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6章 篝火晚會

院子裏面的眾人笑歸笑，但是笑完了之後，還是自覺的走過去幫着收拾這一大捆柴。

藍月兒還想着這麼多的柴都放在院子中央會不會太多了，就發現大家把這些柴禾分成了好多份，分好幾個地方堆放在了院子的不同地方。

藍月兒恍然大悟，「我明白為什麼大娘要讓我們晚上來看了，原來這是個篝火晚會。」

她樂了起來，「如果晚上真的能看篝火的話，那過來這麼一趟也不算虧了，岫雲，你說對不對？」

花岫雲原本是並不想來看什麼紅鴛台的，只不過耐不住藍月兒的軟磨硬泡，才勉強點了頭。但是坐在這個地方，看着這些臉上洋溢着笑容的年輕男女，她恍然覺得藍月兒的這個決定沒有做錯。

目光從熱鬧的院子裏面挪開，看向周圍。這村子並不算很大，環境也只能說得上是一般，甚至去別的地方並不怎麼方便。但是住在這裏的人，無論年輕男女還是老太太，卻似乎並不為生活發愁，他們總有辦法在無聊的生活之中找到樂趣。

天色逐漸暗了下去，老太太找到了在旁邊坐着的兩個人，「丫頭怎麼在這裏坐着，不和他們一起去玩玩。」

老太太說的他們是院子裏面跑來跑去的男男女女。以往男女授受不親的規則在這裏被打破，紅鴛台開放的這幾天裏，所有人都是自由的。

藍月兒搖頭，「看着他們熱熱鬧鬧就夠了，我們就不去了。」

這些應該都是些未婚的男女，趁著這幾天互訴衷腸，她們兩個已婚還有孩子的還是別去湊熱鬧了。

老太太拉起了兩個人，「不去就不去吧，一會兒該烤東西吃了，我帶你們去那塊兒坐下。」

院子四處的柴禾堆被點燃，紅艷的火光映到了李子樹上掛着的紅布上面，那紅色的布條一下子變成了紅色的旗幟，在晚風之中隨意飄蕩。

紫黑的天幕之下，整個村子的亮光似乎都匯聚到了這一處。藍月兒抬頭望了望天空，頭頂的這一片天，顏色似乎比別處更淺淡了一起。

席地而坐之後，藍月兒才知道面前的火堆原來並不只是為了看的，而是來烤東西吃。

村子裏面沒有多麼好的東西，但卻不缺玉米土豆。因為是夏天，被挖出來的土豆只有嬰兒的拳頭那麼大，一個個小小圓滾滾的，已經被清洗的十分乾淨，裝在一個大籃子裏面。一個穿着布裙子，臉上塗了胭脂的姑娘手挽著籃子，把這些吃的東西發給每一堆篝火前面坐着的人。

