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4章 選秀

藍月兒站在原地，還在猶豫着。這幾天裏面，他們兩個之間幾乎沒怎麼說過話。如果自己率先開口，會不會有主動示弱的意思。但直接從他身上跨過去，好像也不好。

猶猶豫豫之中，鳳九幽已經睜開了眼睛。

他今日回來的早，因為連日的疲憊，一躺在床上就睡著了。但不知怎麼的，藍月兒回來的時候，他雖然並沒有從睡夢之中醒來，但依然有所察覺。

昏暗的燭光之中，藍月兒獃獃的盯着鳳九幽的眼睛看。

大概是因為剛剛睡醒的緣故，鳳九幽的眼神之中難得倒多了幾分柔軟和脆弱之色。鳳九幽看向藍月兒的時候，一直是溫柔的，但藍月兒卻從來沒有在他眼神之中看到過脆弱。

所以在這一瞬間，藍月兒整個人都呆在了原地，腦海之中放空，不知道在想什麼，該想什麼。

但那樣的神情也只有短短的幾秒鐘而已。

等到徹底清醒過來，鳳九幽就恢復了他最近幾日一貫的表情——面無表情。

兩個人都沒有說話，但鳳九幽一把掀開被子下了床，示意藍月兒先上床。

藍月兒心裏邊還因為他剛才的那個眼神有些亂，沒有想那麼多，直接就爬上去了。

躺在床上，蠟燭被吹滅了之後，藍月兒還是睜着眼睛。

她開始仔細的反思起自己這些日子裏面的所作所為來。與鳳九幽冷戰這麼長時間是從來沒有過的，她也一點都不想這樣，可是……

沒有反思多久，藍月兒就直接睡著了。

第二天，生活照舊，藍月兒和鳳九幽之間依舊維持着那一副不冷不熱的狀態。

對於工作的熱情可以暫時沖刷掉一點愛情上的不如意，再重新把全身心投入到改進學堂制度的工作上面之後，藍月兒發現了許多之前自己根本沒有注意到的弊端。為了改變這些弊病，藍月兒忙得腳不沾地，完全顧不上鳳九幽那邊到底是個什麼情況了。

好不容易等手上的事情告一段落了，沒過兩天，藍月兒正坐在院子裏面的搖椅上，一邊曬著太陽，一邊吃的廚房今日新烤的點心，就被一個晴天霹靂砸得七葷八素。

十九剛從外面回來，買了幾樣藍月兒想要的閑書。她一手提着買書的紙包，連衣服都沒有來得及換，就急匆匆的過來找藍月兒了。

藍月兒還沒有發現事情的不對勁，見到十九后朝她招了招手，「剛剛烤好的點心，現在還熱乎著呢，你趕緊洗了手過來嘗嘗。」

十九現在哪裏還有心情吃點心。她大踏步來到了藍月兒面前站定，努力平復了一下自己的心情后，用一種還算平靜的語氣說道：「娘娘，最近幾日朝堂裏面發生了什麼事，您知道嗎？」

藍月兒吃完了一塊點心，正拍着手上的殘渣，聞言動作頓了頓，隨後又裝的像沒事人一樣，「我這幾天忙什麼你不都已經知道了嗎，哪裏還有時間管前朝發生了什麼事情。」

十九的語氣變得略微急促了起來，「那娘娘知不知道，現在民間都在傳，說是陛下已經同意了今年六月份的選秀，而且今年還要大選。」

藍月兒徹底僵硬在了原地。

她像是不敢相信自己聽到了什麼似的，緩了好半天才轉過了頭，「你，這些都是你從哪裏聽說的？」

十九一看藍月兒現在這副模樣，就知道雖然陛下已經回來住了，但兩個人之間的矛盾肯定還沒有解決。她實話實說，「現在外面已經傳遍了，京城之中的百姓幾乎沒有不知道的。何況這次是大選，不僅那些官家女兒，尋常百姓家裏有女孩子生得美的，也想進宮來碰碰運氣。」

「怎麼會這樣？」剛才還是點心吃得興高采烈的藍月兒一下子蔫了下去。她還是有些不敢相信，「他不是已經說了，不會……」

說到一半的時候，藍月兒立馬停下了。她想起來了，鳳九幽是這樣向她保證過，但自己當時是怎麼說的呢？

自己好像說的是，鳳九幽差不多也該選秀，填充後宮了。

想到這裏，藍月兒心中一片苦澀。她這下總算是徹徹底底的明白了，自己當時在鳳九幽面前表現出來的那些大度和無所謂全部都是假的，她如何能不介意後宮之中還有別的女子？

但當時她就像鬼迷了心竅一樣，不知道為何就說出來那樣傷人又傷己的話。藍月兒這下徹底後悔，但卻是有苦難言，簡直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她不由哀嘆了一聲，求救似的看向了十九，「十九，你說我現在該怎麼辦？」

