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0章 藍月兒的謀划
林問愖沒有跟上去,而是一直在看着自己父親慢慢遠去。
父親的身姿一向高大挺拔,帶着不容拒絕的堅定。就是這樣的父親,讓林家從一開始即將衰敗的境地走了出來,逐漸發展成如今的模樣。
林問愖一直以父親為自己的榜樣,努力學習著怎樣打理生意,想着怎樣讓林家發展的更好。在他眼裏,父親似乎永遠都不會疲憊,不會衰老。
可是現在他才真真切切的發現,父親確實老了。
他的脊背已經不像以往那麼挺直,身板也不像以往那麼硬朗了。
林問愖暗中握緊了拳頭,林家的這付重擔很快就要交付在他的肩膀上了,他要趕緊利用這段時間飛快成長,擔負起林家的責任。
李掌柜被關進了林家的柴房裏面,有專人給他送吃的喝得,順便嚴密監視着他。祥順米行生意本來就不太好,林昊也懶得在這個節骨眼上再派新掌柜接手,就讓林問愖去安排。
祥順米行裏面就數木頭在裏面待的時間最久。按理來說,他在裏面待了好幾年,怎麼也該混得差不多,但直到現在,他還是乾的最低等的跑腿打掃的活。
原因無他,木頭是上一任劉掌柜撿回來的,和劉掌柜自然十分親近。只不過劉掌柜被調去別的地方的時候,木頭剛好生了一場大病,就沒有跟着他一起去,而是繼續留在了這裏。
李掌柜和劉掌柜一直不太對付。劉掌柜這個人腦子聰明,能力是沒話說的,只是有的時候愛耍一些小聰明,也算不上多麼忠誠於林家。李掌柜整日懶懶散散的,十分看不慣劉掌柜偶爾為自己謀求私利的行為,覺得他的心思從來沒有放在林家上。
劉掌柜也覺得李掌柜那不上進的行為看不順眼。明明年齡不算大,卻總是一副暮氣沉沉的樣子。兩個人誰都看不慣誰,也誰都說服不了誰。
劉掌柜喜歡看重的木頭,在李掌柜的手下,自然就不會受重用了。
現在李掌柜明確出了事,祥順米行裏面有能力而且資歷好一點的,也就只有木頭了。其他人都是和李掌柜一起來的,幹了沒有多少年。
木頭這一下子可謂是鹹魚翻身了。李掌柜一走,他從一個小小打雜跑腿的,一下子晉陞成了臨時的新掌柜。往日那些看不起他的,喜歡指使他的人,現在每天都誠惶誠恐的,害怕木頭一個不高興,自己就得立刻收拾包袱走人。
「去去,你把那邊的柜子給我擦了,擦乾淨,否則小心我收拾你。」木頭站着祥順米行裏面,雙手叉腰指使著往日看不起自己的人,心裏別提有多痛快了。
被他使喚來使喚去的夥計敢怒不敢言,現在木頭才是掌柜,就算只是個臨時的,也比他們權力大得多。
木頭得意洋洋的換了一身衣服,坐在掌柜專坐的櫃枱後面。祥順米行的生意雖然半死不活的,但是只要成功當上了掌柜,就能從中撈到不少油水。
他一手撐著下巴,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店外,心裏面卻在打着自己的小算盤。
李掌柜的事情,就算大少爺不專門派人把自己找回去一次,自己也要找個機會偷偷告訴他的。能讓李掌柜倒霉的事情,他自然不會放過。
至於那個白衣女子和李掌柜的交談,壓根是木頭自己編撰出來的。他經常被當成下人一樣使喚,在店裏待的時間本來就不多,最多能看到那個白衣最近幾天也經常出入。
大少爺問話的時候,木頭回答完之後猶豫了一下。他能感覺到大少爺語氣之中的陰冷,看起來似乎和那白衣女子有仇一樣。
木頭當時心中轉過了許多念頭,最後來不及多想,那句話就被說了出來。
剛說完之後,他心裏面還惴惴不安的。因為不明白大少爺和那白衣女子到底是什麼關係,所以木頭心裏其實也沒有底。
直到李掌柜在眾目睽睽之下被帶走,木頭這才放下了心。
現在他自己當上了掌柜,就更加得意自己當時腦瓜子轉得快,居然想出了這麼一句話,徹底打倒了李掌柜。
現在李掌柜勢微,只要自己咬死了不承認,李掌柜就永遠翻不了身了。
想到這裏,木頭輕輕咳了一下,大聲問道:「前幾天經常來的那個白衣女子你們看到了嗎,就是每天來了之後和李掌柜聊好久的那個。」
夥計們都是一愣,不知道木頭在說什麼。
木頭卻突然一拍桌子,「就是那個每天來了和李掌柜聊好久的,記得嗎?」
