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3章 生死有命

藍月兒的心悚然一驚。

不對勁，非常不對勁。

夏暮這抹笑容像是一場死亡的宣告，藍月兒已經預感到了什麼，但是已經太遲了，她眼睜睜地看着夏暮從懷裏拿出了一把小刀，狠狠地扎向自己的胸口。

她絕對不會屈服，在最後一刻，她用死亡來捍衛了她的愛情。

藍月兒大吼一聲，她喝道：「快！快去攔着她！」

她話音未落，那些帶刀侍衛們便一衝向前，可是鮮血還是慢慢從夏暮的胸前暈染開，夏暮頹然地鬆開了手。

她帶着一抹滿足的微笑閉上了眼睛向後倒去。

那把刀穿過了她的血肉，甚至刺破了她的心臟，她在劇烈的疼痛之餘，又帶來了一股異樣的滿足感，因為這把刀是八皇子送她的，當時八皇子向皇帝討了一對鴛鴦刀，不但做工精美，而且用也十分鋒利，削鐵如泥。

她用了這把來祭奠她死去的愛情。

倒也不虧。

她絕對不會讓那些人抓到她，甚至動用私刑去撬開她的嘴，讓她成為推到八皇子的棋子。

她寧願死，也不會讓這些人的目的得逞，只是可惜了那個計劃，她還是辜負了八皇子的信任，沒有把計劃完成，但是她欠這輩子八皇子的債也已經還清了，如果還有下輩子的話，他們永遠不要再相見了。

永遠永遠。

夏暮神情平靜地躺在地上，在死前的最後一刻，她那緊皺的眉頭已經舒展開來，甚至唇角的笑意也還未放下去。

她不像是死了，反而像是在發一個甜美的夢，只是她將永遠陷入這甜美的睡夢中，再也無法醒來。

藍月兒怔怔地看着眼前這一幕，她覺得自己彷彿被人扼住了喉嚨，她一句話都說不出來，這不是她想要看到的場面，她的本意沒有想要夏暮死在這裏，但是怎麼會變成這樣？是她害死了夏暮嗎？

她怎麼會變成一個殺人兇手？

藍月兒渾身發抖，跟着她的侍衛這時候湊到她身邊說道：「王妃娘娘，您要不要現在回去？這具屍體您打算怎麼辦？」

藍月兒終於回過神來。

她伸手抹了一把臉，原來不知不覺中她居然也淚流滿面了。藍月兒吸了吸鼻子，咽下喉嚨里的乾澀，說道：「把這具屍體抬回去。」

於是那些侍衛便把屍體扛在肩頭，放上了馬車。

藍月兒坐在另一輛馬車上，她掀起窗帘，獃獃地看着窗外，他們現在正往那所宅子所處的位置去，去接鳳九幽，為了抓八皇子和夏暮，他們可是準備了兩架馬車，只是現在的一架馬車裏居然有一個死人。

這是誰都意料不到的事情。

自然也包括鳳九幽。

當鳳九幽掀開馬車，看到夏暮的屍體的時候大吃了一驚，他立刻問道：「這是怎麼回事？」

於是藍月兒便將剛才發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跟鳳九幽說了。

鳳九幽神色凝重，他給了一個眼神，那扛着八皇子的黑衣人便把八皇子放在了馬車上。

幸好八皇子現在是暈過去的，沒有看到他的身邊就躺着一個死人。

只是不知道八皇子醒來之後看到這個死人會是什麼感受，他會後悔嗎？會流淚嗎？還是會恐懼？

然而無論八皇子表現出什麼樣的神色，以及做出什麼樣的動作，死了的人都不可能會再回來。

鳳九幽坐在馬車上，他一把握住了藍月兒的手。

明天就只剩最後一天時間了，他們沒有了重要的人證，要如何向皇帝交差，而且夏暮這回是真的死了，只不過兇手是她自己。

他們若是如實向皇帝稟告，皇帝會信他們嗎？

鳳九幽清楚，他們這樣做到最後也只是死路一條。

皇帝不會相信他們，這是擺在眼前的事實。

而且他們還綁架了五皇子和八皇子，在沒有任何證據的情況下，依靠無名嗎？無名只是經過了他的私人審問，根本就沒有在衙門上簽字畫押，沒有任何效力。

再加上無名若是在對質的時候忽然反水，換了套說辭，直接咬死這一切都是皇后的詭計，甚至把皇后的組織的事情也抖露出來，五皇子和八皇子也藉此邀功，皇后和東宮因此被治罪，從此五皇子和八皇子聯合起來的勢力會不斷壯大。

他們的下一個目標就是鳳九幽。

所以就目前的情況來看，五皇子和八皇子還不能被治罪。

這是為了制衡，也是為了讓他爭取更多的時間韜光養晦。

鳳九幽清楚這一點，藍月兒自然也清楚，但是現在的藍月兒只要一閉上眼，腦子裏就反反覆復回想起夏暮倒下前的那一抹笑容。

她的心便一陣陣地絞痛起來。

她總覺得夏暮的死是她造成的，她一輩子都要背上夏暮這條人命，藍月兒默默地握緊了手，指甲深深地陷入掌心裏。

鳳九幽發現了她的異常，他看着藍月兒不斷變得蒼白的神色，說道：「月兒，你怎麼樣了？」

藍月兒這才回過神來，她看了一眼鳳九幽，搖了搖頭說道：「我沒事，只是有點累。」

鳳九幽似是看穿了藍月兒的心中所想，他摸了摸藍月兒的頭，鳳九幽畢竟比藍月兒年長，加之他從小駐守在邊疆，其實已經見慣了生死，他說道：「月兒，這不怪你，從來都不是你的錯。」

「生死是註定好的事情。」

鳳九幽說道。

藍月兒抬起眼，怔怔地看着他。鳳九幽微微一笑，他將藍月兒攬入懷中，說道：「別想那麼多，我在這裏。」

藍月兒「嗯」了一聲，她忽然感覺到無比的安心，因為鳳九幽在身邊，因為她的愛人在身邊。

而這時的八皇子也在馬車上睜開了眼睛，他的頭痛得像是要炸開，但是他聞到了一股濃厚的血腥味。

哪裏來的血？

八皇子疑惑地轉過頭，就在他轉過頭的那一瞬間，他就看到了躺在他身邊的人，也是他非常熟悉的人。

是他看着長大的人，是夏暮。

只是這個是已經死了的夏暮。

八皇子睜着眼睛，他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他只是在不停地發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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