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5章 意見向左

最重要的是，皇帝不會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

後面的話，鳳九幽並沒有對藍月兒說出來，如果藍月兒只是想要壓低紙張的價格，然後提高書坊的收益這樣的事情的話，鳳九幽是完全不會幹涉的。但是牽扯到了教化天下百姓的事情，鳳九幽就不得不謹慎了。

教化天下百姓，對百姓是好事，但是對於掌權者來說，有知者越多，對自己地位的威脅就越大，尤其是坐在皇位上的人，權利的集中才能夠穩固自己的地位，而穩固的地位，並不需要太多有知之人。

就算是位極人臣，功高亦會蓋主，這不止是皇帝，更是上位者對下位者的戒備和警惕，鳳九幽身為上位者，即便他體恤百姓，卻也依舊有着這種戒備和警惕。

這是身為一個皇子，從生下來就刻在了骨血里的理念。

藍月兒的話，還不能動搖鳳九幽的理念。

「月兒，這種話，以後莫要再說了，現在說說也就罷了，但是一旦傳到了父皇的耳中，那將會是極其危險的事情。」鳳九幽提醒說道。

藍月兒愣住了，她沒有想到自己的一腔熱血，心懷天下，換來的竟是鳳九幽的阻攔。

她不能明白，鳳九幽的話，她甚至不能理解。

「九幽，我一直覺得，你將來會是一個很好的皇帝，我毫不懷疑你會坐到那個位置上，民為重，社稷次之，君為輕，這句話的意思，想來不用我說，你也明白其中的道理，這是聖人之訓，國之根本。」藍月兒看着鳳九幽，說道：「或許這話不應該我來說，畢竟我自己都不是什麼遵循聖人之禮的人，但是那是最為根本的東西，如果沒有了，這國，又能如何呢？」

現代的教育雖然已經沒有之乎者也，但是其中的道理，卻早已經深深蘊藏在了每一個中華兒女的血脈里，而藍月兒更是看到過全民教育下的國家，那是一個能夠一飛衝天，魚躍為龍的國家。即便身處其中的時候，很多人有很多不滿，就連自己也是，有頗多抱怨，但是一旦脫離其中再去看，那無疑是一個極為偉大的國度。

尤其是在這個時代，那已經成了藍月兒最為嚮往而又回不去的地方。

她已經回不去了，所以想要將現在自己所出的世界變得更好，讓這個國家變得富強，明明都已經做了很多事情了，鳳九幽一向對自己的想法都是支持的，藍月兒想不明白，為什麼鳳九幽這次，卻要阻攔自己。

自己的想法是錯的嗎？

藍月兒問自己，隨即又否認了這個念頭，她的想法沒有錯，只是他們還不能理解，因為他們沒有看到過，沒有經歷過。

想到這裏，藍月兒看向風九幽，他也在看向自己，眼中有着化不開的擔憂，藍月兒頓時反應了過來。

或許自己一開始就忽略了一件事情，是她將事情想得太過理想了，畢竟在這裏，沒有人像自己一樣，真正的看過那個世界，從那個世界裏走過。

或許在鳳九幽的眼裏，甚至其他上位者的人眼裏，自己的這種想法，是對他們地位的一種挑戰，是一件非常危險的事情，所以鳳九幽的眼中，才會有着這麼濃厚的擔憂。

雖然她依舊不能理解這種想法。

「抱歉，是我太心急了。」藍月兒低下了頭。

鳳九幽看着藍月兒低頭沮喪的樣子，心中亦是柔軟了下來，對藍月兒說道：「其實我能夠理解你的想法，自古以來，有不少大賢者都有着教化天下的理想，甚至為之付出努力，但是成功者幾人？幾乎沒有一人。就算是聖人孔子，他的學說流傳千百年，卻也做不到讓每一個人都去學習，你知道是為什麼嗎？」

「為什麼？」藍月兒問。

鳳九幽嘆息了一聲，說道：「那是因為王權啊，天下萬民，王者牧之，而用何法？愚也。」

「月兒可明白了嗎？」鳳九幽問道。

聽到風九幽這麼說，藍月兒心中不由一痛，升起一種深重的悲哀來，她明白了，國家的統治者，從來都不會真的和普通百姓站在同一個階層，他們原本就是不同的階層。

這是一種無法改變，也無能改變的悲哀。

藍月兒更加深切的體會到了，在這個時代，終究是沒有人有自由的，甚至連思想，都要被牢牢的掌控在統治者的手裏。

鳳九幽最見不得的，便是藍月兒如此消沉低落的模樣，他的月兒應該是明媚的春光和初綻的朝霞一樣明艷的，而不是像現在這樣，眼中全是化不僅的哀愁，讓鳳九幽的心也跟着揪了起來。

