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2章 調回來

說起來奏摺的事情，藍月兒自然而然的想到了當年的榜眼陸嶺。

陸嶺這個人性格隨意了一些，但身上確實是有旁人模仿不來的風度。當日鳳九幽和藍月兒在大殿之上見數位學子，都是一眼就看到了站在人群之中的他。陸嶺的才華也沒的說，就算放在歷年的狀元榜眼之中，也是格外出眾的。

最關鍵的是他年紀輕，未來還有無限可能。鳳九幽想把他放到一個離京城近一些的地方先歷練上一陣，差不多就將他調回來做京官，他卻主動提出要先從地方小官做起，可見也是有自己想法的人。

這樣的人，讓他在地方待了好幾年了，也差不多應該調回來了吧。

想到這裏，藍月兒在鳳九幽懷裏抬起了眼，「對了，那個陸嶺，如果現在把他調回來的話，他那個位子有沒有合適的人接替？」

鳳九幽略一思索，「陸嶺手底下有個叫林雙的人，能力足夠，也跟了他好幾年了。如果現在將陸嶺調回，他可以接任。」

說完這些，鳳九幽垂下了眼帘，「怎麼，你想把他調回來？」

藍月兒點了點頭，「陸嶺現在不只是一個小地方官嗎，你怎麼對他身邊的事情了解的那麼清楚？」

鳳九幽有些無奈，「一個好端端的知州，在你嘴裏就成了小地方官。別說是他，哪個知縣手底下有什麼信任的人，我也都是知道的。」

鳳九幽暗中佈下的情報網早已經遍佈皓國各地，甚至開始往臨近的各個小國延伸。之前他還是王爺的時候，估計著陛下和其他幾位皇子的勢力，擴張的時候也只能暗中進行，還面臨着無數困難。但登基之後，情報網的鋪開就再沒了什麼困難。

「既然有接替的人那就好。」藍月兒露出了滿意的笑容來，「找個時間把他調回來吧，留在京城裏面，他這樣的人才還是留在身邊用處大一些。」

藍月兒手中的勢力不小，但在朝堂之中卻少了個直接發聲的人。就算她直接處理一部分政務，但畢竟不怎麼上朝，與前朝還是有些割裂。

陸嶺這麼一個聰慧知趣的人，藍月兒還挺想把他收做自己的心腹的。

鳳九幽聽明白了藍月兒的意思，胳膊不自覺的把她抱的更緊了一些，語氣之中竟然多了幾分委屈，「月兒，有什麼事不能直接和我說嗎，你竟然要把他留在身邊。」

藍月兒眨巴著大眼睛看着他，「怎麼了，不可以嗎？」

鳳九幽吸了一口氣，「陸嶺風流倜儻又很是年輕，早些剛被封為榜眼的時候，家裏的門檻都快要被那些媒婆踏破了。把這麼一個人留在你身邊，我能放心嗎？」

藍月兒被鳳九幽難得故意示弱的表情給逗笑了，她伸手捏了捏鳳九幽的臉，「你這是在懷疑自己的魅力嗎，我把他留在身邊，只是他的才華剛好能為我所用而已，但也僅此而已。」

她湊到了鳳九幽耳邊悄聲說道：「跟你比起來，他根本不值一提。」

鳳九幽又如何不知自己在藍月兒心中的分量，只是故意想要逗一逗藍月兒罷了。他擔心的是讓陸嶺跟在藍月兒身邊，他會不會起什麼不該起的心思。

如果真的有，那就正好可以名正言順地趕出去了。鳳九幽暗中道。

遠在千里之外的陸嶺還不知道自己此後的日子已經被兩個人在書房裏規劃好了，他此刻正帶着自己的心腹手下在田地裏面視察。二人刻意扮作了普通百姓的模樣，就是想要憑這樣子接近田裏勞作的百姓，向他們打聽收租子的事情。

他那個名叫林雙的手下身材高大，一身的腱子肉，換了一身粗布衣裳也遮不住身材，抹黑了臉才和地里給麥子澆水的農人像了一些。但在他身邊的陸嶺就麻煩了一些，換了衣服抹了臉也不像個能幹農活的人。他索性扮作了林雙好吃懶做的弟弟，百無聊賴地跟着自己的哥哥。

