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0章 潑一盆髒水

又這麼兜兜轉轉過了十幾天，陛下的病情終於穩定了一些。不用整天躺在床上，終於可以下地走動一段時間了。

太醫們歡天喜地，雖然陛下還沒有徹底痊癒，但這總算是一個好消息了。

杜公公這些日子裏面也盡心盡責的一直守在皇帝身邊，經常睡至半夜又會因為皇帝做噩夢而匆匆爬起來照顧。皇帝病情好轉了一些，他卻給累倒了。

太醫們讓他好好休息上一陣，皇帝這邊情況已經穩定下來了，用不着他這麼着急。

確定皇帝恢復了一些之後，鳳九幽寫了封摺子遞進宮，向皇帝詢問該怎樣處置八皇子。

收到了這份摺子，皇帝這才有心情收拾遺留下來的爛攤子。

按理來說，八皇子現在被關押下來完全是咎由自取，就算因為謀逆之罪被賜死也是罪有應得。但是憤怒過後，皇帝卻只要把發落八皇子的事情暫且緩一緩。

現在大皇子已死，二皇子也因為謀逆之罪被處死了。五皇子不堪重用，如果八皇子再倒台的話，朝中的勢力就全部集中到鳳九幽一個人的手中了。

他執掌軍隊那麼多年，又有兵權又有實權，如果放任他一個人做大的話，自己的位置，可能就岌岌可危了。

八皇子肯定是不能留的，但是如果在此之前，能夠利用八皇子這件事情好好打壓一下鳳九幽，順便削弱他的勢力，也算是物盡其用了。

想到這裏，皇帝有些心煩意亂的扔下了筆。

杜公公是因為日夜操勞而染上了風寒，現在還在卧床。得知這個消息的時候，皇帝心中隱隱有些感動。但聯想到自己還算疼愛的藍月兒，他就一陣焦躁。

九王府中，藍月兒花了整整一天的時間看完了那部劇本。

「花岫雲的審美果然不會錯，也不知道她是從哪裏找到這麼好的劇本的。」藍月兒合上書，忍不住感慨了一句。

小蘭正在旁邊復盤棋局，聞言看向了藍月兒，「王妃，這劇本真有你說的那麼好嗎？」最近小蘭的棋力大漲，藍月兒早已經不是她的對手。小蘭想要更加精進一些，所以就變着法挑十九她們的空閑時間去找她們下棋，回來再慢慢復盤。

藍月兒點點頭，「你要看過就立刻明白了。」現在正是國泰民安之時，喜歡聽劇本的人也多了起來。但是如果來來回回都是那些個英雄救美的老套故事的話，肯定是吸引不了新顧客的。

盛世裏面，什麼故事最有吸引力，那自然是戰亂時候的凄美故事了。因為沒有經歷過，所以才更加顯得新鮮與珍貴。

聽到藍月兒這麼肯定，小蘭也顯得興緻盎然，「等到輝煌劇院建好了，我肯定是要過來聽一聽這個故事的。」

藍月兒笑了起來，「輝煌劇院建好倒是用不了多久了，只不過這劇本編排出來嘛，確實難度不小，也不知道多久才能夠完成。」

這麼長的一個新故事，現在連合適的人選都沒有，如果真的要在開張那天表演的話，得儘快做準備了。

「小蘭，你去拿我的紙筆過來，我要給花小姐寫封信。」剛才看到窗縫裏面那一朵迎風而立的孱弱小花，藍月兒突然覺得在這個故事的最後，或許還可以加上一小段情節。

她要趕緊把這個想法給花岫雲看一看，兩個人討論一下，到底合不合適。

與九王府的寧靜相比，長公主的行宮裏面氣氛壓抑的嚇人。

那日事情敗露，長公主想要儘快把兒子送出城，送到他父親那裏去。只要離開京城，到時候天高皇帝遠，以林家的勢力，藏一個人還是輕而易舉的。到時候就說是林問愖私自逃離，半路染病死在途中了。

誰能想到鳳九幽他們反應速度那麼快，提前叫人在城門那處防守，抓到了林問愖。這下子，他也得滯留在這裏了。

長公主現在最擔心的並不是自己的安危，而是林家和林問愖。

謀逆之罪一旦定下的話，整個林家都會被牽連進來。如果真有那麼一天的話，她需要早早做出決斷。

「母親，手下的人還在四處尋找著，但是仍然找不到什麼可以出城的機會。」長公主和林問愖已經被控制起來了，但是還有一些人當時在外面收集情報，沒有來得及回來，所以現在還滯留在外面。

不過，這倒是給了他們一個得以倖免的機會。府中的下人都被一一清點統計過了，要是有人隨意溜出去的話，一定會被察覺。不過外面的人搜集到消息之後，通過每日出門採買的人傳進來，被發現的可能性就小一些了。