雖然藍月兒一直沒有明確告訴十九，她和鳳九幽鬧矛盾的原因到底是什麼。但已經這麼長時間了，十九怎麼可能猜不出來。

再加上前段時間隱隱約約聽過來的一些傳聞，十九早就敏銳的意識到了和後宮有關。但她還是百思不得其解，皇後娘娘不會允許有其他人進入後宮，陛下肯定也不想納別的妃子，他們二人之間什麼矛盾都沒有，不應該一致對外嗎，為什麼先吵起來了？

直到今天，十九才終於明白了其中的原委。

得知真實的原因之後，十九也十分無語，感情這一切是藍月兒自己造的孽啊。

十九看着現在表情還是彆扭的藍月兒道：「娘娘，您現在是什麼打算？」

藍月兒皺着眉頭看着她，「什麼什麼打算？」

「您願意陛下選秀來擴充後宮嗎，願意和其他的女子一起來分享陛下嗎？」十九看着藍月兒的眼睛，認真的問道。

藍月兒被她的眼神看得有些無所適從，不知不覺之中就開始躲閃了。「我，我不知道。」

十九繼續問道：「娘娘，如果您願意的話，也就代表了您願意接受之後會發生的一切事情。陛下會雨露均沾，臨幸不同的女子，給她們同樣的關愛。陛下還會和她們誕下子嗣，其中還會有一些皇子。不過沒關係，您還是皇后，這些孩子也都必須稱您為母后。」

從十九說第一句話開始，藍月兒的表情就已經不好了。聽到那些孩子也要叫自己母后，藍月兒再也忍受不了，猛的站起身來。

十九還是一臉平靜的站在那裏，「娘娘，您接受好面對這一切了嗎？」

藍月兒終於承受不住，這幾日裏面一直戴得好好的面具突然戴不下去了，眼淚不住地從眼眶裏涌下來。藍月兒站在原地拚命的搖著頭，「不願意，我不願意。」

光是想到除了自己，鳳九幽還會有其他的女人，藍月兒就已經完全受不了了。再想像到他們生下孩子的情景，藍月兒感覺如果真有那麼一天的話，自己一定會崩潰。

她在不斷湧出的眼淚之中想着，當日自己為什麼那麼篤定自己不會在乎呢，為什麼要麻痹自己，為什麼不能把心中真正所想告訴鳳九幽呢？

她哽咽著說道：「十九，你說，我，我現在才說這些，是不是，是不是已經來不及了……」

藍月兒哭的那麼傷心，十九輕輕嘆了一口氣，抱住了她，「不會的，娘娘，不會的。但要解決這件事情，也許您親自去跟陛下說。」

藍月兒哭了好半天，才終於止住了眼淚。

哭過之後，藍月兒覺得心裏面好受了不少。

平靜下來了，藍月兒就覺得有些不好意思了。她就在院子裏面哭的那麼傷心，也不知道有沒有路過的宮女太監看了去，堂堂一國皇后還哭成那個樣子，未免有些太過丟人了。

十九在旁邊提醒她，「娘娘，雖然說選秀六月份才會開始，但現在已經四月，不剩多少時間了。現在消息已經傳了出去，想必不少人已經蠢蠢欲動，娘娘的動作得再快一些才是。」

藍月兒現在已經把這件事情想通了。她打心底就壓根不願意鳳九幽身邊還有其他的女人。這沒什麼不好意思說的，既然想要，那就大大方方的說出口吧。

她笑了笑，「不着急，這選秀，肯定是成不了的。」

十九看着藍月兒臉上的笑容，不由得愣了呢。這還是這大半個月以來，藍月兒臉上第一次露出如此真心的笑容。

藍月兒徹底擦乾了臉上的眼淚，就像壓根沒有哭過一樣，她一邊往屋子裏面走去一邊說道：「哎，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在宮裏面待久了的緣故，我都感覺自己變得婆婆媽媽的了。以前根本不會因為這些事情傷春悲秋耗費心神的，怎麼就越長越倒回去了呢？」

放到八九年前，鳳九幽要是敢提出納妾的事情來了，藍月兒脾氣上來了敢直接把鳳九幽關起來個幾天，讓他好好反省反省。

十九跟在藍月兒身後，也是一臉的笑意。「娘娘還不是什麼變得婆婆媽媽的，只不過因為經歷了太多事情，所以做事更加小心謹慎了一些。而且有時候顧慮的太多，反而不能像從前一樣隨心所欲。」

藍月兒沉默了幾秒鐘，之後點了點頭，「你說得對，現在確實不可能像之前那樣了，畢竟皇后的架子還是要端起來的嘛。」

說着，兩個人都笑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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