林雙用粗布包着頭，挽起袖子朝着田地裏面正勞作的人走了過去，陸嶺嘴裏面銜了一根狗尾巴草，穿了一身一看就不耐髒的淺色衣服，懶懶散散的跟在林雙後面。

林雙去田地裏面詢問，他像怕累似的在田壟上坐了下來，百無聊賴的看着遠處林雙的身影，半晌之後甚至快要躺下了。

直到看到了林雙問完話走了過來，他才吐掉了嘴裏的草，站起身來。

「問得怎麼樣？」他問。

林雙點點頭，「沒什麼問題。」

陸嶺臉上露出一點笑容，甩了甩手中的草帽，「那就行，走，去下一個地方。」

對於這些農人來說，最怕的事情莫過於天災，但除了無法避免的天災，人禍同樣可怕，甚至比天災更能壓垮一個家庭。

朝廷的稅糧定的並不高，但是每一次交上去的時候總會經過層層盤剝，這些被收進經手人的腰包裏面的多餘的糧食，自然只能從農人的飯缸子裏面搶。

陸嶺在沒有中榜眼之前就知道這個道理。他出身還算不錯，家裏最起碼不至於讓他去做農活，但也絕不是什麼大富大貴之家。

從小見多了這種埋藏在深處的壓榨，所以在陛下想要他留在京城的時候，他主動請命從小小的地方官做起，也是想要做一點實事。

但真實的情況總是被隱藏在粉飾的太平下，在經歷了一次被手下之人欺瞞的事情后，陸嶺也開始定期和林雙親自出去，查找真相了。

他一邊用嚴厲的手段懲罰那些行為不端的小官，一邊用更加寬厚的政策對待治下的百姓，如此進行了幾年，口碑也是越來越好。

就在這時，從宮下來的一紙調令，將他調往了京城，他留下的這個位置給了林雙。

在短暫的驚訝過後，陸嶺挖出了自己在樹下埋了好幾年的酒，囑咐廚子做了一大桌子菜，叫來了林雙。

「這酒，我本是想在這裏埋個十來年再喝，卻沒想這麼快就挖出來了，這好幾壇酒，今天倒是便宜了你。」陸嶺懶懶散散的坐着，伸手彈了一下圓滾滾的酒罈子。

酒罈子上面的泥土還沒有剝落乾淨，散發出一點潮濕的腥氣。陸嶺沒有管那麼多，直接掀開了其中一壇酒的蓋子。

林雙動了動鼻子，在蓋子被掀開的那一瞬間，一股混雜着梅花香氣的濃郁酒香瀰漫在了空中。他看了看面前的人，「竟然是梅花酒。」

陸嶺朝他挑了挑眉毛，往那酒罈子裏面看了一眼。經過多年的埋藏，罈子裏面的梅花早就已經不見了蹤影，只留下一陣馥郁的香氣。

「怎麼樣，告訴你，這梅花酒可是我自己釀的，旁人想喝也喝不到。」

林雙眼裏多了幾分驚訝，「從沒聽說你還會釀酒。」

陸嶺「嘖」了一聲，不知道從哪裏摸出兩個碗來，「啪」地一聲放在了桌子上。他一隻手就拎起了酒罈子，隨意往那兩個碗裏倒滿了酒，也沒管從旁邊撒出來的酒液，「你不知道的事情還多著呢，我總不可能事事都和你說一遍。」

林雙看着他豪邁的動作，微微皺了皺眉頭，「動作輕一些，別浪費了。」

陸嶺奇怪的看了他一眼，「這麼多酒，我還想着今天全部喝完，浪費一點又能如何？」

林雙這下子是真的瞪大了眼睛，「這麼多酒，如何能喝完？」他嫌棄的看了一眼陸嶺，「醉死過去可別找我。」

旁人不知，他可是最清楚陸嶺的酒量的。別看他喝酒的時候動作豪放而且來者不拒，就以為他酒量很好，實際上喝不了幾碗，陸嶺就能徹徹底底的趴在桌子上。

如果只是醉酒也就罷了，關鍵是他喝醉之後還特別費事。一次兩人在一起喝酒，林雙沒有注意，一下子讓他喝多了。好不容易將陸嶺帶回來送進房間裏面去，林雙還沒有來得及離開，就聽到屋子裏面傳來驚呼，他趕緊跑去看，就他去洗了個手那麼一會兒功夫，陸嶺就從床上爬了下來非要去河邊，攔都攔不住。

喝了酒之後，陸嶺力氣很大，林雙被他折騰一整晚，第二天等他酒醒了，林雙好幾天都煩的沒見他。

陸嶺也知道自己喝醉是什麼樣子，哈哈大笑了幾聲，「過不了多久我就要動身去京城了，你就算想管也管不了多久，行了，今晚就陪我喝點吧。」

這邊，兩個即將分開的好兄弟準備着不醉不歸，京城裏邊，藍月兒也在操心着陸嶺的事情。

現在的京城裏面人才濟濟，少數幾個空缺的職位都不適合陸嶺，藍月兒就算看中陸嶺，也不可能剛把他調回來就讓他擠佔了別人的位置，這相當於主動幫他樹敵了。

但那幾個空缺的位置都不怎麼樣，藍月兒有些發愁，就去找了鳳九幽，想聽聽他的想法。

鳳九幽聽完了藍月兒的憂慮，想也不想便說道：「這事解決起來很簡單，給他一個全新的職位不就可以了。」

藍月兒輕輕皺起了眉頭，「這樣合適嗎，時間有些緊，這麼快就在朝中添一個新職位嗎，這之前從未有過啊。」

鳳九幽看着藍月兒糾結的表情，笑了笑，「當初讓你掌管一部分事物，不也是前人從未有過的舉動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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