「不要着急，現在沒有什麼消息也就是好消息，讓手下人繼續尋找。」長公主吩咐道。

上一次，宮裏面的人傳出來的消息是皇帝的病情已經好轉了許多，精神已經恢復了大半。如此看來，應該過不了多久，就要着手處理他們這件事情了。

林問愖離開之後，長公主從梳妝匣裏面取出了寫好的一封信。

她把信封捏在手裏，想了想之後，又抽出裏面的紙，提筆加了幾句話，再重新把信紙放了回去。

把信封重新放回原位之後，長公主在沒人的屋子裏面長長地嘆了一口氣。這已經是最後的辦法了，如果陛下不肯開恩，自己也沒有找到成功逃出去的辦法的話，這就是最後的手段了。

不過，她還是不願意用這樣的方法。

杜公公感染風寒，但並不嚴重，卧床休養幾天之後就恢復的差不多了。

身體才剛剛恢復，他就已經閑不住，要待在皇帝旁邊守着他了。

鳳九幽遞上來的摺子一直被皇帝壓在最底下，皇帝現在沒有心思去處理這份摺子，他先要想個合適的理由，再趁著鳳九幽不備的時候動手。

「陛下這幾日為何憂心忡忡？」在皇帝多次嘆氣之後，杜公公忍不住問道。

皇帝沒有看他，卻反問道：「杜公公，你跟着朕多少年了？」

杜公公一愣，隨後答道：「奴才入宮的時候太小，已經有些記不得了。」

皇帝點點頭，「是啊，當時你我還都年輕，可是現在啊，你老了，朕也老了。」

杜公公一聽忙道：「只是奴才一個人老了，陛下是九五之尊，萬壽無疆，哪裏有老這一說。」

話雖這麼說着，但杜公公心裏面清楚，經過這件事情之後，陛下的身體肯定是會一天不如一天的。別看現在他的精神不錯，可不知道什麼時候又會突然昏厥過去。

衰老這一事，誰都逃不過，就連皇帝也不例外。

但皇帝卻因為他的話，難得地笑了起來。

「是啊，朕明明還沒有老，可是朕的兒子，為什麼一個一個都長那麼大了？」

杜公公心裏一驚，為什麼會扯到幾位皇子身上去。

他跟了皇帝這麼久，對皇帝的脾氣性格已經了如指掌。對於皇帝的不安常理出牌，他已經有所習慣，但現在這個問題，實在是太難回答了。

陛下這哪裏是問那些皇子怎麼長那麼大了，這分明是對皇子們不滿，怕皇子們覬覦皇位。

這種問題，怎麼說都錯，杜公公幹脆閉上了嘴，什麼都不說了。

索性皇上也沒有想要他給出什麼回答。他只是在那裏自言自語，發泄心中的不滿罷了。

「朕的好兒子們啊，不知道何時起，一個一個的都對這位子虎視眈眈。明明朕還沒有老，他們卻都等不及了。」皇帝一邊說着一邊搖頭嘆氣，是痛心疾首的模樣。

杜公公低垂著頭，不知道該說什麼。

從二皇子到八皇子，每一個都想至陛下於死地。雖然陛下冷心冷情，但這兩個畢竟都是親生兒子，總歸是有感情在的。

那麼多個皇子，死的死，貶的貶，陛下身邊已經不剩幾個了。大抵有的時候，陛下也是對他們恨鐵不成鋼吧。

想到這裏，杜公公心裏也有點難過。

但下一秒，皇帝的話卻打破了他心中的想像。

「老八已經廢了，朕絕對不能讓鳳九幽獨大。杜公公，如果朕說，九皇子殺害了前太子，栽贓陷害他的親哥哥，你信不信？」皇帝突然轉過頭來，目光如炬的看着杜公公。

剛剛還沉浸在溫情裏面的杜公公就像被當頭潑了一盆冷水一樣，渾身打了一個寒戰，立刻清醒了過來。

在他眼前站着的哪裏是一個會顧念親情的人，枉他記着自己剛入宮的模樣，原來陛下想一直想的只是一件事。

那就是那些皇子們，會奪權。

杜公公平日裏能說會道，現在卻不由得有些結巴，「如果是陛下，那金口玉言，我們這些做臣子的，哪有不信的道理。」

皇帝冷笑了一聲，「朕就知道你會這麼說。不過沒關係，已經立下的旨意，就算有人想反對，也已經沒什麼用了。」

從皇帝寢宮出來的時候，杜公公才發現自己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出了一身冷汗。回憶一下，大概就是陛下想要將大皇子的髒水潑到九皇子身上的時候。

大皇子究竟是怎麼死的，刑部尚書已經查清楚了，而且一五一十的告訴了陛下。現在陛下這麼做，那就是擺明了想要至九皇子於死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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