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8章 詢問

寺廟裏面也是人煙稀少，來往之人不過幾個山人，和藍月兒回憶之中的飛霞寺相去甚遠。

說明了自己來的緣由之後，幾個看着眼生的小沙彌帶着兩人去見了真正的絕塵大師。

讓藍月兒沒有想到的是，絕塵大師住的竟然就是公冶瀚當初住過的那間屋子。

不過屋子已經有了些許不同，之前屋子裏面一些看着就名貴的擺設已經被全然撤了下去，換成了最普通不過的東西。

絕塵大師面容普通，瘦窄的臉雖然看着清癯，但並不顯得憔悴。他雙手合十的時候會微微彎下身體，半垂的眼睛和公冶瀚有着明顯的不同。

看到這個人的第一眼，藍月兒心中就有了「果然這個才是真的」的想法。

屋子裏面燃燒的是普通的檀香，受空的影響，藍月兒剛一進屋子就忍不住朝那香爐看了一眼，反應過來之後才匆匆回過頭。

見絕塵大師正在看着自己輕輕地笑，藍月兒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真不好意思啊，我不是故意要看那裏的，就是下意識一個動作，下意識而已。」

旁人不知道公冶瀚的事情，但作為當事人，絕塵大師不僅知道了公冶瀚的真實身份，也知道了這種香料的存在。不過這些消息並不是陸嶺告訴他的，而是公冶瀚把他關起來之後，在他面前得意洋洋地炫耀着說出來的。

陸嶺本來想保守下這個秘密，絕塵大師卻在遞給他的信中寫明了自己已經知道了這些事情。陸嶺當時還有些鬱悶，把這情況告訴了藍月兒。

藍月兒還記得自己聽到之後吐槽了幾句公冶瀚，事情還沒辦成就把底給別人泄露了。要是絕塵大師真的能一直被關着也還好，萬一逃走或是被人救出去了，他的計劃不就夭折了嗎？

絕塵大師淺淺一笑，笑容讓他平淡的五官增色了不少，「無妨，兩位施主請隨我來。」

兩人跟着他往裏面走，坐定之後，絕塵大師問道：「兩位施主指明了要見我，可是有事相托？」

花岫雲現在心中最記掛的還是自己朋友的死沒有找到兇手。根據被燒了的那封信，花岫雲幾乎已經可以肯定她並非自盡，而是被人給害死的。

聽到絕塵大師這麼說，她幾乎是迫不及待地說道：「大師，你說死去的人還有沒有辦法和活人相見？」

絕塵大師既沒有搖頭也沒有點頭，「既然已陰陽相隔，施主為何還要苦苦追尋，可是有放不下的心事？」

「我……」花岫雲垂下了眼帘，「有些事情已經沒有辦法挽回，但我真的很想再見一見她，問問她那個人到底是誰？」

藍月兒輕輕轉過身去，在桌案底下抓住了花岫雲的手，稍稍用力握了握。

花岫雲回握，抬起臉朝着藍月兒笑了笑，表示自己沒事。

「鬼神之事非人力所為，我幫不了施主。但施主要知道，執念太重易生心魔，無論何事，還是早日放下為好。」

這話說的有幾分殘酷，但花岫雲卻點了點頭，「我當然知道。」她苦澀一笑，「但如果知道就能夠有所改變的話，那世上可能就沒有掙脫不開執念的人了。」

花岫雲再抬起頭的時候，臉上的表情已經恢復了正常，彷彿剛才的一通對話完全沒有發生過一樣，「我想問的問題已經問完了，月兒，你來問吧。」

和上一次差不多，藍月兒心中沒什麼放不下的執念，解不開的困惑，所以花岫雲這麼一說，她有點不知道該問什麼。

她過來只不過是好奇，想要見一見真正的絕塵大師長什麼樣。但現在如果實話實說的話，似乎有點不太合適。

藍月兒絞盡腦汁冥思苦想，想要想出一個有深度一點的問題來。正在努力想着，窗外一陣清風拂過，點燃在屋子角落裏的檀香香味隨着風被送過來了一些，在微熱的屋子裏面顯得更加濃郁。