晚上雖然天氣涼快了一些，但是坐在猛烈燃燒的火堆面前，藍月兒還是覺得熱得不行。

花岫雲明顯也感覺到了，她不動聲色的把屁股往後移了移，讓自己稍稍遠離了火堆。

烤著土豆的同時，有人端上了冷盤。

因為是圍着篝火席地而坐，冷盤都是幾種一起放在一個大盤子裏面被端過來的。一處篝火前放上四五個盤子，送菜的姑娘忙忙碌碌，不住的跑前跑后。

托跟着老太太的福，藍月兒和花岫雲不是本地人還能在這裏蹭吃蹭喝。雖不是什麼精緻的吃食，但味道也還算不錯。

小土豆很快就烤好了，剛從灰裏面扒出來就被周圍的人笑着哄著去拿。老太太扒拉了幾個，硬往藍月兒手裏面塞，「丫頭麵皮薄，不好意思拿，快拿着吃吧！」

藍月兒剛剛伸手去接，指尖碰上小土豆被烤的焦黑的外殼就被燙的縮了回去，趕緊捏住了耳垂。

「大娘，您就放在地上吧，我們自己拿。」藍月兒縮回手吹了吹，指頭尖還是麻麻的。再抬頭看老太太，三個小土豆握在手心裏面拿的穩穩的，好像這土豆根本就沒有熱度似的。

老太太似乎也意識到了這土豆對於兩人來說還挺燙，和善的笑了笑，把土豆放在了藍月兒面前的空地上。

花岫雲不知道從哪裏撿了一根樹枝撥着地上的小土豆，圓圓的小土豆滾過來滾過去，沾了點灰。

周圍的人都已經剝開土豆烤焦的外殼吃了起來，兩人還在這裏等著土豆晾涼一點。

等到溫度終於降下來了，藍月兒伸手再去摸沒有感覺到燙的時候，周圍的人早已經吃完了土豆，都伸長了脖子不知道在等着什麼。

藍月兒抓起一個土豆往花岫雲手裏面一塞，弄的自己手上都是土。「趕緊吃吧，不知道後面還有什麼？」

兩個人正在吃着土豆，前方不遠處突然傳來了響亮的敲鑼聲。

藍月兒趕緊把嘴裏的土豆咽下去，抬起了頭和眾人一起往最中間那對巨大的篝火前面看去。可惜因為人太多看不清楚，只能確定聲音是從那個方向發出來的。

花岫雲也三兩下把土豆全部塞進了嘴裏，學着其他人的樣子把剝下來的土豆皮用棍子戳進了篝火堆里。伴隨着鑼聲，稀稀拉拉的鼓點也響了起來。

她們坐着的這個位置實在是算不上多好，應該是算是離院子中心最遠的。藍月兒看了看周圍的人，發現已經有人站起來了。

她還在猶豫着，就聽到人群中爆發出了一陣掌聲和驚喜的笑聲。

藍月兒再也忍不住，抓着花岫雲的胳膊，「她們都站起來了，我們也站起來看吧。」

藍月兒沒留意自己剝過土豆皮的手上已經粘上了黑灰，此刻抓在花岫雲的袖子上，立刻留下了一個黑手印。好在花岫雲也沒有注意這一點，她皺着眉頭湊近了一點，大聲說道：「月兒，你在說什麼？」

周圍的人群已經開始歡呼，藍月兒提高聲音，「我說，咱們也站起來吧。」

花岫雲還是皺着眉頭，明顯沒聽清楚。

藍月兒有些不耐，索性自己先站了起來，朝着花岫雲抬了抬手。

花岫雲頓時明白，也提着裙子站了起來。

藍月兒終於舒服了一些，轉過頭去看那院子中間到底發生了什麼。

這一看，就挪不開眼了。

十數個姑娘穿着嫩紅色的布裙子，腰上纏着鵝黃色的絲帶，手腕上還戴着李子葉做成的花環，正圍成了一圈，手拉手跳着舞。她們烏黑的頭髮高高盤在頭頂，上面插著的不知名的野花，隨着靈活的舞姿在風中搖曳。姑娘們的臉上戴着面紗，只露出一雙雙水靈靈的大眼睛，顧盼生姿。

藍月兒晃了神，恍惚之間以為自己還在皇宮裏面的某個宴會之上，直到注意到姑娘們沒有塗粉的手臂較深的膚色，才意識到自己還是在村子裏面。

這些姑娘們也是村子裏的人。

伴奏的只有銅鑼和一面大鼓，鼓點簡單，姑娘們的舞蹈卻有萬千種變化，藍月兒都快要移不開視線。這是一種和宮廷裏面的雅樂完全不同的樂聲，卻有着蓬勃的生命力。

藍月兒微微側過了臉，看着在自己身邊站着的花岫雲，才發現花岫雲也是一臉定定的看着前方跳舞的姑娘，看得入神。

火光映在花岫雲的臉上，映紅了姑娘們的臉，藍月兒微微一笑，又轉了回去看前面的舞蹈。

原來剛才的掌聲和歡呼聲是在等著這一幕，接連十數日的紅鴛台竟然是這樣的風情。

藍月兒和花岫雲兩個人一起坐到了人群完全散場之後才往村子外面走。

老太太離開之前讓兩人去她那裏住，藍月兒好言拒絕了，還偷偷趁著老太太不注意往她衣兜裏面塞了些碎銀子。雖然今天的時間已經不早了，但藍月兒忍受不了一身的黏.膩，迫不及待的想要回客棧洗個澡。

但花岫雲還想在這裏再坐一會兒，藍月兒就坐在她身邊陪她。

「當時你還說不想來呢，現在怎麼樣，倒是你待在這裏不想回去了。」藍月兒笑着，「口是心非。」

花岫雲也不辯解，「最後我還不是同意了你過來嗎，要不然我們還能來這裏？」花岫雲低了下頭，突然看到了自己袖子上面的那個黑手印。

「這是怎麼回事，我身上怎麼有個手印？」花岫雲的呼吸一下急促了起來，「我不記得有誰拉過我。」

藍月兒看了看那個手印，覺得大小有點熟悉。她試探性的伸出了自己的右手在那個手印上方比了比，不大不小剛剛合適。

花岫雲一把抓住了藍月兒亂晃的手，翻過來。藍月兒手掌心的那一片黑灰頓時顯露無疑。

不光是花岫雲，就連藍月兒也驚呆了，「這是怎麼回事，我的手心怎麼會這麼黑？」

不僅僅是手掌心，連手指頭也是一片黑色。她趕緊攤開左手看了看，左手的顏色能淺一點，不過也是一片黑。

藍月兒動了動手指頭，「我這是幹什麼去了……」

花岫雲皺着眉頭想了一下，「肯定是吃那烤土豆的時候，你直接用手去抓土豆了，那時候又沒注意。」她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袖子，有點無語，「我那個時候也沒注意。」

藍月兒明白了，乾脆把自己的手往裙子上面蹭了蹭。

迎著花岫雲疑惑不解的目光，藍月兒解釋，「在地上坐了那麼久，裙子已經夠髒了，再臟一點也不礙事。」

花岫雲徹底無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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