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3章 突生變故

在旁邊的人都伸長了脖子的等待之下，表演的人終於施施然登場了。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這人竟然是一個小姑娘，看起來最多十歲的模樣，穿着一身粗布裙子，光着腳，裙子雖然乾淨，但上面還打着幾個補丁。

看到這個小姑娘的那一瞬間，在場的所有人都安靜了下來。

大家面面相覷，不敢相信這麼危險的表演，竟然讓一個還這麼小的姑娘來完成。她看起來如此弱不禁風，光想像她站到那根繩子上面就有些害怕，更別說還要光腳在繩子上面走過那麼長一段路了。

這個雜耍班子，到底有沒有搞錯？

玉兒有些疑惑的拉了拉奶媽的袖子，小小的眉頭皺了起來，「奶媽，她叫走那麼高的繩子嗎？」

奶媽也搞不清楚現在是什麼情況，只能轉過頭去輕輕安慰著小少爺，「少爺，別看這姑娘小，說不定也和你竹悅哥哥一樣會武功的。」

竹悅卻也和玉兒一樣皺着眉頭。他眼睛盯着場上的那個小姑娘看，那小姑娘看起來就是個普通人，為什麼要來參加這樣的表演？

在眾人都還在疑惑的時候，剛才出來熱場的那個人又重新站了出來。他頂着眾人懷疑的目光，高聲說道：「諸位看官先別着急，別看這姑娘瘦瘦小小的，這走繩可厲害著呢。不信的話，各位可就看好嘍。」

他用眼神示意了一下穿着粗布裙子的姑娘，姑娘接收到他的指示，站在原地稍微活動了一下，隨即便翻了幾個跟頭，動作乾脆利索。

這下子，眾人心中的疑慮打消掉了大半。大夥開始拍手叫好起來，藍月兒和花岫雲也稍微放下了心。

他們敢在這裏表演，說明肯定是已經訓練好的，應該不至於出什麼問題吧。藍月兒心裏想着。

在眾人的一片叫好聲中，那姑娘朝着梯子走了過去，手腳並用，飛快爬上了架得老高的梯子。

剛才叫好的聲音逐漸弱了下去，大家都忍不住屏住呼吸，靜靜看着這姑娘的動作，生怕自己的喊聲和動作大了一些會驚擾到她，讓她一不小心從繩子上面掉下來。

姑娘已經爬上了架子，摸著站到了繩結的位置。她彎著身體，先把一隻腳站了上去，穩住身體過後又站上了另外一隻腳，隨即緩緩站直了身，腳下一點晃動也沒有。

姑娘很開心似的，朝着大家笑了笑。她很快又回過頭來，仔細盯着自己的腳下。

在場所有人的呼吸跟着她的腳步，姑娘穩穩噹噹地落下一隻腳，踩穩了之後又抬起另外一隻腳，身體卻像被禁錮住了似的一動不動，連輕微的晃動都很少。

看到這裏的時候，藍月兒終於徹底放下了心。

她低下頭，使勁眨了幾下眼睛。剛才抬起頭來看那個姑娘看的太入神了，都沒有意識到眼睛已經有些乾澀，脖子也一直揚著，有些疼了。

就在藍月兒低下頭去揉脖子的時候，變故陡生。

姑娘已經走了一半，來到了繩子的中間位置。這根繩子本來綳得很緊，但由於整個人的體重都壓在上面，所以也不可避免的往下壓了不少。姑娘穩噹噹走在上面，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在了她的身上。

她本來一步接一步地走着，一點都不停留，但走到正中間的時候，卻突然停下了腳步，看着底下的所有觀眾笑了笑。大家都以為姑娘想要在空中做幾個動作，像是招手什麼的，用來招攬生意。但沒想到的是，下一秒，姑娘竟然縱身一躍，直直的從繩子上面跳了下來。

不光是底下的觀眾沒有預料到，就連雜耍班子裏面的人都一臉茫然，看着姑娘往下一跳，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

姑娘臉上猶帶着笑容，就像她剛剛出場時候的那樣笑着，只是表情之中多了幾分釋然。

藍月兒揉完脖子剛剛抬頭，就看到什麼東西從空中墜落了下來。她還沒來得及看清楚那團黑影到底是什麼，眼角的餘光就看到又有一道身影從自己旁邊飛速沖了出去。

下一秒，在眾人的目瞪口呆之中，從人群之中飛身而出的十九接住了高空中墜落的小姑娘，兩個人一起往前沖了幾步，十九穩定下了腳下的步伐。

小姑娘還沒有回過神來，臉上猶自帶着解脫般的笑容。十九直起了身，輕輕將小姑娘放到了地上，又飛速鑽回了人群之中。

像被重新按下了啟動鍵一樣，圍觀的人群之中重新爆發出了巨大的喧嘩。

雜耍班子的老闆這個時候才明白過來，他怒氣沖沖的看了一眼呆愣在原地的小姑娘，又看了一眼滿臉驚訝錯愕的人群，憤怒的朝着小姑娘走了過來，抬手就當着這麼多人的面給了她一巴掌。