明明是令人心曠神怡的檀香香氣，但不知道為什麼，在鼻尖嗅到那一股香氣之後，藍月兒感到一股酸水抑制不住的從自己胃裏反了上來。

她臉色大變，不想在這看起來就靜謐雅緻的屋子裏面失態，捂著嘴巴就急匆匆的站起了身往外面跑去。因為跑得太過匆忙，還在出門的時候被門框絆了一下，好在沒有摔倒。

花岫雲從自己的蒲團上面站了起來，看見藍月兒往外面跑，沒有多想就提着裙擺站了起來，皺着眉頭也往外面趕。

藍月兒一口氣跑到了屋子外面的樹林旁邊，直到鼻尖嗅不到那股檀香味了之後才感覺舒服了一點。她放下捂著嘴巴的手，背靠在樹上急促的喘息著。

花岫雲很快就趕來了，臉上寫滿了焦急。她一眼看到了在這邊的藍月兒，撲過來抓着藍月兒的胳膊，「月兒，你這是怎麼了，沒事吧，啊？」

這邊說話的聲音有點大，幾個從院子裏面經過的僧人已經偏著頭往這個方向看了。

藍月兒又重又粗地喘了幾口氣，擺了擺手，「沒事沒事，現在已經好多了。」看着花岫雲因為着急而微微發紅的臉頰，藍月兒笑了起來，「看你跑得這麼着急，都出汗了。」

花岫雲才顧不上自己現在有沒有出汗，搬著藍月兒的腦袋前前後後看了幾眼，一抬頭就看到了藍月兒似笑非笑的臉。

「真的沒什麼事了？」語氣還有幾分懷疑。

藍月兒重重點頭，「真的沒什麼事了，剛才心裏突然犯噁心，怕吐到屋子裏面而已，還能有什麼事？」

花岫雲剛才顯然被嚇得不輕，此刻確定了藍月兒沒有問題，便伸手在她胳膊上狠狠擰了一下，「我都說了你早飯吃的太多，你還不聽，所以說自己吃的不多。」

藍月兒委屈，「我坐馬車又不會暈車，吃的多和少又沒有關係。明明是因為聞到屋子裏面的香味才有些難受的。」她也有些奇怪，「我剛進去的時候也聞到了檀香，但沒有什麼別的感覺，我還挺喜歡。不知道為什麼，剛才突然再聞就感覺不對勁了。」

她們兩個說話的這段時間裏，絕塵大師也走了出來，找到了兩人。

藍月兒有點不好意思，「真的太對不住了，應該是我今天吃多了，有些犯噁心。」

「無妨。施主若是身體不適，可以在旁邊的空屋子裏面稍作休息。」

「不用了，謝謝絕塵大師的好意，應該只是吃多了，聞到香味犯噁心，沒別的大礙。」藍月兒整理了一下剛才因為奔跑而有些凌亂的頭髮。

「施主如果不介意的話，我可以替施主把脈。」

藍月兒有些錯愕，「大師還會把脈？」這些事情不都是大夫做的嗎？

剛才從旁邊路過的僧人已經聚了幾個在這周圍，其中一人小聲說道：「大師出生在醫藥世家。」

藍月兒瞭然，她大大方方的伸出了手，笑了起來，「我竟然連這個都不知道。既然如此，那就麻煩大師了。」

反正現在也不忙，把脈也費不了多少功夫，總能讓人安心一些。

片刻之後，絕塵大師收回了手，行禮，「恭喜施主。這幾個月施主還是小心些為好，屋子裏面盡量不要燃香。今日不知道施主懷有身孕，未曾將香爐撤下，險些傷到施主，實屬罪過。」

藍月兒愣在了原地。

這絕塵大師說的話她怎麼聽不懂呢？

還是花岫雲率先反應了過來，她使勁拍了拍藍月兒，語氣裏面又驚又喜，「月兒，你懷有身孕了竟然不告訴我。」她轉瞬之間又開始擔心了起來，「頭幾個月最怕長途顛簸的，你竟然還和我來這麼遠的地方，萬一傷到了胎兒怎麼辦，你怎麼這麼不小心呢？」

藍月兒反應遲鈍，「大師，您，您是說我懷有身孕？」

絕塵大師微微頷首，「正是如此。」

「這……這怎麼可能？」藍月兒現在已經不知道該說什麼才能表達出自己的驚訝。

反倒是花岫雲先不滿了，「月兒，你都不知道自己懷孕了？」

藍月兒傻傻點頭，「我是真的不知道。」

如果知道的話，前幾天可能也不會坐那麼久的馬車長途顛簸去村子了。藍月兒低着頭摸了摸自己的肚子，那裏依舊平坦無比。

她想起最近自己每日俱增的伙食量，還以為是天熱能吃，卻沒想到竟是懷孕的緣故。

懷孕的前兩個月最是要注意，稍微一個不慎就有滑胎的可能。藍月兒這麼大大咧咧的跑出來玩，孩子竟然還沒有什麼問題，真是有點不可思議。

從飛霞寺出來，下山的時候，花岫雲一改上山時候的催促，不斷的提醒藍月兒要走慢一點，再慢一點。

藍月兒無奈，眼看着花岫雲甚至還想要過來扶著自己下山，趕緊推開了她伸過來的手，「岫雲，我是還沒有顯懷呢，有什麼可扶的？」

花岫雲恨鐵不成鋼，「你心能不能不要那麼大，萬一不小心摔倒了怎麼辦，沒摔倒磕了碰了怎麼辦，我可不是為你着想，我是為了你沒出生的孩子！」

花岫雲的氣勢太強，連藍月兒都往後面縮了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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