，當真是好酒量啊。」
楚空接過婢女遞過來的一盞靈茶，笑呵呵的說道。
柳隨風苦笑了一聲，眼中蘊含着一絲笑意的道：「雖然修為不如人家，但在不動用靈力的狀況下，我柳某人還是有一些酒量的。」
「哈哈哈，那依柳老弟之言，我冷某人昨晚是輸了？」就在這時，外邊傳來一聲豪爽的笑聲，就見冷霸空龍行虎步的走了進來。
冷無欲也跟在後面，在見到楚空之後，便找了個地方坐下。
以他們的修為，都不難察覺這柳家大廳中聚集著兩股強悍的氣息，很輕易便知道楚空已經準備動身了。
「豈敢豈敢，只是小弟有傷在身，昨日未能陪冷兄盡興而已。」柳隨風臉色頗為可惜的嘆了口氣，心中卻着實有些無奈，昨晚柳家所珍藏的好酒全被一掃而空，而他們兩人偏偏還是沒有分出勝負。
不過經過昨晚的一頓狂飲，他倒是與冷霸空拉進了不少關係，也知道這人的脾氣如何，以至於現在能隨便的開開玩笑。
冷霸空滿不在乎的大笑道：「哈哈哈，等諸事了結，柳老弟你便到我冷家一敘，你我飲上三天三夜！」
柳隨緣心中一動，知道這是冷霸空在表明態度了，臉色不由變得紅潤了些許。
「一定一定。」
他笑着回答道。
他知道，冷霸空所謂「諸事了結」恐怕跟楚空脫不開關係，具體就要看這小子要如何做了……
忽然間，眾人臉色都是一凝，不約而同的轉頭看去，就見一位衣衫襤褸的瘦弱身影緩步走了進來，隨之而來的還有一陣冰涼的陰風。
肖刀？
楚空眉頭一挑，面色淡然的道：「滿足了？」
肖刀在楚空不遠處站定，那蒼白的臉色看上去顯然傷勢依然沒有恢復，在眾人的注視下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
「我的心中還有着恨意。」他目光盯着楚空，聲音有些沙啞的道。
「嗯？」
楚空眉頭一挑，驚疑不定的看着他。
楊家已經被滅，這小子還想幹什麼？
肖刀注視着自己的雙手，眼中有一抹強盛的光芒閃爍，語氣堅決的道：「我太弱了，我恨自己是個弱者。」
「噗通！」
話音剛落，他就那麼跪在了楚空面前，眼中的那份光芒越加熾盛起來。
在眾人驚訝的目光下，肖刀的目光直視着楚空，語氣堅決的道：「大仇已報，當遵守約定，赴湯蹈火在所不辭，願為扈從，鞍前馬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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