對於風九幽的話，藍月兒雖然依舊不能完全理解，但是卻也明白，時代的局限性，讓他們的思考方式本就不會相同，而遇上鳳九幽，能夠一直支持她，已經是非常幸運的事情了。

她不能再渴求更多了，至少現在，還不是時候。

想到這裏，藍月兒對鳳九幽說道：「我明白了，我會好好想想的。」

鳳九幽沒有想到藍月兒會對自己服軟，明明自己的勸說起了作用，可是不知怎麼的，鳳九幽的心中卻更加的難受了起來。

想了想，鳳九幽對在藍月兒耳邊低聲說道：「你所做的一切決定，我都不會阻止，只是月兒，等我一些時間好嗎？至少，等到我坐上那個位置。」

剩下的話鳳九幽並沒有說完，藍月兒卻是瞪大了眼睛，驚訝的看着鳳九幽，許久，才笑了起來，對鳳九幽說道：「九幽，謝謝你。」

鳳九幽的話，無疑是在給藍月兒坐下保證，畢竟現在坐在皇位上的，還不是鳳九幽，藍月兒並不能肆無忌憚的去做自己想要做的事情，而一旦惹怒了皇位上的那個人，即便是鳳九幽，也不敢完全的保證能夠護住藍月兒，所以有些事情，需要再等一等，等時機到了，他會是藍月兒最為堅實的後盾，那個時候，無論藍月兒想要做什麼，都將再也沒有任何後顧之憂了。

藍月兒知道，鳳九幽並沒有完全認同自己的想法，但是卻依舊會支持自己，這讓藍月兒原本因為兩人理念不同而消沉的心情，頓時雀躍了起來，如春雪消融一般，帶來了令人愉悅的奏曲。

「其實你說的並不是沒有道理，只是這種事情太危險了，就算是做，我也不願是你來做這件事。」鳳九幽拂過藍月兒臉頰的一縷髮絲，溫柔的說道。

哪怕是一絲一毫的閃失，他也不願意發生在藍月兒的身上。

上一次已經差一點要是去藍月兒了，如果再來一次，鳳九幽覺得自己絕對會發瘋的。

看懂了鳳九幽眼中的堅持，藍月兒點了點頭，說道：「好，我等你。」

不過答應了鳳九幽等，並不是說藍月兒就真的什麼也不做了。

有些事情需要等待，但是有些事情，就算是現在做了，也不會有什麼問題。

真正危險的是關於教化的事情，只要藍月兒不去碰這個，改進造紙方法，壓低價格什麼的完全沒有問題。

再說了，不搞那些，但是賣點小人書什麼的還是可以的。

和風九幽談過了之後，藍月兒再次忙碌了起來。

藍家並沒有造紙的工坊，一切都要從頭開始。

不過也並不是沒有捷徑可以走，比如現在，藍月兒正在一家造紙廠裏面，看着簡陋的生產方式直皺眉。

在她的身後，跟着一個滿臉堆笑的男人，一邊跟着藍月兒，一邊給藍月兒介紹這裏的情況。

這個男人，正是造紙廠的老闆蕭宏才。

「藍少爺，要不是家裏出了問題，也不會這麼着急就想要脫手，這價格已經壓得夠低了，您看這……」蕭宏才和藍月兒說話的時候，臉上雖然帶着笑意，但是笑意卻沒有達到眼底。

他的造紙廠運營得還算不錯，每年的收益都很可觀，如果不是家裏突然出了意外，急需用錢，他也不會這麼着急就出手。

藍月兒看了一圈，卻是不太滿意，雖然這裏運營是不錯，但是在藍月兒的眼裏，卻還是顯得簡陋粗糙。

想她的紡織廠之類的，都已經差不多完成了機械化操作，而這裏，還在用着最為簡陋的製作方式。

不過想來所有的造紙廠大體都相同，也不會有什麼大的差別。

藍月兒想了想，這家老闆出的價格也算可以，比起市麵價格，確實是壓低了不少，於是便點了點頭，對老闆說道：「這個價格就行，我不會再壓價，但是我卻有一個條件，希望老闆能夠答應。」

聽到藍月兒不會再壓低價格，蕭宏才臉上不有一喜，可是隨即就聽到了藍月兒說要他答應一個條件，頓時有些忐忑了起來，問道：「是什麼條件？」

藍月兒說道：「我知道你是急需用錢，才會將這造紙廠出手轉賣，我可以按照原本市場的價格來收購你的造紙廠，但是需要你繼續留在這裏，並且對這件事情進行保密，也就是說對外你依舊是這裏的老闆，不知道你可願意？」

蕭宏才頓時驚訝的瞪大了眼睛，怎麼也沒有想到，藍月兒提出的條件竟然是這樣的。

他原本都已經做好了被刁難的準備了，誰知道藍月兒卻提出了一個不算是為難，甚至可以說是對他有利的條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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