「小兔崽子，敢給我跳，看我不打斷你的腿。」他們這個雜耍班子才剛剛來到江南，本來就想憑藉着這種高難度的雜耍第一時間在這裏站穩腳跟。前面表演那麼順利，這小姑娘卻不知怎麼又出了么蛾子，還敢當這麼多人面直接往下跳。要是今天不好好懲罰一下她，他以後就別想在這行當混了。

小姑娘在原地愣了幾秒鐘之後終於意識到自己是被人救下來了。她咬了咬嘴唇，臉上並不見得高興，反而充滿了失落。

她就那樣站在原地，任憑面前的人大罵，就像失去了生氣似的一動不動，和剛才站在繩子上面朝大家微笑的時候判若兩人。

這下子，在場圍觀的人也都看明白了。原來這個小姑娘並不是自願來表演，而是這夥人逼着的。她不願意再過這樣的生活，想趁著走在繩子上面的機會跳下來做個了結，卻不想竟然被人救下了。

雖說出來表演雜耍的人都是找不到其他辦法謀生，不得已而為之。但凡事總要講個你情我願，這麼強迫一個小姑娘，着實不是人乾的事。一時間，在場的人議論紛紛，都指著那個雜耍班子的老闆。

老闆也意識到在這裏教訓人不太合適。面對眾人的指摘，他不甘心的哼了一聲，拎起小姑娘的衣服領子就想走。

小姑娘被人拎着，瘦小的身軀套在略顯寬大的衣服裏面，上衣從扎著的裙子裏面抽出來了一小節，露出了一小段帶着傷痕的皮膚。這些傷痕看起來還很新鮮，應該是最近才被人抽打過。

這小姑娘如此可憐，十九也於心不忍。她拉着身邊的竹悅往藍月兒這邊走了一步，輕聲問道：「夫人，要不然，我們把這姑娘領回去吧。」

這姑娘在這老闆手下只是一個賺錢的工具，不知道這次被帶回去了之後又要挨多少打。如果藍月兒能帶走她，留她在身邊做一個最普通不過的侍女都好，最起碼不會再繼續挨打了。

藍月兒正想要點頭答應，但看到了那凶神惡煞的老闆的長相之後，卻突然沉默了下來。

她仔細看了看這老闆的動作，隨即改變了主意，「不用了，我們回去吧。」

站在旁邊的花岫雲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藍月兒，她以為藍月兒不會猶豫就能答應下來，沒想到她卻拒絕了。

「十九，把那姑娘帶過來吧，以後跟在我身邊。」花岫雲沒有多想，只覺得藍月兒可能認為多一個人在身邊不方便，所以才不想留那姑娘的。她不介意多帶一個人。

「別，那姑娘就算了吧。」聽到花岫雲這麼說，藍月兒卻一把攔住了花岫雲，還朝她眨了眨眼睛，「說不定過段時間，那姑娘就自己過來了。」

花岫雲聽得一頭霧水，完全不知道藍月兒在說什麼。「月兒，為什麼不讓我去救她，還有你剛剛說的會自己過來，又是什麼意思？」

藍月兒用眼角餘光看到那老闆把那個小姑娘拉着，朝着人群外面走去。他明明可以很快回到自己的那堆人之中，卻走的慢吞吞的，就像在等着什麼似的。

藍月兒堅定了一下心中的猜想，轉頭繼續朝着花岫雲說道：「就是字面上的那個意思啊，你再等上兩天，應該就知道我說的是什麼意思了。」

花岫雲依然似懂非懂，朝着那老闆和那姑娘的方向看了一眼，沒有再繼續要求十九把那個小姑娘帶回來了。

又在街上逛了一下午，兩個小孩已經玩累了，吃過晚飯之後就只想上床去睡覺，晚上，就只有幾個大人出去逛夜市。

奶媽要留在客棧裏面照顧那兩個孩子，十九本來不用留下，但她覺得奶媽一個人在這裏看孩子不太安全，所以也跟着留下了。

走在熱鬧的街道上，四處都掛着明亮的燈籠，花岫雲又說起了白天發生的事情。

「月兒，當初你神神秘秘的讓我不要把那個姑娘帶過來，究竟是什麼意思？」這一個下午，花岫雲時不時就會想起這件事情，但一直沒有頭緒。

藍月兒不動聲色的朝周圍看了看，小聲說道：「我覺得自打我們來到江南，就好像被人監視着一樣。」

花岫雲一愣，反應過來之後忍不住笑了起來，「月兒，你怕不是在說笑，有誰敢監視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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