夥計們終於反應了過來,忙不迭點頭。
藍月兒來到江南之後稍微修整了一下,隨後就開始全面接手起藍家商行的各種事情來。
她尚在京城的這段時間裏面,藍家商行就已經提前開始了動作。白蘞和藍星兒開了白樓,四處招攬生意的時候,藍家商行開始謀划佈局,利用白蘞在酒樓裏面收集到的消息,規劃着從哪些方面下手。
隨後,絳衣閣一登場就吸引了許多老百姓的注意力,也短暫地被林家注意過。絳衣閣開得如火如荼的時候,藍家開始化整為零,在江南各地開設屬於自己的店鋪,以前一開始壓低價格,儘可能的吸收來自四面八方的生意。
藍家商行有規模有組織,早日在京城的時候,店鋪都會有一個統一的名字,以彰顯鋪子是專屬於藍家的。
但此次,藍家商行在江南新開設店鋪的時候,全然摒棄了往日的名字,換成了新的,毫無關聯的名字。
在絳衣閣的掩飾之下,這些密密麻麻開張起來的小店鋪並沒有引起林家足夠的關注。但實際上,他們已經如細小的針芒一樣,插進了林家產業的血脈之中。
等到林家注意到自家的生意在各方面都開始不如以前的時候,林問愖從變化最大的布行入手,順理成章的查到了白蘞和她身後的那對夫妻。
白蘞和藍星兒也就順着他們的思路,將事情的矛頭再度引到林家自己家的產業上面。
至此,藍家商行在暗中佈置的那一切還沒有被林家所發覺,而且已經發展的越來越好。相反,林家將「背叛」的李掌柜抓了回去,但生意並沒有因此變好的跡象,反而依舊如同往常一樣。
這一次,林家幾乎將全部精力放到了查處家族裏面的內鬼上面。
得知了林家最近一段時間的動向,藍月兒滿意的笑了起來。
「果然,林家現在已經將精力放入到了內鬥上面,已經沒有再多的精力顧及外面的事情了。」
這一整套計劃,最開始是藍月兒有了一個大概的構想,之後告訴了鳳九幽,兩個人一同將計劃完善了一遍。
發展到後面,白蘞和藍星兒的自作主張反而讓這件事情進行的更加順利,林家絲毫沒有猶豫,就把矛頭對準了自家人。
十九也為這個消息而感到高興,「王妃,下一步要做什麼?」
藍月兒豎起了食指搭在嘴唇前面,「噓,以後在外面就不要叫我王妃了,叫小姐就行。」她隨手取過藍家在江南開設的店鋪的賬本,一邊翻看一邊說着,「事情比我預想的還要順利,相信要不了多久,我們就能回京城了。」
十九含笑,「小姐才剛到這裏,舟車勞頓,這兩天先休息一下吧,這些東西過幾日再看也不遲。」不知道想到了什麼,十九突然笑了一下,「最近林家一直亂鬨哄的,好像在四處搜查內鬼。」
藍月兒也跟着她一起笑了,「這找內鬼怎麼能鬧得這麼沸沸揚揚,要是真的有內鬼,消息一放出來肯定要隱蔽住啊,他們還怎麼繼續查下去?」
更何況,其實他們心裏都清楚,哪裏有什麼內鬼,藍家商行全都是開設在明面上的產業,而且和林家毫無關係。
說着說着,藍月兒的肚子毫無預警的叫了一聲。
她翻看賬本的手頓在了半空之中。
十九忍住笑意,「小姐,我們還是先去吃點東西吧,看這些賬本也不急於一時。」她現在能體會到藍月兒着急回去的心情。她想要儘快把江南這邊的事情處理完,但其實吃頓飯的功夫,耽誤不了多長時間的。
藍月兒輕輕嘆了一口氣,無奈地揉着肚子站了起來,「我差點都忘了還沒吃飯呢。剛才看到他們把賬本送過來,就忍不住想要看一看。行了,吃完飯再說吧。」
「艾。」十九乖巧的答應了一聲,跟在了藍月兒後面。
鳳九幽給他們安排的住所是暗衛經常臨時交接的地點,一家名為「鳳棲居」的客棧。這些暗衛對隱蔽性的要求很高,所以客棧明面上是江湖人士聚集的地點,實際上日常處於「客滿」的狀態。
只有一些特定身份的人,才能夠住進客棧裏面來。
客棧四處都藏着暗器,三處可以操控機關的地方都有專門人看守着。如果有人想要闖入,警告不成的話,這些暗器會立刻解決掉這些人。
客棧周圍也有不少人隨時巡邏。開設在客棧旁邊的茶鋪包子鋪,裏面的人都是鳳九幽的手下。
在這樣層層防備之下,這家鳳棲居客棧可謂是固若金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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